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朵白了他一眼,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正想拨通保安处的电话号码。
任司宸幽幽然说道:“你看你还是先想想待会儿怎么向保安解释,大晚上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万一,你解释不好,那他们只能请你去警局解释了。”
“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江心朵悻悻然收起手机,清润明眸四处张望,突然眼底闪过一丝窃喜,打开一扇窗户,探头俯身向下查看。
任司宸骇然一惊,向前一把拽住她的肩膀,愤懑地斥责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那么鲁莽,知不知道这样做非常危险。”明明是训斥,怎么听上去夹杂着一丝在意,一丝关切。
“像个男人,别一惊一乍的,这才四楼,又不高。”江心朵挥开他的手,双手一撑,坐到了窗棱上。
“你想干什么?快下来!”
“下面有窗栏,沿着这个爬下去不就好了。”说着,她一只脚已经伸到外面。
她居然还会爬楼?
任司宸眉梢一挑,一脸的难以置信。才五年不见,她怎么变了这么多,以前的她只是率真而为,而现在的她是胆大妄为,真不知是她以前掩饰得太好,还是现在露出了本性。不过,这早已不是他所认识的江心朵了。
他攫住江心朵的手臂,往下用力一拽,“你想死,没人会拦着你,只是不想你玷污了下面方寸之地。”
一股刚劲的力道将江心朵硬拽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砰!”重重地跌落在坚硬冰凉的地板上。
“哎呀!”江心朵吃痛地尖叫一声,脚腕处顿时传来尖锐刺骨的疼痛。
“如果你从外面掉下去,那比现在痛百倍!”任司宸语气冰冷严峻。
江心朵坐在地上,揉着脚腕,嘟着嘴闷闷地说,“真是扫把星,每次遇到你,我准没什么好事!”
“彼此彼此!”
“这么说来,那肯定是我们八字不合。为了你我安全,社会和谐,全球稳定,以后我们应该相隔万里。”
任司宸蓦地蹲了下来,渐渐逼近她,灼灼的目光如火舌一般似乎要将她吞灭,“为什么你几次三番躲避我?不想看到我,还是不想看到我这张脸!”
江心朵瑟瑟缩缩地向后挪,慌乱之中视线打转,就是不敢深看他。
任司宸大掌捏住她的下巴,黑眸如千年寒潭般刺骨,直勾勾地盯住了她,怒吼一声,“看我!”
她的视线渐渐移到他的脸上,熟悉的脸庞,如此真切,可是又如此的飘渺。她已经将他牢牢地烙在了心头,刻在了脑海,此生铭记。可是,眼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庞,让她的思念愈加泛滥,江心朵怕自己迷了心智,所以一直不敢直视。
窗外,薄雾冥冥,皎月在几缕薄云之间穿梭,清泠的月光洒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迷离了她的视线。
“第一次见到你,我拉着你的衣领,叫你司宸,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你真的跟他太像了,不过,他已经不在了。”清眸渐渐洇开一层水汽,“我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的离开……”
迷蒙漆黑的夜,轻易地击碎了她伪装起来的坚强,其实他就是江心朵的软肋,只要一涉及他,她马上崩溃。
苦涩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缓缓抬起手,轻触他的脸颊,指尖颤抖了一下,“我已经接受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长得跟他一模一样?每次看到你,就让我想到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一次又一次撕裂我的心。”眼泪悄无声息地爬满了她的双颊,月光洒落,在脸上拼凑出悲伤的碎光。
任司宸沉眸暗得更加纯粹,更加深不见底,寡薄的唇瓣勾出一丝冷绝,“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他半死不活地活着才是累赘,他死了,你不就解脱了。所以你才会在他病后你对他不管不问,一走了之。现在你后悔了,怕他变成鬼,死死纠缠着你!”
“我那么爱他,怎么会抛下他不管呢?”江心朵声音哽咽,积压已久的苦楚渐渐翻涌而出,犹如决堤之势,一发不可收。
“你口口声声说爱他,那知道他死了,你为什么没有随他而去呢?”任司宸咄咄逼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可是,我不能!”
