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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亲情·友情(1)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在人生的道路上,友情是风,亲情如灯,珍惜你身边无私的亲情与同伴的友谊吧,别对它们视而不见,不予理睬。它们是风中的声音,需要你倾听,更需要你呵护。

孝道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之一,孝敬长辈、尊老抚幼既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得以凝聚和发展的重要根基。

从热爱父母亲、让亲情更加融洽做起,继而把这种淳朴高尚的感情逐步升华为爱他人、爱社会、爱祖国、爱人类,在家行孝,在国尽忠。

本课要点

《陈情表》写得婉曲动人,说说它在语言和表达技巧上的成功之处。

对亲情友情的新认识。

作家作品

陈情表[1]

李密

臣密言:“臣以险衅[2],夙遭闵凶[3]。生孩六月,慈父见背[4];行年四岁,舅夺母志[5]。祖母刘,愍臣孤弱[6],躬亲抚养[7]。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8],零丁孤苦,至于成立[9]。既无叔伯,终鲜兄弟[10]。门衰祚薄[11],晚有儿息[12]。外无期功强近之亲[13],内无应门五尺之僮[14]。茕茕孑立,形影相吊[15]。而刘夙婴疾病[16],常在床蓐[17];臣侍汤药,未尝废离。

逮奉圣朝[18],沐浴清化[19]。前太守臣逵[20],察臣孝廉[21];后刺史臣荣[22],举臣秀才[23]。臣以供养无主[24],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25]。

寻蒙国恩[26],除臣洗马[27]。猥以微贱[28],当侍东宫[29],非臣陨首所能上报[30]。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31],责臣逋慢[32]。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33],急于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以刘病日笃[34];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35]。臣之进退,实为狼狈[36]。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37]。凡在故老[38],犹蒙矜育[39];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且臣少事伪朝[40],历职郎署[41],本图宦达[42],不矜名节[43]。

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44],宠命优渥[45],岂敢盘桓[46],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47],气息奄奄[48],人命危浅[49],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50]。是以区区不能废远[51]。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以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52],愿乞终养[53]!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54];皇天后土[55],实所共鉴[56]。愿陛下矜愍愚诚[57],听臣微志[58]。庶刘侥幸,卒保余年[59]。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60]。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61],谨拜表以闻!”

【注释】

[1]表:属奏章一类文体,古时臣民对君王有所陈情,就使用这种文体。

[2]险衅(xiǎnxìn):凶险祸患(这里指命运)。

[3]夙:早年。闵:同“悯”,忧患。

[4]见背:婉指长辈去世。

[5]舅夺母志:指舅舅强迫母亲改嫁。母志:母亲守节之志。

[6]愍:怜惜。

[7]躬亲:亲自。

[8]不行:不会走路。

[9]成立:长大成人。

[10]鲜:少,这里指没有。始终缺少。

[11]门衰:家门衰微。祚:福分。

[12]儿息:儿子。

[13]外:指自己一房之外。期、功:都是古代服丧的名称,是指亲属按亲属关系的远近来规定服丧的期限。期(jī):古时服丧一年为朞,服丧九月为大功,服丧五月为小功。这里的“期功”,指服丧。本句指:外无能为服丧的近门亲属。

