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轻笑,“人家要名声呀。”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招来佟孝道:“我记得你上回说,大良米行的老板欠了你一个人情?”
佟孝忙道:“是。”
郁心兰笑着低语,“你如此这般告诉大良米行的老板,让他再欠你一个人情。”
吩咐完了,她才笑眯眯地跟连城回府。
次日一早,郁心兰就听说两家王府又开始施粥了,不过这代价嘛……她让大良米行的老板以拍卖的方式出售大米,只怕两位王妃都出了不少血。只要不是针对普通老百姓哄抬物价,就没有触犯玥国律法,两位王妃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要名声,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雪一停,便开始出太阳,虽没下雨,可四处都是滴滴答答的雪水,土地变得十分滋润,一旦雪水化尽,气温就会回复,而那时,再开始育苗已经迟了。
朝中懂农事的官员已经上了奏折,向皇上禀明了此事。这些官员于农事也是半通不通,到了这一步,才去想下一步要怎么办,所以这会儿知晓了情况,却也束手无策。
路还不通,就是想运种子进京,也得要时间呐。
建安帝发了顿脾气,却也一筹莫展,最后将几个重臣和儿子们都宣到了宫中,要大家出谋划策。
永郡王抢先道:“儿臣愿尽全力施粥,保证城中百姓的饮食。”
仁王也忙跟着表态。
建安帝仍是不满意,“施粥能施一年吗?若是此时不下秧,今年秋收便会减产一半。”
定远侯忽然出列,一躬到地,“臣的长媳早已经育好了秧苗,只等雪水化净,就可以分发给京畿的农户了。”
建安帝闻言又惊又喜,“爱卿此话当真?”
定远侯沉声道:“不敢欺瞒皇上。数量应是足够,只是,不知各处受灾情况如何,秧苗应当如何分配。”
建安帝激动得从龙椅中站了起来,一连说了七八个“好”字,才吩咐道:“此事就交由连城负责,让太府寺的人配合。”
圣旨一下,郁心兰便指挥人手,将育好的秧苗几束一捆地扎好,交给连城去分发了。
过得三日,气温回升,大半的积雪都化了。农人们也领到了秧苗,很快地下了秧,挽回了之前的损失。
建安帝龙颜大悦,宣了诸人进宫,论功行赏。
建安帝含笑看着仁王妃和永郡王妃:“你们俩一直救济灾民,是为有功,各赐珊瑚项圈一个、东珠十颗。”
郁玫和王姝受宠若惊,忙盈盈拜倒,谢主隆恩。
建安帝又看向郁心兰,笑意更深,“难为外甥媳妇想得周全,之前禀报雪情有功,之后又培育秧苗有功。要如何赏赐才好呢?”
皇后配合着笑道:“兰丫头,皇上开了金口,想要什么只管提。”
郁心兰羞涩地一笑,“为皇上分忧,本是臣妇的本分。赏赐什么的,皇上随意好了,既然臣妇有两件功劳,想来皇上赐得不会比两位王妃要少。不过皇上既然问了,臣妇便想问一句,之前购买粗布的银子,何时可以给臣妇结了?”
建安帝一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还怕朕赖了你的银子不成?”
赫云策和赫云杰都不由自主地垂下头,一个劲地冲大哥打眼色,觉得大嫂这般计较,实在是丢脸面,要她不要再提,赶紧说点别的圆过去。
赫云连城却似无察觉,见皇上笑得开怀,也笑道:“皇上也知道,兰儿赚那点银子不容易,若是她没银子用了,又会伸手管臣要。”
建安帝笑了好一会才收住,挑了挑眉,“你们想朕结银子,至少要把帐目给朕瞧瞧吧。”
郁心兰还真是有备而来的,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帐册,上面一笔一笔记录得清清楚楚。
建安帝翻到后面,讶然道:“你自己那几个庄子的布,也要朕出银子?”
郁心兰正色道:“臣妇也是皇上的子民呐。”
建安帝瞧了她一眼,笑纹更深了些,“嗯,不错。”
一挥手,黄公公便使人抬个了箱子进来,打开来,是黄澄澄的金子。
“五千两黄金,够不够?”
郁心兰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笑靥如笑,“够了。”
赫云连城也拱了拱手,“多谢皇舅。”
仁王的眼珠一转,也笑着拱手道:“不知儿臣府中施粥的米银,父皇给不给结?”
建安帝笑瞪他一眼,“做梦!”
永郡王轻叹一声,“儿臣原也想提的,这下子不敢了。”
郁心兰垂了眸,只关注箱子中的金子,心道:这仁王倒是个敏慧的,一转眼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若不是长公主对皇兄的了解,她也不敢这么大胆找皇上要银子。其实,皇上很讨厌沽名钓誉的行为,尤其是皇子、王妃,这般行善留名,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那张龙椅么?
这世上有完全无私的人么?至少在皇上的眼中,是不可能有的。所以立了功后,小小的贪心一下,只会让皇上觉得安心。况且,她的果庄被人种了象谷,之前就有大臣举报上听,只不过被雪灾给压住了,只怕过得几天,灾情缓和之后,又会被人翻出来说道。
别的都不怕,就怕对连城不利。
与连城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认知。连城的眼中还多了一丝焦虑,仁王有贤名、有野心、有心机,只怕是对皇位势在必得。如若他仍旧是禁军总领,只怕仁王仍会来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