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摔在他身前,他伸出手扶起自己。他掌心的茧子摩挲着自己柔嫩的手,她的心颤动了。
她为了他,离开了将军府,离开了宠爱她的父亲,离开了宠爱她的母亲,离开了京城。一路随他下江南。
他说,他叫夏侯濯。夏侯,是皇姓,她起初以为他是哪个皇子,可他并不是。怎么会有不是皇家的人也姓夏侯呢?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他是她的夏侯濯,只是她的。
他待自己温柔到极致,无论自己怎么使性子,他都不气。她知道,这个男人爱惨了她,而自己也爱惨了这个男人。
为了夏侯濯,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夏侯濯要谋朝篡位,想起身造反,她也会站在他这边。哪怕压上自己爹手上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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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桐陵王此次下江南是为了寻人。”又一男子伏地向夏侯濯汇报消息。
“寻人?寻他的世子么?”
“正是,而桐陵世子也已经找到,桐陵王此刻估计快要回到京城了。”男子毕恭毕敬回答。
桐陵世子。“寻到的桐陵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夏侯濯忽然对这个隐姓埋名在江南多年的桐陵世子好奇的打紧。
“是个乞儿,在我们施粥时于桐陵王相认,身边跟着个小姑娘。不过这个姑娘没被带走。”
乞儿?施粥?身边的姑娘?
凤目一眯,怎么听着这么像是那个女乞儿身边的小乞儿?
他回想起,那时候女乞儿是怎么称呼他的?段帅!对,段帅。
桐陵王也姓段,那么说来,那个乞儿确实是桐陵世子了?
听闻桐陵王是个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子,曾为了一个女人,差点连王爷这个身份都不要了。怎么生的孩子倒是这么薄情?丢下订了终身的姑娘就一个人走了。
“嗯,那二皇子最近可有什么举动?”墨丝被风吹起。
“自主子将应府灭门,一把火烧了应府后,二皇子再没什么大举动了。”
应府藏有二皇子扳倒当今太子的资料,如今应府没了,二皇子再难掀起什么大风大浪。那可是他除掉太子的唯一一张王牌啊。
真不知道二哥母妃听到应府被灭门时脸上会是个怎么样的表情。
说来,应老爷也不简单,一介风流书生,暗地里却给二哥藏了那么多东西。不过,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不还是死在他手里了么?
“知道了,你退下吧。”
母妃宠爱的二哥。也不过如此。
而太子,迟早有一天会败在自己的手上。
这江山,他志在必得!成则称王,败则死无葬身之地。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沦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从前的他,想要的东西一样都得不到,现在,他要把所有他想要的东西都得到手。
只是,她。会如他所愿一般来夏侯府么?许楠能做到将那个泼辣丫头带进府么?
什么时候开始,除了夺下江山,他期待起别的来了。
皓月当空,月光如练。月下少年白衣胜雪,眼眸似星,修眉舒展,唇边笑意正浓。他举杯对月邀,一口将酒吞下。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人亦悠悠。
如往常一样,应昔和温襄端着空碗又去讨粥。
却发现,那个施粥摊子不在了。她们端着空碗不知所措,还有一群端着碗的乞丐同和她们一样不知所措。
“总是仰仗别人的施舍过活。”应昔眼帘轻垂,目光落在自己手里拿着的空碗里,“总是靠不住的,还是要靠自己。温襄,我们也该找份工了。”
“对!我们自食其力!”温襄拳头一握,眉宇间毫不掩饰她的快乐。
许楠站在一边看呆了。
粥摊的棚子还在,棚子上贴着张大字报。可这些乞讨为生的人又有几个识得字的的?
大字报上写着:今日,因事暂不施粥。夏侯府招打杂丫鬟两名。
“夏侯府招丫鬟,温襄,我们去看看吧。”应昔脑海里闪过昨夜不请自来的夏侯濯的身影,她总觉得这是夏侯濯设下的圈套,就等着她和温襄跳进去。但是走投无路的她们,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一闯。
“夏侯府招丫鬟!那一定能管温饱!”温襄高兴的抓住应昔的手,“小姐,我们快去!别被别人抢了先!”
夏侯府富丽堂皇,建在镇东,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夏侯府。
应昔温襄端着碗站在夏侯府大门前,看门的小厮看到她俩就不耐烦的朝她们挥手,“走走走,哪来的乞丐,讨饭讨到这儿来了。”
夏侯濯坐在石桌边上,老远就瞧见了那个走向自己府邸的身影,眼眸马上亮了起来,似有流光溢彩。
许楠果真有本事,能让她们自己来夏侯府。
忽的目光一冷,看门的小厮竟然敢赶她走,真是个狗奴才。
恰逢许楠归来,许楠的俊俏容颜红扑扑,“你们是来这儿应招的吗?”看见温襄他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是又怎么样,管你什么事!”温襄看到这个白脸少年就烦,翻了个白眼。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是夏侯府的管事。若是姑娘是来应招。”许楠话还没有讲完,温襄就激动的打断。
“真的?我和我家小姐想来你这儿混口饭吃!你通融通融呗!你昨天还打翻了我家小姐的粥!”温襄半商量半威胁,好像只要许楠敢说个不,她就敢在这儿把他大卸八块。
“自是没问题的,姑娘随我来,填张工契即可。”许楠就等着温襄这句话呢,就等着温襄进府。
跟在许楠身后进夏侯府,门口那小厮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
“这是工契。”许楠递来两张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
温襄看了眼工契,正要拾笔提名,却被应昔轻轻拉住。应昔拿到工契,仔仔细细把工契上每一条契约都看了过去。才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应昔。
温襄看应昔签了名,才动手写上自己的名字。
许楠瞥到应昔的名字,好眼熟的名字。
心里一惊,这不是!应家八小姐的闺名么!他不动声色将两张纸收了起来,领着应昔温襄到下人住的厢房,让她们等着。他去安排两人的活儿。
许楠拿着两张契纸赶到夏侯濯身旁,将应昔那张工契摊开给自己主子看。
夏侯濯看到契纸上两个娟秀小字:应昔。如丝凤目猛地一敛,应昔。
那个痴傻的应府八小姐,那个两年前被躲过应府灭门的傻八小姐。那个黑衣男子明明说,一刀捅向了她的心脏,必死无疑。现在怎么又来了个应昔。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