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迎上去,笑着施了礼,将人往园子里引,“我在花园里摆了席面,咱们到那里耍。”
祁柳热情地挽起郁心兰的手臂,一路赞叹,“侯府从不显山露水的,京城中的名园也没排上份儿,却不曾想,竟是别致如斯,我瞧着,一点也不比晋王府的梅园、平王府的迎春花园、谨王府的菊园差呢。”
祁侧妃如此热情,反观郁玫,却比上回来时,矜持得多了,只与郁琳相携着,慢慢跟在后面。
这可不合规矩。郁心兰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侧身顿住,让郁玫走到前面,自己在她身后半步跟着,四人之中,郁玫的身份最尊贵,这才是合乎礼数的次序。
郁玫的眼中不禁露出些笑意,这个祁侧妃,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活该!
到了小花园,凉亭和曲廊早被丫头们用锦幔围上,隔半丈开了一个窗,既能赏花,又能挡寒。亭子里的石桌上放置了几碟新鲜的水果和精美的糕点。郁玫坐下后,赞了句,“妹妹真是精心。”
一转头,发现曲廊的中间隔几步放置了一张小几,也同样摆着水果和糕点,眸光一闪,便问道:“妹妹这是请了多少人?”
郁心兰微笑道:“想着这个月的赏花宴,我都没去,便乘这回多请了几位夫人过来。”
郁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便没再问。
过得一刻钟,受邀的夫人们陆续地来了,不来的,也差人来送了回礼。发现永郡王妃王姝也在受邀之列,郁玫看向郁心兰的目光更为深沉了。
王姝依旧如常地高傲,不过她现在的品级比郁玫低了半级,不得不向郁玫福了福。
郁玫轻笑道:“难得弟妹也来了。”
王姝傲然笑道:“原是不想来,可我家王爷说,总闷在府里作什么,不如出来透透气。”
语言里,尽是晒幸福、晒恩宠的意味。
便有几位夫人小声地议论,“听说永郡王爷非常宠爱王妃,只在侧妃房中歇过一宿呢。”
声音虽小,却也让这边听见了,王姝的笑容更加得意。
郁玫心中怒极,是了,仁王爷雨露均沾,王姝就是来气我的!
这两个表姐妹,在入宫待选的那段日子里,几乎成了仇人。郁玫不论容貌还是才情都压了王姝一头,嫁得也比王姝要好。王姝自幼被人捧在心手,哪里能容人压在自己头上。这会子发现郁心兰对郁玫并不热情,觉得找到了打击郁玫的方法,一改往日的高傲,拉着郁心兰的手道:“真是个美人儿,难怪爹爹总夸你呢。”
王奔会夸我?
郁心兰谦虚又羞涩地笑了笑,“我哪能跟郡王妃相提并论。”
王姝听了十分受用,心道:王爷作什么要我防着她,我看她人还不错呀。
瞥见郁玫笑得僵硬的脸,王姝心中更是痛快,拉着郁心兰到一旁说话。刚坐下,便有几个夫人凑过来打招呼,王姝不耐烦地打发了她们。
见身边无人,郁心兰便羡慕地道:“郡王妃真是高贵如天上的云彩,我们都只能仰望着您呢,刚才的那位贺夫人,平日里都不大搭理人的。”
王姝轻轻一笑,带着几分不屑,“她敢不搭理我,不止是她,还有玉夫人、龙夫人,我家王爷可没少给她们老爷好差事。”说着面色一僵,见郁心兰慒懂的样子,也就放了心,转到花园的布局上。
郁心兰陪了王姝一会儿,便起身去招呼其他人,赫云彤也帮着她调节气氛,二奶奶和三奶奶忙着帮夫君进行夫人外交,谈笑风生。郁心兰转了一圈下来,将有用的信息一一记在心里。
而郁玫则有些心不在焉,乘中午要开宴之前,才得了个空,将郁心兰拉到一边,问她,“妹夫入宫不归,宫里可有什么说法?”
这个问题,一上午,还没有一个夫人问过呢,却是她最先耐不住。郁心兰轻笑道:“不知道呢,女人又不能干政,我只在家中等他回来就是了。”
郁玫嗔怪地看向她,将声音压得更低些,“虽说女人不能干政,可你也得为妹夫着想呀。我听王爷说,你的庄子里种了象谷?”
郁心兰无辜地睁大眼睛,“姐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象谷可是禁止种植的,我怎么会干这种犯法的事。”
郁玫脸色一滞,随即低声道:“妹妹可别匡我,昨日皇上都派了御林军了……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定姐姐能帮得上点儿。”
能这么快得到消息的人,不是幕后指使者,就是合谋人,郁心兰的表情冷了下来,“姐姐为何总要将这罪名冠到妹妹头上?”说罢更为冷淡地道:“快开席了,姐姐还是回座吧。”转身进了屋。
郁玫恨得直咬牙,帮她顶下庄子,自己来帮她处理的话,都还没出口呢!
用过了午饭,有的夫人便告辞了,留下来的,郁心兰在临水的清荷榭摆了牌桌,让她们自娱自乐,直玩到下晌,众人才散了。
赫云彤临走前拉着郁心兰的手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要帮忙的,直管开口。”
郁心兰笑笑,“这是自然。”
送走了客人,回到静思园,郁心兰感觉有些疲惫,用过晚饭,便梳洗更衣,歪在床上,打发走了丫头们后,才将今日的信息整理了一遍。
听郁玫的口气,应当只是参与了换象谷种子的事,这倒不足为惧,倒是王姝那里透露的信息比较重要。
几位王爷都没有官职,只是上朝听政,永郡王凭什么给人好差事?那位贺夫人是鸿胪寺卿的夫人,而鸿胪寺卿是负责接待使团的官员;玉夫人是刑部郎中夫人,上回秋山刺客的案子,玉郎中就参与了审讯;龙夫人是宗正寺卿的夫人,那可是专门与皇族打交道的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