想起宝强这段时间的冷若冰霜,她又心灰意冷,怎样和他和好呢?明天或后天她就要走了,不知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过去拌嘴后低头认错的都是她,可是这次……
想起宝强搂着赖多敏的柔情蜜意,雪纯的心就到了冰谷。虽然为了他们的前途和婚姻,她再没有大吵大闹,可是吃一堑长一智,她对宝强的防备心思是有的了,那就是:我再也不会像过去那么死心塌地地爱他了。又应了过去心里长响的警钟:男人都是易变的动物,只要女人有一丁点儿的不是,他就脑生犄角了,宝强也不例外。
像当年无数次那样,她的自尊在关键时刻抬头了。为了自尊,她什么感情都能放下。她当年能放下林子京、满冠玉等,她就能放下宝强。她的事业是最重要的,她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唱歌,她要一辈子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想起过去看的丹麦作家易卜生的小说《娜拉》中关于女主人公的出走,中国鲁迅先生评价说“她还会回来的”。就因为压在她头上的大山没有去除,她没有经济独立,人格上没有解放,而自己呢……
雪纯笑了,她比娜拉幸福得多,她要感谢给予这一切的党。
门外想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雪纯一惊,连忙看看四周,发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她也没有站在窗前,不用担心“裸影外泄”,就悄悄松了一口气,平静地问:“是哪一个?有事吗?”
外面响起年轻的男声:“雪纯同志吗?我是许局长的警卫员。许局长派我给您送来几斤苹果。”
雪纯的脸红了,心跳得“咚咚”的:自己没有穿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地下呢。慌乱中,她想即使穿上衣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狼狈,于是她连忙歉意地笑道:“谢谢你同志,请你把苹果放在门口好么?我等会儿出来拿,我……已经睡下了。”她害怕外面的同志多心,说她拿架子,连忙解释,到最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脸红心跳。
“是,雪纯同志,我走了。”警卫员答应一声,外面就没有声音了,想是走了。
雪纯心“咚咚”跳着,拍拍胸口发了一阵子愣,想到宝强竟然还记得派人给她送苹果,一时心潮起伏,眼泪上涌,心中的气就消了一大半。她迅速擦完身子,穿好衣服打开门。
灯光泻到门外,清楚地照出门外装在网兜里的苹果。当时窖藏技术不高,前一年冬天的苹果保存到来年春已经很少见了。雪纯热泪上涌,把苹果提进来,拿出一个随便擦了擦,就坐在床头吃起来,边吃边流泪,连披散的长发和地下乱摆着的水盆也不管了,胸脯起伏,细细体味着这份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个苹果慢慢地咀嚼完,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她也没有听见,依旧发痴流泪。
门没有关,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好久,一个声音响起来:“有这么吃苹果的么?边吃边哭,是忆苦思甜么?吃水不忘挖井人?”
雪纯一惊,抬起头看见说话的人,一下满脸通红,一个蹦子跳起来,羞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宝强站在门口,含笑望着她。
雪纯羞愧难当,向旁边一跑,地下的澡盆绊着了她的脚,她一个趔趄倒在了澡盆里,浑身湿了个透,她越喘不过气了。
宝强急救不及,“哈哈”大笑,连忙绕过盆子把雪纯抱出来,取笑道:“真是少奶奶胚子,没人伺候地下就乱成这样?也是,到底我的苹果魅力大,谁看见也情潮澎湃,泪如泉涌的。”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又低又软,嘴唇也伏到了雪纯雪白的脖颈里。
雪纯一动不动,泪如雨下。宝强心猿意马——好久没有和她亲热了,何况她刚沐浴后,又在哭泣的最动情处,那模样简直美得……他控制不住自己了,狠狠地吻着她。想起前几天的粗暴,他心里内疚,心潮难平,低头看见雪纯水湿的军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就害怕她受凉感冒。
宝强一下回身反锁上门,用自身的热量温暖着雪纯,也在发泄着自己的激情……
雪纯闭上眼睛,哭得哽咽难言。
宝强痴情地吻着她脸上的泪水,柔情地低声说:“雪儿,对不起,我道歉!”这是他们相识相知以来宝强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向她道歉。
雪纯吃了一惊,睁开眼睛。宝强言笑晏晏地看着她,满脸柔情。
雪纯哭道:“谁要你这么假惺惺地肉麻?你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这样想?我恨死你了,你放开我。”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宝强笑了,越发凶狠地享用着她,低声笑道:“我干嘛要放开?我的雪儿是我的,她一辈子都归我享用。我爱她还爱不够呢,怎么是假惺惺地肉麻?至于我打你嘛,”他作势想了想,低声笑道:“好像也没那么严重吧?你大喊大叫地要坏我的名誉,我急中生智,只好把你拉倒在床上躺着了,怎么就叫打呢?”
