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只是挑了挑眉,他又忙转向郁心兰,态度诚恳地道歉。
甘夫人为了儿子的前程,少不得要安抚郁心兰两句,“兰儿,此事既已查明与你无关,还请你看在策儿刚刚丧子的份上,宽宥一二。”
既然甘夫人都承认与她无关了,郁心兰便显得极明事理地道:“媳妇自然不会怪罪二弟。二弟,你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嫂不敢受你这一拜。”
不敢受也受了,赫云策气得鼻孔直喷粗气,却还要再三道歉。
甘夫人只想和稀泥,把厨房的事儿搅和过去,于是笑得和蔼可亲兼满怀欣慰,“只要不是你们手足相残,侯爷和我就觉得欣慰了。这样吧,今日也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休息,这事儿明日我再来彻查。”
怎能让你这么轻松地过关呢?既然你想往我头上泼脏水,我若是不反击一下,让你也痛一痛,你怕是不会记得教训,有事没事地就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郁心兰脸色凝重,极其郑重地道:“大娘,媳妇觉得今晚必须查出来才行,否则到了明日,怕有心之人已经将证据抹去了……”
甘夫人一怔,搅尽脑汁想怎么回应,又听到郁心兰继续道:“其次,媳妇送去的厨房的食材是没有任何药粉的,可现在一部分食材中竟然查出了药粉,可见厨房中的人并不安分……当然,媳妇觉得这不是大娘您的责任,您事务繁忙,如何能管得了那起子心怀鬼胎之辈,只怕她们还拿着您的仁慈当软弱可欺。况且民以食为天,若是饭菜中让人动了手脚,那就真是防不胜防了。”
甘夫人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可偏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食材中加了药粉是实打实的,她管理不善也是实打实的,只要郁心兰不是说那药粉是她派人去加的,她就已经觉得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而侯爷似乎听郁心兰的话听出了点意思,颇感兴趣地问道:“哦?那老大家的,你觉得厨房应当如何管才好呢?”
郁心兰先起身福了一福,才回道:“回父亲的话,媳妇的意思是,最好让她们相互监督,这样的话就可尽量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
侯爷似乎更有兴趣了,“怎么个相互监督。”
郁心兰嫣然一笑,“这主意只是针对厨房人多手杂难以管理来定的,并非是针对大娘,还请大娘切莫往心里去。”
说完这几句开场白,她才继续道:“厨房管着全府上下一千余口的吃食,虽然分了执事,有管主子吃食的、有管侍卫吃食的、有管仆从吃食的,但人手太多,难免出乱子。以前的管事媳妇子都是……一派的,难免抱成一团,真有事发生的时候,相互包庇。”
“媳妇的意思是,将现在的管事媳妇子分几个到其他地方办差,另寻一些人进去管事,比如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嬷嬷,或者我、或者二弟妹、或者三弟妹的陪房媳妇子。并且,要每一摊都有两个出处不同的管事,这样才能相互监督。”
甘夫人铁青着脸道:“说白了就是你要安插人手进厨房对吧?”
郁心兰恭顺地道:“请大娘明鉴,媳妇并非只是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而是让母亲、二弟妹、三弟妹的人都进去,各人的奴才对主子最是忠心,自会管好主子的吃食,各人吃起饭菜来也会觉得安心许多。而食材这些都是府中有定例的,谁也不可能多拿一毫,要另外加菜都得自己掏银子,自有管食材的管事管着,所以这种方法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不待甘夫人反驳,郁心兰又笑看向定远侯,谦虚地道:“媳妇这也是从大爷近日看的兵书上学到的,军中除了大将军外,不是还设有监军一职么?一是为了防止将士们在外野心勃勃,对皇室不忠,二是防止大将军侵吞军款,虐待士兵,总之是为了大将军能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而设的,对吧?若厨房里有各处的人相互监督,媳妇相信,象今晚这样的事,应该是不会出的。”
定远侯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道:“没错,这法子的确是好,就按你说的办吧。”说罢淡瞥了甘夫人一眼。
甘夫人气红了脸,抗声道:“我不同意!这样子各管各的,以后办大宴的时候怎么办?”
定远侯微蹙了眉,“只是换几个管事,让各人安安心而已,并非只听各自主子的命令,又怎么叫各管各的?若是连几个小管事都管不好,那还要大管事干什么?”
总管厨房这一边的大管事,也是甘夫人的人。
甘夫人一听这话儿,便知侯爷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了,心不禁呯呯直跳。侯爷带兵打仗号称常胜将军,自不是那等只知奋勇杀敌的莽夫,心机之深沉、用计之诡秘,就连她父亲都是赞不绝口的。他每日里除了军务还要练兵,忙不过来,所以相信她,将后宅都交给她打理,完全不过问,但并不表示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甘夫人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勉强点了一下头,强笑道:“有侯爷这句话就行,我就怕各人的奴才只肯听各人的话。”
郁心兰连忙表态,“到了厨房,就得听厨房大管事的安排,媳妇相信大娘是公正的,也相信大管事是公正的,自不会故意挑理埋汰谁的奴才。”
这话又给她下了一个套子,甘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慈爱地点了点头。三奶奶也早想往厨房里安人了,也忙跟着表态,明日各人就会将选好的人手送去厨房听差,这事儿便算是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