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不能让王爷久等,郁玫只得压下满心疑惑,步入书房。
来迎门的是郁心和,见到她低低地唤了一声,“三姐。”
郁玫顿住脚步,轻笑道:“还没恭喜弟弟的,以后就是个官儿了,若是有何为难的事,只管来王府寻我或王爷便是。”
这话说得,好象她能替仁王作主似的,其实不过是她料定郁心和没胆子直接找仁王,才白白说一说,给自己撑面子。
郁心和却信以为真,神情激动地应了声,“多谢三姐。”
郁玫往书房去的脚步又是一顿,拿丝帕按了按眼角,擦去根本没有的泪花,一脸又悲凄又欣慰地表情,低声道:“只要你能好好上进,不枉你生母为你做那么多事,她去得也就安心了。唉!”
说罢拍了拍郁心和的肩,径直走进书房。郁心和站在外间,神色变幻莫测。
郁心兰回了府,紫菱便来向她禀告,“方才佟总管请人传话来说,您的果庄,被一个外地商人看中了,愿意用一万两买下,当场就要下一千两银子的定金,佟总管问您,要不要抛售呢。”
郁心兰怔了怔,扭头去看赫云连城。赫云连城沉吟片刻道:“先传佟孝入府来回话。”
不多时,佟孝被传入府中,回话道:“那人姓胡,自称是永州人士,想到京城来行商,现在住在来云客栈天字三号房,城中难觅住处,看中奶奶的果庄,是因为果庄受灾最小,觉得是块福地,所以愿意高价买下,求个福气。郁老板还说,果庄里的佃农,若是愿意留下的,他就会留下,若是奶奶用得着,想带走,也可,听奶奶的意思。”
竟然也不怕她安插人手,完全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似乎不象是有所图谋之人。郁心兰不由得微拧了眉,看向赫云连城。
赫云连城颔首道:“你先拖着他,就说传了话进府,但没回音,不敢擅自作主。”
佟孝忙点头应下,告退出府。
打发走了下人,郁心兰悄声问,“看你的意思,想将果庄卖给这个胡老板?”
赫云连城赞赏地看了妻子一眼,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解释道:“是的。旁人向你打听果庄之事,可听到价钱,都没了下文,可见他们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姓胡的却愿意出一万两银子,买个三千两的庄子,肯定是确切地知道了什么。”
锦儿素来是个敦厚温和的,就没见她与谁红过脸,此时却愤怒得额角的青筯都暴了出来,攥紧了两只小粉拳,在空中虚挥着,“老爷都下令不许再提此事的,她怎么能将自己父亲的话当耳旁风!这般挑拔离间,也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
古时的书房就是办公室,一般都是套间,由厅、书房和可供主人休息的碧纱橱组成,郁府的书房比较大,还有隔间和茶水间。
郁玫自以为挑拔郁心和时,左右无人,哪知一旁的茶水间就候着夏雨,将那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所以郁心兰才刚一回府,这话就传到了耳朵里。
郁心瑞亦是满脸的恼怒,还有烦恼,“姐姐,父亲不许再提秋容姑娘的事,可不解释清楚的话,我怕哥哥会钻牛角尖。”
郁心兰瞥了弟弟一眼,笑问道:“你觉得解释清楚了,心和就不会与咱们有隔阂了吗?若是娘亲为了你,想去害旁人,你会如何,觉得娘亲做得太错,大义灭亲吗?”
郁心瑞抿紧了唇,脸上一片茫然,设想了一下这样的情形,还真是不可能痛责娘亲,甚至会为娘亲心疼……
郁心兰便接着道:“所以啰,秋容是因为他才去害娘亲的,儿不言母过,他必定会觉得生母待他很好,觉得咱们应当饶了秋容才是。”
郁心瑞拧着眉头,左右为难,“若是不解释,他不是更怪咱们,怪娘亲?”
郁心兰轻笑,“当然要说,不过是要告诉他,是谁唆使秋容去害娘亲的。而且,这话也不由咱们来说,说了他也不会信,必须由旁人传到他的耳朵里。”
郁心瑞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会办妥的,姐姐就安心看着吧,我自有办法让哥哥院里的翠蛾听到这些话。”
翠蛾是郁心和的通房丫头,想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听到了这种话,没有不告诉郁心和的道理。
郁心兰看着弟弟还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喜他心中有了城府,不再会让人随意欺凌,却又觉得十一二岁的年纪,正该天真烂漫,心瑞却要开始学着防人、学着算计,心里又酸涩得难受。
只是,这世间容不得天真的人,她摸摸他的头道:“嗯,找个机灵的小厮。”
郁心瑞笑道:“夏雨和冬竹都很机灵,夏雨还特别会哄女孩子呢,”又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笑道:“连三姐身边的红蕊,都帮他做针线,还差点不想陪嫁了。”
郁心兰暗讶,都到这个地步了?宁可跟个小厮,也不想去王府,要知道,当郁玫身边就两个大丫头,以后多半是要给仁王当通房的。
姐弟两个说了几句闲话,郁心瑞才告辞回府。
锦儿收起了脸上的怒容,紫菱掀了帘子进来,轻声禀道:“千夏总是找借口往屋里来,我给挡下了。”
郁心兰点了点头,“没事,只要她进不来就好,先别惊动她,或许我还要她帮着传一点消息。”
她也早猜着,千夏应当是王夫人的人,现在为郁玫所用了吧。只是,不知道临时买回来陪嫁的人中,有多少只粽子。虽说当初买这个陪嫁的丫头婆子,是完全由林管家负责,郁老太太亲自挑选的。但带人过来的人牙子,王夫人却可以操纵……真是防不胜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