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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货币长河的浪花——两宋纸币(5)

湖北会子

南宋在荆湖北路发行直便会子,后称为湖北会子,湖北会子又称湖广会子。是宋孝宗隆兴元年(1163)湖广饷臣王珏为了军饷所需而印制。据马端临《文献通考》记载:“隆兴元年,湖广饷臣王珏言:‘襄阳、郢、复等处大军支请,以钱、银品搭,令措置于大军库堆垛现钱,印造五百并一贯直便会子发赴军前,当现钱流转,于京西、湖北路行使,乞铸勘会子覆印会子印,及下江西、湖南漕司根刷举人落券及已毁抹茶引故纸,应副抄造会子。’从之。”朝廷允许在湖北发行会子,湖会面额分300文和1贯两种。

湖会的创行与孝宗隆兴年间北伐密切相关,官方发行湖会,是解军需燃眉之急。开始只是为了军备需要而印制,具有汇兑性质,到了最后也成了不兑换纸币。马端临在《文献通考》卷9《钱币考》中记载:“印造之权既专,则印造之数日增,且总所给止行于本路,而京南水陆要冲、商贾必由之地,流通不便。乃诏总所以印造铜板缴申尚书省。又拨茶引及行在会子收换焚毁。而总领所谓江陵、鄂州商旅辐辏之地,每年客贩官盐动以数百万缗,自来难得回货,又湖北会子不许出界,多将会子就买茶引回,往建康、镇江等处兴贩。今既有行在会子可以通行,谁肯就买茶引?缘每年贴降引数多,若卖不行,军食必阙。朝廷遂寝其议,乃再印给湖北会子二百万贯,收换旧会。”到孝宗乾道年间,湖会已发行了700万贯。由于湖会流通不畅,朝廷下令用茶引和京会收回湖会。但用京会只收回了300万贯,还有将近400万贯潴留在民间无法兑换。

湖会于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立界,“诏湖广会子仍以三年为界”。李心传在《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16《湖北会子》中记载:“绍熙初,梁总谓京湖总领会其已出应换之数,得五百六十二万缗,遂一造两界焉。每界二百七十万缗,总为五百四十万。”

文中所说的造两界即是新造两界第三、第四界,发行数额各为270万贯。

第五界会子的发行年未见记载,但可以推知第五界会子当在光宗绍熙四年(1193)发行,并收兑第三界湖会。第六界湖会发行于宁宗嘉定五年(1212),按理当收兑第四界,但据记载只收兑了第五界,并未提及收兑第四界,可见第四界已在此前被收兑。第五界发行额为340万贯左右。从光宗绍熙四年(1193)到宁宗嘉定五年(1212)时隔19年,才发行第六界湖会,三年一界的规定并没有实行。当时政府投入了大量的茶引、度牒兑换第五界旧会,而投入兑换的第六界新会较少,大概13万贯左右。

宁宗嘉定十四年(1221)、十七年(1224)朝廷先后两次增发第六界湖会共230万贯,这样第六界总计发行了243万贯。理宗嘉熙二年(1238),政府发行第七界湖会900万贯。到了理宗宝佑二年(1234),政府发行第八界湖会300万贯交付湖广总所,兑换第七界、第六界破损会子。宝佑以后史籍上没有关于湖会的记载,大概湖会停止流通了。

湖会是为了方便军中支饷而发行的,因此湖会的币值起伏直接影响到军中士气。宁宗嘉定年间(1208-1224)宋、金开战,湖会贬值一发而不可收,朝廷不得不对湖会进行整顿。据《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记载:壬申(嘉定五年)之冬,王釜为湖广总领,亦请以度牒、茶引两色收兑第五界旧会。每度牒一道,价钱五百缗,又贴搭茶引一千五百缗方许收买,仍限一月。然京湖二十一州相去遥远,而止置三场收兑,小民闻知后时,人情汹汹,市皆扃肆,怨嗟盈路。刘德修为制置使,以为不便。会总所以第六界新会五万缗,令江陵军民之兑会者以旧楮二易其一,德修复自内出府库之藏,听军民以一楮半易其一。又恳(请)于朝得新楮十万缗。

蜀中收兑旧会,凡用坐库黄金二万两、白金九十七万两,故能收千六百七十万缗,而民不甚病。湖广则无之,此其所以用茶引也。

朝廷批准湖广总领用度牒、茶引收兑湖会,使会子币值稍有稳定,从而也安抚了军中将士的情绪。宁宗嘉定十四年(1221),朝廷又造湖广会子30万换易破损会子,至此开始湖会的流通稍有起色。

