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最初感觉自己五内俱焚,后来昏昏沉沉,感到一丝清凉,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方才醒转,此时已然夜深了,屋内只点着一盏豆大的孤灯,忽明忽灭,一阵阵山风吹将进来,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风清扬一睁眼,只见眼前四个丑鬼,长的一般无二,俱是一张马脸,上边坑坑巴巴,大麻子套二麻子,二麻子套三麻子,三麻子套小麻子,两只大门牙突出,正在自己脸前,对着自己“嘿嘿”直乐。
吓得风清扬“妈呀”一声,“鬼呀!”
这四个丑鬼,一听此话,也吓了一跳,蹦出多远。
“大哥,这小子说看见鬼了,你说他是不是死了?”
“不对,他没死,死了他能动么?”
“没死怎么说看见鬼了。”
“没听说过么?少年见鬼还有三天,老年见鬼就在眼前。他还活着,不过还能活三天。”
“瞎说,他分明是看见我们四个,才说有鬼的。我看他是嘲笑我们丑。”
“为什么鬼就丑?难道说只有丑鬼,没有美鬼?”
看他们吵来吵去,风清扬心才落了地,知道这几个不是鬼,是人,只是丑了些,浑浊闷楞,脑袋不大灵光,风清扬这才明白,自己那日被掌风击倒,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也未必,应当得了救。
“几位前辈,我这是在哪里?”
“他叫我们前辈?是不是说我们老,那就是笑话我们又老又丑了?”
“对,他说我们老,那就是笑我们丑啊!”
“胡说,咱们峨眉四少怎么会又老又丑?再说,难道老的就一定丑么?你看咱们老爷,就挺老的,难道他也丑么?”
听这几人吵架,倒也饶有趣味,风清扬“咯咯”直乐。
“嗯咳”门外一声痰嗽,从屋外进来三人,正是张无忌、赵敏、杨逍,那四个丑鬼顿时就消停了,悄悄退至一旁,不敢吵闹,张无忌一把捏过风清扬手腕,半晌说话“少年,你这伤势也无大碍,你体内内力乱走,须得慢慢调养,方能痊愈,你自身内力虽然薄弱,但却纯正,不知哪门哪派门下?”
风清扬毕恭毕敬“谢过几位前辈救命之恩,小子乃是华山派十二代首席弟子风清扬,请教几位恩公高姓大名。”
张无忌一听之下,不由得一惊。张无忌虽为西域门派教主,实则与中原各大门派均有瓜葛,自己系出武当,义父出家少林,与峨眉周芷若相恋,昔年携杨不悔远赴西域,险被昆仑所害,精通崆峒派绝技七伤拳,与华山派渊源略浅,但昔年华山掌门鲜于通皆因张无忌之故,方才惨死昆仑掌门之手,但日后解救六大门派,与华山消弭恩怨,内心却总感觉亏欠,贾月楼行走江湖之时,张无忌几次暗中出手相助,故此此时与华山派交情不错。
“倒也不是外人,若按江湖家谱,贾月楼叫我声师哥,我叫张无忌,这位是我妻子赵敏,旁边的这位乃是我明教当年光明左使杨逍。”
风清扬不听则可,一听之下不由惊呆,明教群豪昔年纵横江湖,行侠仗义,驱逐鞑虏,救中原武林于水火,已成江湖传奇,尤其是张无忌、杨逍、赵敏、周芷若诸人名声最大,可以说是武林中几百年都罕见的杰出人才,华山派门内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幼年风清扬并没有什么好玩儿的,每日除了读书练武,最期盼的就是到了晚上,满天繁星,贾月楼抱着自己,讲倚天屠龙的故事,张无忌等人在风清扬的心目中如同天神一般,今日一见,惊的目瞪口呆。
急忙磕头,“小子多谢几位前辈。”
张无忌伸手急忙搀起,面色沉重“清扬,你这虽然说命救过来了,但是伤势太重,恐怕还得调制半年左右,单凭药石之力未必有效,唯有随我学习九阳神功,方可痊愈。”
风清扬不由愣住,早就听说九阳神功乃是内功至宝,当年斗酒神僧与王重阳一番比斗,方才创出,虽然至阳但却绝不刚烈,而且习成之后,实有易筋洗髓之功效,百毒不侵,当年张无忌以此功法为基础,不但治好自身伤痛,而且邀斗天下英豪,从未落败,但猛然听说这绝世神功要传与自己,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又是不敢相信。
杨逍也愣了,明明昨日听教主之言,风清扬之伤并无大碍,只需细心调养也就是了,怎么还得要修习九阳神功,心下生疑,但知道教主定有安排,因此并未开口多问。
张无忌看风清扬愣住,接着说道“你这内伤,唯有我这九阳神功和少林易筋经能治,如若不然,即便是天材地宝,上等的药材,也只能续命而绝不能救命。但经不可轻传,修习此法,需得拜我为师方可,从此为我张无忌传人,华山派大弟子之事,不可再提,你可愿意?”
风清扬虽小,但华山派自贾月楼以下,对其疼爱有加,而且自幼长在华山,对师门感情极深,一听张无忌此话,倒生了倔强脾气,对着张无忌叩了三个响头“小子多谢张大侠救命之恩,但我风清扬虽然卑微,自有师门,拜在华山派十一代大弟子岳肃门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今生今世,再无拜在他人门下之理,望请前辈见谅,晚辈告辞了,倘若他日得活,再报前辈今日之恩。”
一番话说罢,冲着杨逍又磕了几个头,起身便要出草庐,辞别众人,张无忌一听这话一脸严肃,站起身形,一拂袖“岳肃是你师父?我问你,岳肃有什么能耐,也配与我张无忌相提并论?不拜我为师,丢了性命,拜我为师,不但救了性命,还能得习绝世武功,孰轻孰重,自己思量。”
“华山派与明教自不能比,我恩师也自是不如前辈,但是师门恩情,江湖义气最重,不敢违背。宁可舍命在下也决不可背叛师门。”
杨逍在一旁哈哈大笑“教主,我看此子与你有些相像,昔年你护送不悔万里迢迢,赶赴昆仑,侠肝义胆,我要传你武功,你也是拒而不受,好啊,好啊,这小子日后定有出息。”
张无忌转怒为喜“哈哈,清扬,你且慢走,我与你商量商量,那日杨左使将你送到峨眉山来,我便有几分喜欢,你说你是华山门下,那也不是外人,其实在百十年前,江湖中原无许多规矩,听闻昔年大侠郭靖所学甚杂,一生竟有七八位师父,但近百年来,武林之中内忧外患,因此这规矩也严起来了,一师可以多徒,但一徒只能一师。依我看,不如这样,不能委屈了你,倒委屈委屈我吧,你拜我为义父,我收你义子干儿,将我这全身武艺都教给你,你看如何?”
风清扬一听这话,不由大喜,但转瞬有满脸愁容,“前辈,我是愿意,但是我乃是太师父贾月楼一手养大,江湖辈分,你二人平辈,我若拜您义父,日后无法面对我太师父。”
张无忌仰天长笑“你我江湖儿女,何必拘泥小节,我以男儿之身,不也执掌十年峨眉门户么?昔年我拜谢狮王为义父,我那义父不也是我爹张翠山的前辈么?你尽管拜我为义父,咱们各论各的,你还叫贾月楼太师父,我还叫他师弟,日后见面我在与他细说。”
一听此言,风清扬喜不自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孩儿叩见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