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带着戏谑,却也是发自内心。
就比如昨日下午他带徐老板入宫一事,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应当先去东郊那所宅院探一探,确定脏银的确是在那里,才向皇上呈报。毕竟徐老板只是帮他们洗黑钱的,那收藏脏银的老板,是另外一人,只是徐老板天生谨慎,暗暗查清楚了,以备日后所用。
可郁心兰却严肃地告诉他,若是被对方察觉,只怕会将脏银移走,就算他带着亲兵守卫着,要皇上如何相信,你没有从中拿走一点?
所以脏银,还是原封不动的由皇上的人去发掘才好。至于是不是真的在那处宅院内,应当不用怀疑,就算有假,反正是徐老板供出的,带徐老板进宫面圣就是了。
幸亏他听了小妻子的劝,否则,只怕会同两位王爷一样,被皇上猜忌了。派了那么多人去挖掘脏银,却又静悄悄地不欲人知,皇上想不怀疑他们的用心都难。
郁心兰嘻嘻一笑,厚着脸皮道:“每个词重复一百遍才够。”
说着要拉他进室内休息。
赫云连城却道:“不了,我去趟郁府。”说着取过屏风上搭着的外衫,自己披上。
郁心兰忙问,“又到哪去?”
“外祖父来了,我昨日回来,原就应当去拜访,拖到今日,再不去,礼数不周,父母亲也要责怪我了。”他边往外走边解释,“一会子我去楼外楼订个席面,为外祖父接风洗尘。”
这意思就是不带她一同去了。
郁心兰只好在府中等着,连城去了大约一个时辰,便差了陈社回府回话,告诉她席面订在明日中午,请了温府和郁府的亲戚。虽然赫云连城得了恩许,这几日可以不去上衙,但想到已经请了几日假,放下不军营里的事,还是自行去了。
那位买下果庄的胡老板,似乎真的是在继续经营果庄,到了这盛夏时节,还让人送了一车新鲜的桃子、李子、西瓜到侯府来。
郁心兰自是不会吃外面送来的东西,只让丫头们分蓝装盛好,给各个院子送了一蓝。另外,还特意嘱咐紫菱给童安氏送一蓝子去。
童安氏如今住在白杨胡同,很普通的四合院,北面是院门,南面一明两暗的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各一间厢房一个杂屋间,中间的坪不大,有一口水井。
紫菱敲了敲门,不一会儿,童燿便奔跑出来开门,见是紫菱,立即笑道:“紫菱姑姑好。”
紫菱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娘亲在不在?”
“在的。”
童燿关好了门,在前面引路,童安氏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迎了出来。
“紫菱姑娘今日怎么得闲过来?”
“是大奶奶让我送蓝子新鲜水果过来,给童嫂子和小燿尝尝鲜。”
“这真是……怎么好意思,总让大奶奶牵挂着,紫菱姑娘回府后,一定要帮奴家道谢。”
童安氏极不好意思,连忙往里让,将竹凳搬过来,又用抹布擦了擦。
紫菱笑吟吟地在客位坐下,张目打量四周。
这间当做客厅的明房里,除了中央一套待客的八仙椅外,内侧靠墙还有一张小方桌,想是用来当餐桌的。此时桌上铺着一本书,一方盛了墨汁的砚台,一叠写了字的白纸。
紫菱笑问,“可是小燿在这做功课?”
童安氏点了点头,笑着聊起来,“可不是。他爹说,隔几日会回来一趟,教他习些字,平日里让他自己温书。”
童燿勤快地沏了一杯茶,捧给紫菱,嫩声道:“紫菱姑姑请用茶。”又打开待客的四格果盘,放在桌面上,殷勤地请紫菱用一点。
做完了这些,他坐回到原位,提笔练字。
紫菱轻啜了一口茶,与童安氏闲聊起家常,“童公子不知做什么营生,竟会这般忙碌?”
童安氏丝毫没有戒心地道:“男人家主外,他不与我说,我也不好问,只要他心里头还有我们娘儿俩就成了。”
紫菱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理,不过……这样,却是耽误了小燿的课业,原本在唯美坊,安亦掌柜还能每日里抽几个时辰,教小燿读书习字,现在这样几日才教一次,恐怕会耽误了小燿的前程。”
童安氏也正忧心这个,听到这话,不免轻叹一声,“有什么法子呢,我正盘算着,送燿儿进私塾……”
紫菱笑了笑道,“小燿很乖巧,很得大奶奶的眼缘,前几日大奶奶还在说,她的小外甥林哥儿请了西席,请的是翰林院穆编修的兄长,学问是极好的,目前丁忧在家。林哥儿一人学着也无聊,不如让小燿去跟着学学,正好能做个伴儿。”
童安氏闻言,又惊又喜,“这、这真是太好了……”忽地想到夫君还要过几日才回家,不由得又犹豫,陪着笑道:“这种大事,还得先与夫君商量,不知西席何时上府授业?”
紫菱看着童安氏,不动声色地笑,“明日就开始授课了,这位穆先生授课严谨,缺一日都会落下不少的。”
童安氏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机会,想到丈夫曾说,若有紧急之事,可以去一家字画坊留个讯儿,便下定决心般地点头,“那好,我今日去寻寻夫君,不论怎样,都请紫菱姑娘替我谢谢大奶奶。”
紫菱笑着应声好,又指着小蓝子里的水果介绍道:“那都是果庄上产的,甜枇杷这时节却是极少见的。”
童安氏又谢了一次,到西边的厨房里取了一坛子腌杨梅,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