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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写给母亲的家书

我母懿鉴:

我最亲爱的母亲,在未相见的岁月。我总是千百次梦见你的影子,模糊又很亲切。那一刻我觉得我又回到了童年那段幸福的时光,我在襁褓的梦香中被你轻唤着名字。浮动的摇蓝,加上美妙的轻音乐,温馨的小屋中,我咿咿啊啊地舞动着自己的小手,被你轻轻的哄着,我能感觉得到你当妈妈时溢于言表的幸福,你有时拿着小玩具在对我说:“小英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小老虎,你乖,叫小老虎。”回答的你仍是我咿咿呀呀的声音,你会心地笑了,把我放在了摇蓝里。对我说:“小英呀!你又不听话了呀!又尿裤裤了是不是呀!”我扑腾了起来,胖胖的小脸不停地眨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你这个淘气的小东西,叫妈妈!”你抓住我的小手,不停地轻拍着。迎接你的是我啊啊地笑声,还有吐出来的小舌头。

妈妈,我不怪我生下来的命运。你和爸爸都没有错,有错的是上帝,上帝让我们的世界多灾多难。从你年轻开始便让我们承受了二十多年的离别之苦,母子之情短暂的相逢,又面对着别离之痛,路已走过,时间也不能再倒流。法院该怎样判决你我都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的等待着上天的安排。妈妈,我好想你。我不停地责怪着相逢的时光短暂,我后悔没有听你话把凤凰带回来,让您看到我们的婚礼。

高桥最近总是给我发送关于您的好消息,我知道那不是您真情的表露,你在狱里日夜的思念着我。思念着我这个连告别都没有来得及的儿子。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我开始反思着自己没有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那也是我遗憾的事情。

我们都是黑暗世界里的人,我不可能去探监看望您。但我的心愿就是我们总有一天会正大光明的活着,在这个世界上随时都可以见到想见的人,而不触犯任何法律和道德。

儿子的天生是注定的,不能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与家人团聚,原谅儿子的不孝,不能去看望您。妈妈,这世界上有后悔药吃吗?有的话我想吃,即使拿我二十年的寿命,换来一颗也好。换回一个崭新的灵魂,那是一个在学校读书的普通孩子,他成年后可以想做自己喜欢的职业,可以娶心爱的女人,可以在阳光明媚的街上与她光明正大的手牵着手,用自己的能力挣的钱坐着飞机,不用去绞尽脑汁的想着偷渡,来回中转的办着假护照。我有个梦想,就是想着我们一家所有的人,去夏威夷度假,在檀香山最美丽的风景照一张保存永久的全家福。

我知道,不知什么原因你不喜欢小蓝。对于方才的的假想,你能在照片上容纳她的一个位置吗?

幻想永远是幻想,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后悔药,我们走过的路总会要用一定的代价来负责。我总想着逃避,逃避现实的惩罚。可是一个人再逃能逃多远?能逃多久?大家都有老去的一天。我也不例外,迟早会面对复仇或者司法。我给您讲个故事吧。妈妈,这是个真实的故事,以前我在东南亚杀了一个叫洛根的老板。在美国,我遇见了他的儿子,记得我对洛根下手那年,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学生,因为一点意外幸运的留住了性命。所有的一切,都在洛根死时毁灭了,他的儿子留迦对我仇恨的目光让我清醒了一切,虽然我阻止了他的复仇。但是在以后的道路上,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像留迦的人日夜计划着向我复仇。我痛苦极了,我毁了多少个家庭和幸福,那不是代价所能计算的,那些孩子远离了母爱、父爱,受创的身心布满了永久伤痕,死别的痛苦是我永远不能体会的,那种滋味比我当年的孤单还要悲惨。

写到这里,我有了个想法,就是把我能筹集的钱低调地做一个单亲孩子的公益基金,钱不能弥补孩子的创伤,但尽可能会唤醒他们的善良,让他们完成学业,在社会中做些有意义的贡献。这算是我仅有的良知吧。我不奢求我能善终,就算是把我扔进熔炉之中也不过。我只希望用我的心,做为一种赎罪的方法,明知道远远不够,但我现实中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妈,你说呢?