[14]僮:家仆。

[15]茕茕孑立:孤孤单单。吊:安慰。

[16]婴:缠绕。

[17]蓐:草垫子,草席。本句:而自己的祖母刘氏,平素疾病缠身,常卧在床。

[18]逮:及,到。奉:恭奉。圣朝:指当时的晋朝。

[19]沐浴清化:恭维之辞,指蒙受当朝的清平教化。

[20]太守:指犍为郡的太守。逵:人名,姓氏不详。

[21]察:考察。孝廉:孝顺,品性纯洁;这里非指古时“孝廉”科职。举:推举。

[22]刺史:指当时益州刺史。刺史是州的长官。荣:人名。姓氏生平不详。

[23]秀才:由州推举入朝做官的人才,与明清所谓秀才含义不同。

[24]供养无主:无人承担供养祖母之事。

[25]拜:任命。郎中:官名,尚书曹司的长官。

[26]寻:不久。

[27]除:拜官,升职。洗(xiǎn)马:太子门下的属官。

[28]猥:自谦词,表示谦卑。

[29]当:任,充当。东宫:太子居处,借指太子。

[30]陨首:杀身。

[31]切峻:急切严厉。

[32]逋慢:怠慢不敬,不遵法令。

[33]州司:州官。

[34]日笃:一天天加重。

[35]告诉:陈诉申诉。

[36]狼狈:进退两难。

[37]伏惟:表示恭维地伏在地上去思忖、心想、认识,是古时下对上陈述己见时的谦敬之辞。即:在下以为、在下认为。伏:俯伏。惟:想。

[38]故老:多指元老旧臣,这里指老年人。

[39]矜育:怜悯养育。

[40]伪朝:蔑称,指蜀汉。

[41]历职郎署:曾在蜀汉的郎署里历任郎一类的官。署:官署。

[42]宦:做官。达:显达。

[43]矜:看重。

[44]拔擢:提拔。

[45]宠命:特加恩惠的任命。优渥(wò):恩惠优厚。

[46]盘桓:徘徊迟疑。

[47]薄:迫近。

[48]奄奄:气息微弱的样子。

[49]危浅:危弱。

[50]更相为命:相依为命。

[51]区区:拳拳,感情恳切。废远:放弃而远离。

[52]乌鸟私情:乌鸦反哺之情。乌鸟:即乌鸦。人类很看重其反哺生母之情,故有“乌鸦反哺”一词,喻传于民间。此用来比喻对长辈的孝心。

[53]终养:奉养至终。

[54]二州:指梁州、益州。

[55]皇天后土:天神地祗。

[56]鉴:察。

[57]矜悯:怜悯。

[58]听:这里意思为听允。

[59]保卒终年:享尽天年。

[60]结草:春秋时,晋大夫魏武子临终嘱其子魏颗将爱妾殉葬,魏颗没有从命,将父妾嫁了出去。后来魏颗与秦将杜回作战,看见一个老人结草绊倒杜回,杜回因此被他俘获。

夜里魏颗梦见老人,老人自称是被嫁之妾的父亲,特来报恩。(见《左传·宣公十五年》)。后世用“结草”指代感恩报德,至死不忘。

[61]犬马怖惧之情:臣子对皇上的谦卑之辞,用犬马自比。

小贴士

李密(224-287),又名虔,字令伯。三国时犍为武阳人(今四川省彭山县)。父早死,母改嫁,由祖母抚养长大。

文本提示

本文是李密在晋泰始三年写给晋武帝的表章,请求允许自己留在家乡侍奉祖母。在表中,作者陈述自己与祖母相依为命,暂时不能应诏的苦衷;曲折委婉地表明自己辞不赴命,绝非怀念蜀汉,不事二主。词意极其恳切。全文直抒胸臆,不尚雕饰。特别是作者把进退两难的处境和祖孙间真挚深厚的感情写得情透理足,婉转凄恻,情理相融,以情感人,以理服人。所以武帝读后也终于感动而罢诏。

文章的语言颇具特色,如“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日薄西山,气息奄奄”,都形象而生动,词意真切,被传为千古美谈。

思考与练习:

《陈情表》写得婉曲动人,说说它在语言和表达技巧上的成功之处。

经典撷英

送孟东野序

韩愈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1];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2]。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

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3]。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4],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四时之相推敚[5],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

其于人也亦然。人声之精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其在唐、虞[6],咎陶、禹[7],其善鸣者也,而假以鸣,夔弗能以文辞鸣[8],又自假于《韶》以鸣[9]。夏之时,五子以其歌鸣[10]。伊尹鸣殷[11],周公鸣周[12]。凡载于《诗》、《书》六艺[13],皆鸣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鸣之[14],其声大而远。传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15]。”其弗信矣乎!其末也,庄周以其荒唐之辞鸣[16]。楚,大国也,其亡也以屈原鸣[17]。臧孙辰、孟轲、荀卿[18],以道鸣者也。杨朱、墨翟、管夷吾、晏婴、老聃、申不害、韩非、慎到、田骈、邹衍、尸佼、孙武、张仪、苏秦之属[19],皆以其术鸣。秦之兴,李斯鸣之[20]。汉之时,司马迁、相如、扬雄[21],最其善鸣者也。其下魏晋氏,鸣者不及于古,然亦未尝绝也。就其善者,其声清以浮,其节数以急[22],其辞淫以哀,其志弛以肆[23];其为言也,乱杂而无章。将天丑其德莫之顾邪?何为乎不鸣其善鸣者也!

