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点点头,林葱儿更是专注地看着他。
成强看着林葱儿,诚恳地说:“我过去当教师,是为了发动大家抗日,为军队捐款。现在不当教师了,我现在调到了农村,工作重点是:发动人民阵线,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
似乎感受到店家夫妇注视的眼光,成强微微一笑,专注地看着林葱儿,又说:“你们是从抗日战场上下来的,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
林葱儿盯着他,眼睛有些蒙眬:“人民阵线?敌后抗日根据地?”
“就是抗战不仅仅是正规军队的事情,我们还要发动一切有爱国之心的明昌国人团结起来共同来抗战。就是我在学校告诉你的,要争取一切能够争取来的明昌国人站到我们这边来,一起打击日本鬼子。现在我们正面战场已经失利了,抗战处在了相持阶段。我们不能放弃,要在敌后开辟大片的抗日根据地,积蓄力量,最终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的土地。蓝翎,你明白吗?”他温柔地看着她。
如果说他过去是爱她的话,那么现在知道了她的经历,那不仅是爱,而是崇敬到极点了。
林葱儿静静地听着,默默地思索着。好久,看屋里的人都看着自己,她轻轻问成强:“你是那边的人,不是吗?”
成强点点头,欣慰地笑了:聪明如她,已经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林葱儿思考了很久,轻轻站起来,示意翠儿、秋儿给她穿上外衣,走到成强面前,轻轻说:“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思考你的建议。已经很晚了,我该走了,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保重!”
“保重!”
两人紧紧握手,用眼睛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午夜了。推开房间的门,林葱儿大吃一惊,只见林子京正焦躁地走来走去。
看她进来,他一把拉她进来,对着门外跟着的人一瞪眼,“滚出去。”
李涛和两个婢女吓得连忙“滚”出去。
林葱儿被他的神情吓坏了,他脸上黑沉沉的,能吃人。她连忙解释:“你别生气,我并没有跑远,就在前面拐角处吃馄饨,不信你可以问问李涛他们。”
听她没跑远,林子京松了一口气,仍然沉着脸:“知不知道今天是除夕?有你这么乱跑的吗?”
林葱儿看他的脸色缓和下来,连忙进一步解释让他消气:“我不是乱跑,我想吃馄饨,就出去了,我就爱吃那家的馄饨。”她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上山游玩拜菩萨的举动。
听说她爱吃馄饨,林子京顿了一下:“爱吃就让卫兵或客栈的伙计买来就是了,漫天乱跑出了事怎么办?我想不通你就不能省点劲?和我在一起时你整天病恹恹的,我不碰你,你活泼得能上天,区别就这么大?”
“大哥。”林葱儿脸红了,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林子京叹了口气,紧紧地搂住她,喃喃地说:“不知为什么,你总是让人不放心,一会儿不在我身边我就心慌,老害怕你就此消失。你就像一滴水,老让我抓不着影儿。今晚老爷让拜祖先,我心里烦,草草应付了一下就托故出来了。”
林葱儿听得可笑:“这我可担当不起,为了我没拜好祖先,你家老爷知道了还不把我掐死。”
“你给我闭嘴,大年三十的胡说什么?”林子京瞪了她一眼。
林葱儿“咯咯”笑起来:“噢,看不出鼎鼎大名的林军长还挺迷信的,怕咒语啊。我告诉你大可放心了:一、我过了年才十六岁,还年轻得很,还不想死。二、我自认为还不笨,害我的人不一定得手,谁死还没个准呢。”
林子京再也受不了她的话,用嘴封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含糊地说:“你不闭嘴,我帮你”,说完凶猛地吻住她。
林葱儿一笑,也不挣扎,闭着眼睛任他狂吻着。好久,看他气消得差不多了,她才微笑着说:“大哥,我们和日本人打仗,战场上失利很大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嗯,为什么问起这个?”林子京一愣,奇怪地问。
林葱儿笑着说:“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想日本人现在似乎胜利了,很狂妄呢。”
林子京思索着说:“现在时局比较复杂,但总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不过我想假以时日,等我们的军队修整好了,会把失掉的土地收回来的。在我这里,我会尽一个军人的职责受住这片土地的,哪怕战死沙场。”
林儿温柔地看着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林子京心里一阵悸动:他了解葱儿,虽然性格活泼,但在****方面是很保守的,很少有主动的行为,不像何千红那样在男人面前那么“放肆”。也许是年龄小的关系,也许是受过伤害等原因,她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得很羞赧、很生涩。虽然百依百顺,可每次要得到她时都要费好大劲:要慢慢地体贴爱抚才能“进入状态”。
他爱她,不忍心看到她害怕惊恐的样子,那会让他愧疚一辈子的。由此,她的偶尔“主动”,比如像现在这样轻轻地抚摸,都让他热心沸腾,不是成亲前的“协定”,他早抱着她进卧室了。
想想在上次大战前离别的情景,他不禁一笑:“这么温柔地抚摸着我,是不是有所求啊?我可爱的小狐狸?”