当年,任司宸身为任氏集团的继承人,为了娶江心朵,甘愿放弃继承权,跟着她过艰苦的生活。江心朵生日那天,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去买了一条项链作为她的生日礼物,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车祸。任司宸被撞得非常严重,头颅出血,胸肋骨断了六根,其中还有一根刺穿了肺部。几次死里逃生,病重通知书下达了十几次,他在重症监护病房一躺就是两个月。
江心朵不得不每天打五六份工来支付高额的医药费,她每天只能睡个三四个小时,整个人瘦骨嶙峋,疲惫不堪。有一天,在炸鸡店打工时,不小心将冰块丢入油锅中,滚烫的油飞溅到她的身上,为了省下钱治疗任司宸,她没有去医院,只是用药膏稍微处理了一下,所以现在才留下了如此狰狞斑驳的疤痕。
任司宸的母亲找到了江心朵,她要接他到国外治疗,不过前提是江心朵不能随行。
只要能救任司宸,江心朵当然什么要求都答应。
她留在国内,没有任司宸丝毫的消息,每一天都是煎熬。她苦苦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任司宸的死讯。
那一刹那,她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好后悔,没有陪他走完最后一段时光,没有看到他最后一眼……
江心朵来到他们初次相见的岸边,在花香四溢的星辰花之间,她用刀划过手腕,泅泅的血水润红了一朵朵蓝色的花,她以为就这样可以跟他相见了,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可是,她再次睁开眼睛,见到的不是任司宸,而是医生。医生告知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这突来的小生命打消了她自杀的念头。
远在意大利的任司宸,死里逃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江心朵。可是,他的母亲却告诉他,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将他抛弃在医院自生自灭,早就当他是死人,到处勾搭男人。
任司宸怎么会轻易原谅背叛他的女人,唇角忽地勾起,阴沉诡笑如一朵罂栗在俊容上绽放,笑意逐渐变冷﹐锐眸泛出冷削的幽光,“狠毒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像你这般演技高超、手段毒辣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见我恶心?我也看你反胃!”
他倏然起身,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铁门。
“你明明有钥匙,为什么不打开门?”
“耍你!”任司宸似乎不愿跟他多待一秒,随即转身离去。
江心朵仰起头望向窗外墨蓝色的苍穹,皎洁的月光犹如水银一般倾洒而下,清婉的脸颊上泪光闪闪熠熠,氤氲着浓浓的悲伤。
“司宸,你会怪我吗?将你一个人送去意大利,在你最后的日子我没陪伴着你……”
“砰!”一声,清晨的宁静又是被一击踹门声打破。
林雅歌风风火火地跑进江心朵的房间,不停地嚷嚷:“心朵,快看快看,许璐璐割腕自杀了。”
江心朵正准备拉起被子掩住自己的耳朵,一听到这句话,立马翻身而起,“她自杀了?”
“心朵,你的眼睛怎么肿的跟核桃一样,难道昨晚你哭了?”
“眼睛有点不适而已!”江心朵扯回正题,“许璐璐怎么会突然自杀?”
“因为网上流传出《笙笙欢舞》的两段拍摄花絮,一段是你下水的戏,一段是她被绑架的戏。两段戏一对比,立马就能看出她是在故意针对你。而她生病也跟你无关,而是她自己演技差,还故意诬陷你。所以一下子娱乐风评都转了,所有人将矛头指向她。可能她承受不了这个压力,就选择自杀了吧!”许璐璐欣欣然撞了她一下,“没想到你动作这么迅速。”
“我没有偷到摄影带,这两段视频不是我传上网的。”
“那这件事是谁干的?谁会在背后默默地帮你?”
江心朵淡淡一笑,“除了学长还会有谁!许璐璐她现在怎么样了?”
“祸害遗千年,像她那种人命硬着呢!刚刚新闻报道里面说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这一招苦肉计用得可真好,一下子博得了大众的同情。”
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了《笙笙欢舞》拍摄进度,所以只能停播一周。
三天后,江心朵突然接到公司的通知,因为这次事件影响了星辉公司的形象,所以要她们两个召开记者发布会,解释误会,握手言和。
“太偏心了,公司分明是想给许璐璐台阶下!”林雅歌为她打抱不平。
“算了,这个圈子本来复杂混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心朵挑了支唇膏,“这个颜色如何?”
“太艳了!许璐璐肯定将自己化得比贞子还惨白,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受害者模样,所以你应该化得比她更憔悴,装得比她更可怜。”林雅歌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许璐璐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跟你和好,你千万要小心她耍诈!”
江心朵心头隐隐有些不安,这个发布会犹如鸿门宴般暗藏凶险。
江心朵一走出车门,一大群记者举着长枪短炮蜂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
“江心朵,你跟许璐璐是不是为了争夺一个男人才势同水火?”
“听说你们先是抢戏份,接着是争男人,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抢星辉一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