关子

南宋流通纸币中还有一种关子。关子最初是一种官方文书,是从唐朝的“关牒”演化而来。在北宋真宗景德年间(1004-1007)应用于禁中杂买务买卖,由禁中官吏出具一张文书发给杂买务官吏,属于一种官方凭证文牒。

宋室南渡后,关子用途与飞钱相似。《宋史·食货志》这样记载:“高宗绍兴元年,有司因婺州屯兵,请桩办合用钱,而路不通舟,钱重难致。乃造关子付婺州,召商人入中,执关于榷货务请钱,愿得茶、盐、香货钞引者听。”朝廷设置御前关子务,开始印制关子。当时因婺州屯兵,交通不便,给军营运送物资铜钱困难,朝廷就婺州招募从皖赣湘等地到浙江一带贩运茶盐、香料的商人,由政府付给关子,每一贯给十文利润,到杭州榷货物领取现钱或货物茶叶香料或茶引香料引等,供商人选择。

关子很快被推广,绍兴六年(1136)八月,关子推行到淮南、江东诸路;绍兴九年(1139)推行到陕西路;绍兴二十九年(1139),朝廷为了诸路大军筹备军饷,发行了大量关子。《宋史·食货志》记载:“臣僚言:‘朝廷措置见钱关子,有司浸失本意,改为交子。官无本钱,民何以信?’于是罢交子务,令榷货务储见钱印造关子。二十九年,印公据、关子,付三路总领所:淮西、湖广关子各八十万缗,淮东公据四十万缗,皆自十千至百千,凡五等。内关子作三年行使,公据二年,许钱银中半入纳。”

关子有如下几种:(1)现钱关子。这种关子只兑现钱,不兑给货物。后因政府无钱兑付,每天只兑给三分之一,引起商人的忿忿不满,从而产生信任危机,行用不久即停止发行。(2)公据关子。高宗绍兴二十九年发行,付三路领用:淮西、湖广各80万缗,淮东40万缗,关子面额分1万至10万3种,年限为两年一界,供商人领用。(3)铜钱关子。这种关子只能兑换铜钱,不能兑换茶引、盐引、香料引、度牒等。年限为三年一界。(4)金银现钱关子。理宗景定五年(1264)为丞相贾似道印造。当时会子两界并行,并延界伸展,造成会子流通不畅。贾似道发行金银现钱关子的目的是要收回第十八界会子,以一兑三回笼十八界会子。

据文献记载,这种关子中的印文酷似贾字的笔画,实为贾似道所创造。金银现钱关子年限为三年一界。

南宋末年关子演化成纸币。理宗景定年间(1260-1264),有关关子的形制在《宋史全文》卷36有记载:(景定五年十月)乙丑,诏:“物贵原于楮轻,楮轻原于楮多。今以现钱关子复中兴旧法,每百七十七足陌,以一准十八楮三千,革钱楮亏折之弊。其官吏诸军券请,并以见钱关子全给。”似道请称提楮币,金银现钱关子,以一准十八界会子之三,十七界废不用。关子之制:上黑印,宛如西字;三红印相连,如目字;其下两旁各一小长黑印,如两脚;宛如一贾字也。关子行,物价顿涌。

朝廷发行关子后就将十七界会子宣布作废,贾似道原本要将十七界和十八界一同废止。据《宋史》记载:“丞相贾似道欲造关子,罢十七、十八两界会子,梦鼎以为厉民,乃止罢十七界。”

但朝廷欲罢十八界会子的消息已透漏于外,引起军民骚乱。特别是军中将士,遭受损失最大,从而导致一部分将士闯入将府,强行索取现钱,事态久久不能平息。

关子发行后不久,就开始贬值。《宋史·食货志》这样记载:“咸淳四年,以近颁见钱关子,贯作七百七十文足,十八界每道作二百五十七文足,三道准关子一贯,同现钱转使,公私擅减者,官以赃论,吏则配籍。五年,复申严关子减落之禁。七年,以行在纸局所造关子纸不精,命四川判使抄造输送,每岁以二千万作四纲。”朝廷极力维护关子的币值,不惜实施严法峻律,但最终因发行过量,币值下跌。在南宋灭亡前,关子一直在行用,据《宋季三朝政要》记载元军攻入临安时,“吏民安堵如故,衣冠仍旧,市肆不易,秋毫无犯,关会铜钱依例行用”。可见,当时关子会子仍在市场上流通。