儿子一切都好,还有个遗憾就是没有见到失散多年的父亲,遗憾在我们两个在一起有限的时间里,没能找他哪怕吃一顿饭。三个人在一起聊聊天,聊聊当年的往事,还有这么多年经历的心酸。我知道你不让我见他有你的原由。可是,一切都晚了。我们三个以后几乎没有机会聚在一起。这是生命中的一个沉重的缺失。有缘而无份,多么可怕的命运,我知道您在思念他,所以半生未嫁,是你们双方的固执葬送了这一切,你们本应该有机会的重归于好,双方的真理就那样的重要吗?重要到用我牺牲这一切?我不是在指责您,毕竟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了,这已经是我们三个人中的尽头,在尽头之中我想大家都会谅解之前所做的一切,让各自面对所要承受的结果。尽管那是痛苦的,那也是我们都能接受的结果,黑暗的世界依旧,可我们的心已向光明。

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外面依然风雨交加,不停地打着闪电。我在想,不光我一个人在心你吧?爸爸现在做着什么?他知道您被捕了吗?他有没有和您联络啊?从你们交往的蛛丝马迹中你在他的心中还是很重要的。他现在长的什么样子?他当年因为寻找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他这辈子也不会很开心的。一个不开心的人哪能年轻呢?应该是很衰老了。如果他去监狱看望你,你就告诉他吧,儿子已经找到了,让我去见见他。我很好奇他的相貌哪里像我,听人说孩子一半像母,一半像父。我的眼睛和鼻子长的像您,其他的位置应该和爸爸一样了吧。

还有啊。听说抓您的警察为首的是冯天奇,我没想过是他亲自带人抓您。您还不知道吧,他的父亲就是冯志东,这个消息也是我在美国最大的收获。冯志东同时就是传说中的江湖第一杀手暗夜,我去美国不是为了旅游,是为了替凤凰报仇的。冯志东已经在落基山上飞灰湮灭了,这便是他最好的结局。他这么多年挖空心思的算计着,总想得到所有的一切,几十年了一场空忙,换来的只有山顶上那四十五分钟,还丢了性命。其实他死也应该甘心了,他该歇歇了,长眠于土壤中反思自己的人生是对是错。

世间就这样的巧合,我不知道该以后怎样面对冯天奇,我的心里面很复杂,或许他再见我的时候会杀了我,或者以官方的身份带我去接受审判的地方。人生太多的不确定性,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拿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发生了这样的结局,一切都不可能了,他不会原谅我对他的杀父之仇,我也不会原谅他对我这么多年的欺骗,该发生的早早晚晚都会发生,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无论是生是死,我坦然地接受所有的结果。

有些多余的话我还想说一下,您是个仗义讲义气的人。那次千人火拼,高桥也在里面有份,但他为什么没有被抓,您最清楚。自从创立了帮会以来,你便不会出卖别人,那次事件你全部揽了下来,这是你成功的法宝之一,也是帮会中唯一一个有价值的正面,讲诚信在当今的社会中实在是太难了。人心不古,在大环境中谁还讲诚信呢?要是人人都讲诚信,恐怕也没有杀手这个职业了。

妈妈,我的心归于平淡,心中不会再起任何波澜。所有那些肮脏的故事都已成了往事,失去了你,我是孤单的,很孤单,闭上眼睛总是想起那些像前文梦到的美好。世间最伟大的母爱又回到了我的心头,我很甜。我在静静地等着,等着法庭判决的结果。虽然希望不大,但仍有可能有个较好的判决,您在里面不要绝望。我会天天买些菜,学着各种花样的菜肴,静静地等待你的刑满归来。哪怕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还有爸爸,我保证我们俩个可以等下去。至于那些仇家……我会让自己活下去,哪怕见你和爸爸一面,第二天满身是血的死去。只要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呆上一天,吃上一顿饭,我便知足。

对了,你要经常和我保持通信,让我放心,你的身体健康才是我精神上巨大的支柱,我活下去的希望。写到这里,雨已经停了,晴朗无云,窗外的画眉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我好像还见到了一只喜鹊从面前闪过,这是一个吉兆,我们都会平安度过这次风雨。就先写到这里吧。儿盼您回信

另:我现在生活上很好,高桥对我不错。不必记挂。

此致

敬礼

儿:小英九月十六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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