雪纯生气,要爬起身。宝强不放她,态度也郑重起来,认真地说:“再说,你那天的确惹怒我了。我大病初愈,赖多敏跑来告诉我条小道消息,说我要调动工作了。我震惊万分,手就不自觉地握着赖多敏的手了,也没有注意什么。”
“哼,你那么地看着她。她也那么地看着你,都快激动死了,你没发觉?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雪纯恨恨地说。
宝强不敢再言,对一个吃醋的老婆,聪明的男人最好少说话,等她气消了再说。何况他那天的举动的确不太严谨,怎么着说都不赢人。他只好更狠地“蹂躏”着雪纯,用嘴唇封住她的红唇,不许她再言。
雪纯虽然满心气愤,可是想想宝强对自己的昵称和道歉,而且身体也被他蹂躏得难熬万分,也就不再说话了,闭着眼睛不理他。宝强偷偷一笑,爱抚得更起劲了。
事毕,宝强给雪纯盖好被子,下床把洗澡水倒了,又倒了些冷水自己洗了澡,关上门,上床躺到雪纯身边笑道:“你马上要走了,我虽然忙得要死,心里却一直牵挂着你,今晚抽空就回来看你了。”
雪纯不吭声,脸上愤愤的,那表情很明显,意思是:你是为了送我?还不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宝强看得好笑,装作不懂的样子,岔开话题说:“我现在想跟你商量几件事。一是现在我们基本安定下来了,就想把福虎的两个孩子接来抚养,顺便也让桥月嫂子和我们一起过。她一个女人家,独力抚养四个小孩,在乡下很艰难。前段时间你没回来,我派人去联系,桥月嫂子不愿意连累我们,只答应送一个孩子来。我摸不清她的心思,心想她也许舍不得福虎的骨肉分离,也不好勉强她。
她自己也不愿意来,说她自惭形秽,来城里住不惯,乡下人少,住着刚合适。我不同意,她不是那地方的人,身边没有个亲人照顾,性格又内向,生活一定很困难,就执意要把她接来。昨天听说军工厂在招收女工,桥月嫂子针线不错,介绍进去肯定是一把好手,就派人去报了名。又派人去接他们母子,想着桥月嫂子如果执意不愿意和我们住,我再给她找房子。她是烈属,怎么着也好安顿,只是和你说一声。”
雪纯听宝强这样说,才想起洪珠白天的叮嘱,心里惭愧:让这个混蛋搅扰得把什么都忘了,倒让他占了先。因此她点点头,低声说:“我同意。只是我叮嘱你一句,在孩子的抚养问题上,你最好当面问清楚桥月嫂子的意见。她真的舍不得送给我们孩子,我们就不能勉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谁也不愿意送人的。”说着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为自己不能生孩子难过。
宝强点点头,温柔地说:“好吧,我和她商量商量。她实在不愿意,我们也尽心了。我们以后重新抱样一个孩子,让我的雪儿也当当妈妈。”
“那你……找个女人生一个吧,我不反对。”雪纯顿了顿,迟疑着说。
宝强瞪了她一眼:“你想让我犯错误了?孩子不孩子,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好,哪来的心思再找女人?说真的,除了你,我和别的女人呆在一起也没有意思。”
看雪纯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他笑了,疼爱地亲了她一下,笑着说:“我知道现在在你眼中是烟囱一般黑了,好在以后的日子还长,你可以看我的表现。不过你也得把心胸放宽阔一些,不许胡闹。”他开了个玩笑,但语气是认真的,“不妨学学我,我当年最爱你时,你可和满司令柔情蜜意的,那时我可一直为你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