唐之有天下,陈子昂、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24],皆以其所能鸣。

其存而在下者,孟郊东野始以其诗鸣。其高出魏晋,不懈而及于古,其他浸淫乎汉氏矣[25]。从吾游者,李翱、张籍其尤也[26]。三子者之鸣信善矣。抑不知天将和其声,而使鸣国家之盛邪,抑将穷饿其身,思愁其心肠,而使自鸣其不幸邪?三子者之命,则悬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东野之役于江南也[27],有若不释然者,故吾道其命于天者以解之。

【注释】

[1]激:阻遏水势。

[2]炙:烤。这里指烧煮。

[3]假:借助。

[4]金、石、丝、竹、匏(páo)、土、革、木:我国古代用这八种质料制成的各类乐器的总称,也称“八音”。

[5]推敚(duó):推移。敚,同“夺”。

[6]唐、虞:尧帝国号为唐,舜帝国号为虞。

[7]咎陶(gāo yáo):也作咎繇、皋陶。传说为舜帝之臣,主管刑狱之事。禹:夏朝开国君主。传说治洪水有功,舜让位于他。

[8]夔(kuí):传说是舜时的乐官。

[9]《韶》:舜时乐曲名。

[10]五子:夏王太康的五个弟弟。太康耽于游乐而失国,五子作歌告诫。

[11]伊尹:名挚,殷汤时的宰相,曾佐汤伐桀。

[12]周公:名旦,武王之弟。辅佐武王伐纣灭商,建立周王朝。后又辅佐幼主成王,曾代行政事,制礼作乐。

[13]六艺:汉以后对《诗经》、《尚书》、《易》、《礼》、《乐》、《春秋》等六种儒家经典的统称。

[14]孔子:字仲尼,春秋时鲁国人,儒家学说的创始人。

[15]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语出《论语·八佾》。木铎,木舌的铃。古代发布政策教令时,先摇木铎以引起人们注意。后遂以木铎比喻宣扬教化的人。

[16]庄周:即庄子,道家学说的代表人物。荒唐:漫无边际,荒诞不经。

[17]屈原:名平,字原;又名正则,字灵均。战国时楚人。楚怀王时任左徒、三闾大夫,主张联齐抗秦。后遭谗被贬。楚顷襄王时,国事日非。秦兵攻破郢都,屈原投汨罗江自尽。着有《离骚》等不朽诗篇。

[18]臧孙辰:即春秋时鲁国大夫臧文仲。

[19]杨朱:字子居,战国时魏人。其说重在为我爱己,拔一毛以利天下不为。言论散见于《孟子》、《庄子》、《荀子》、《韩非子》。墨翟(dí):即墨子。墨家学说的创始者,主张兼爱、非攻、尚贤等。管夷吾:字仲,春秋时齐国人,辅佐齐桓公称霸。晏婴:即晏子。春秋时齐景公贤相,以节俭力行,显名诸侯。老聃(dān):即老子。道家学说的始祖,相传《老子》(又名《道德经》)即其所作。申不害:韩昭侯时为相,十五年,国治兵强。其说本于黄老而主刑名。韩非:战国时韩国公子,后出使入秦为李斯所杀。着名法家代表,其说见《韩非子》。慎到:战国时赵国人,着有《慎子》。田骈(pián):战国时齐国人。邹衍:战国时齐国人,阴阳家的代表人物。尸佼:战国时晋国人。《汉书·艺文志》列入杂家。孙武:即孙子。着名军事家,着有《孙子兵法》。张仪:战国时魏国人,纵横家的代表人物。秦惠王时入秦为相,主“连横”说,游说六国与秦结盟,以瓦解“合纵”战略。苏秦:着名纵横家。曾游说燕赵韩魏齐楚六国,合纵抗秦,身佩六国相印,为纵约长。

[20]李斯:战国时楚国人。他对秦统一天下起过重要作用。有《谏逐客书》。

[21]司马迁:着名史学家,着有《史记》。相如:司马相如。着名辞赋家,着有《子虚赋》、《上林赋》等。扬雄:辞赋家,着有《甘泉赋》、《羽猎赋》、《长杨赋》等,又有《太玄》、《法言》等专着。

[22]节数(shuò 硕):节奏短促。

[23]弛以肆:弛,松弛,引申为颓废。肆,放荡。

[24]陈子昂:着名诗人,韩愈《荐士》诗称其“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苏源明:天宝进士。诗文散见于《全唐诗》、《全唐文》。李观:字元宾,赵州赞皇人。贞元八年(792)与韩愈同登进士第。擅长散文,有《李元宾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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