小钞、关外银会子、关外铁钱会子

宋朝纸币除了上述几种外,还曾发行过几种影响较小的纸币:小钞、关外银会子、关外铁钱会子、四川银会子、四川宣抚司金银会子等。

宋徽宗崇宁五年(1106),朝廷要回收市场上流通的当十铜钱,但一下子铸不出相当数量的小平钱,于是发行小钞填补空白,所以小钞的发行是临时性的。有关小钞的形制在《密斋笔记》中有记载:崇宁五年敕节文:“小钞,知通监造;书押、印造样号、年限、条禁,并依川钱法;军人官员请给不用外,买卖仓场库务出纳,依现钱行用,三年为界。”大观二年第一料,其样于今会子略同:上段印“准伪造钞已成流三千里,以行用者处斩,至庚寅九月更不用”;中段印画泉山;下段平写“一贯文省”,守倅姓押子。此会子之兆端也。绍兴十二年,户部张澄欲行会子,给事中胡霈然沮之而止。绍兴二十二年竟行之。今九十余年,其弊极矣。而大观小钞民以为便者,造之有限而换之有信也。

由于铸造当十大钱获利颇丰,因此民间私铸非常猖獗,导致了“民间小钱数少,买卖阻滞”现象。政府为了疏通流通渠道,决定收回当十钱,下令民间商民于1月或1季内赴官纳钱易钞,促进小钞的流通。徽宗大观元年(1107)正月,蔡京复相后再铸当十大钱,小钞换易大钱便被搁置一边,但小钞仍在流通。当时商民乐用小钞,说明小钞的信誉尚好,这对于当时流通的钱引而言小钞还能取信于民。

小钞面额10文至1贯,除京师、陕西、河东、河北这些地区外,在各路行用当十铜钱的地区流通,朝廷规定了小钞的法偿地位:“同间纳当时钱请钞者,访闻官司惮于书造,止给一贯小钞致细民难于分行用。应以一贯请一百文小钞十,缗以下者听从便。”因小钞面值小,市肆买卖流通快捷,达到了政府收换当十铜钱的目的。

小钞除四川外各地流通,与钱引相辅相成。当时钱引已在全国各地行用。至徽宗崇宁五年,朝廷以“钱引本以代盐钞,而诸路行之不通”为由,下令“(钱引)在官者,如旧法更印解盐钞,民间者,许贸易,渐赴买钞所如钞法分数计给”,禁止钱引发行。蔡京复相后恢复了钱引行用,但在政府发放第四十四界钱引时,规定只许川、陕、河东等行用铁钱地区流通,禁止在铜钱地区流通。政府禁止四川外诸路行用钱引,也意味着罢置小钞,其目的是为了恢复过去钱法和钞法,使两者不相低昂。据《密斋笔记》卷1记载:“小钞至庚寅(大观四年)九月更不用。”可知大观四年后小钞便不再流通。

关外银会子是吴玠于宋高宗绍兴七年(1137)在河池(今甘肃徽县)印制的,在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16《关外银会子》中有详细记载:关外银会子者,绍兴七年(1137)春,吴涪王为宣抚副史,始创于河池。其法:一钱或半钱。凡一钱银会子十四万纸,四纸折钱引一贯,半钱银会子十万纸,每八纸折钱亦如之,但初行于鱼关及阶、成、岷、凤、兴、秦六州,岁一易,其钱隶军中。武安薨,遂属计所。十七年(1147)七月,复造于大安军,再岁一易。乾道四年(1168)四月,始增一钱银三万纸,九月,行于文州。其后稍益增,迄今每两年印给六十一万余纸,共折川钱引十五万缗。

银会子面额以银计数,每1钱银会可兑钱引230文,每两银会可兑钱引2.3贯。但按绍兴七年东南地区银价,每两折铜钱2.2贯以上,那么1贯铜钱折合钱引2贯以上,一两银应折钱引4.4贯左右。可见,银会子在初发行时就没有法偿币值。

南宋后期,关外各州失陷,银会子也随之停用。此时四川地区也发行了一种银会。据当时担任蜀帅的李曾伯给朝廷的密奏中得知,四川银会子以钱贯为单位,与钱引的比价是1比100,至理宗宝佑四年(1236),银会子发行量已达到了2800万贯,与钱引并行,流通于整个四川地区。

关外铁钱会子,因其面额小也称小会子。李心传在《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16《铁钱会子》中记载:“铁钱会子者,兴元府、金、洋州用之,创自隆兴元年(1163),其法自三百、二百至一百凡三等,迄今每二年印给二百四十万缗,共折川钱引四十万缗。”关外铁钱会子是流通于四川东北地区的一种纸币。为何称之为关外?因为南宋时,陕西、京西大部分地区属于金朝版图,只有川北少数地区辖归南宋,这些地区在南宋版图的西北面,所以称其为关外。铁钱会子的面额不超过300文,与钱引的比价为1比6。铁钱会子的发行量不大,但流通时间较长,直至理宗端平年间(1234-1236)关外失陷时,铁钱会子才随之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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