他宠溺的口气令林葱儿“咯咯”地笑起来:“干嘛把人家想得那么不堪?我是听到你刚才的话高兴嘛。大哥,”她两手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动情地说:“大哥,我们正面战场失利了,我们可以发展敌后抗日战场啊。我们发动老百姓,大家人人手中拿起武器——斧头镰刀和枪支,力量就更大了,一定会把日本鬼子赶出去的,你说是吗?”
林子京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微微眯起眼睛,一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红光满面,神采飞扬,他不由微微一笑。看林葱儿停下来,渴望地盯着他,他疼爱地把她揽到怀里,宠溺地说:“我的小智囊,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不过我叮嘱你,和过去一样,这些话说到我这里就行了,明白吗?”
林葱儿不由噘起嘴,林子京心里叹了口气,宠溺地吻住她的红唇。
转眼到了来年正月十六日,公历三月六日,这天惊蛰,处处显示着春的气息。这一天,林子京大婚。
不知是第几遍的催促了,林葱儿才在翠儿、秋儿的央求下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慢腾腾地穿着衣服。
天已经大亮了,想来快近午了。
翠儿边给她打着洗脸水,边数落着:“小姐,我们得快些了,迟了就失礼了。”看林葱儿坐在床上直打呵欠,并没有下床的意思,她真的急了,转头责怪秋儿:“秋儿,你说说话呀,怎么像个哑巴似的?”
秋儿抿嘴笑着,并不催促林葱儿。
林葱儿打着呵欠笑道:“翠儿,昨晚我们睡得那么迟,我哪来的精力早起?再说,是大哥结婚,又不是你出嫁,你急什么?”一句话羞得翠儿就扑上来胳肢她。葱儿“哈哈”笑着被她扑倒在床上,越不起来了。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林葱儿才停止打闹,懒洋洋地说:“秋儿,让李涛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这才慢腾腾地下床洗脸梳头。
好不容易到换衣服的时候,看着翠儿拿出来的一大堆华丽的衣服,葱儿撇撇嘴说:“翠儿,真没脑子,今天又不是我结婚,我穿那么好干吗?”说完刮了下翠儿的小鼻子,“你就不想想,我今天算什么?越默默无闻越好,免得成了众矢之的。其实,若不是大哥若玉姐的真心邀请,我还懒得去呢,谁让我是媒人呢?虽然他们在仪式上不会介绍我这个媒人的。秋儿,拿出我那套灰色的男装西服,我今天要把头发盘起来,戴上发套和礼帽,这样才不至于让某些人认出我而不待见我。”
看两个婢女愣着,她向床上一躺:“如果迟了,我可不去了。”
两个丫头这才忙活起来,一个收起她的华丽女装,一个给她翻找着灰色男装。林葱儿静静地看着她们,不知在想什么。
坐上车,林葱儿淡淡地对李涛和司机说:“到了那里,把车停在离军部较远的地方,我们步行到军部。我可不想让大家大惊小怪地看着林军长的车上下来了什么大人物。而且到了那里,除了李涛,你们都可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今天也不叫林葱儿,我改名叫蓝翎了,你们可明白?”
车上来接她的徐参谋和司机、李涛都笑起来,连连点头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