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抗议了无数次,都被赫云连城和长公主婆婆无情地驳回,其实她除了肚子大一点,多走些路后有些喘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其他不适,就连走路,都可以带起一阵风。
这一天清晨醒来,发现昨夜下了一场雨,空气中满是雨后泥土的清香,偶尔还会飘入一丝几缕的青草淡香,实是难得。只不过,下了一场雨,气候就冷了许多。
郁心兰起得身来,只觉得寒风从各处钻入身体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下却是奇怪,自从肚子大了之后,因身体里有两个人的热量,她却并不怕冷。今日的感觉却与平常不同,怎么会觉得这么冷?
紫菱带着几个丫头给郁心兰梳洗打扮,快用早饭时,锦儿才匆匆赶来,已做了妇人装扮。
郁心兰瞧见她便笑道:“今日就来了?这么快就成亲了一个月了么?”
锦儿羞红了脸,向大奶奶深深一福,“前日便有一个月了,听了奶奶让紫菱姐姐带的话儿,又多休息了两天。”
郁心兰亲切地笑道:“应该多在家中陪陪安亦,说了你不必着急回来服侍,我这园子里,现今连个空房子都没了,全是人。”
正说着,两位喜事嬷嬷带着四位稳婆和两名奶娘进来请安。郁心兰无奈地笑道:“看见了吧?”
用过了饭,稳婆们是要帮着摸一摸胎位的,照例是说,“胎位很正。”
这与郁心兰经常运动是有很大关系的。
最后一名稳婆来摸胎位时,却是摸了又摸,眉头攥得死紧,犹豫了一下,才道:“今日小主子的头,似乎变了位置。”
这年头生孩子,最怕胎位不正。郁心兰听得心中一紧,忙问道:“动了什么位置?”
“歪了一点。”
喜事嬷嬷忙问前面那三位稳婆,那三人也道:“是有些歪,但是小主子的头已经入盆了,之前奶奶的胎位又一直是好的,可以等明日再看看情形。”
这话儿才一说出口,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长公主就由岑柔扶着,直奔入静思园的主屋,见着郁心兰就着急地问,“怎么样?胎位怎么样了?”
几个稳婆都道,“歪了一点。”
长公主立时就怒了,“你们是怎么服侍的……兰儿,你怎么还站着?快躺下,千万别再动了。”
郁心兰刚要说“我没事”,小嘴一张,却变成了,“哎哟,好痛。”
丫头们忙七手八脚地扶着她躺到短炕上。
痛劲一缓,郁心兰似乎听到“噗”的一声,一股暖流流入股间,她顿时慌了,大叫道:“啊……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眼泪瞬间从眼眶滑下,两手紧攀在紫菱的一条胳臂上,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安逸娴静的风范。
几个稳婆都是极有经验的,立即指挥小丫头们升火盆,烧开水,准备干净柔软的棉布,又靠在榻边轻声安慰,“奶奶别怕,只半个月就要临盆了,头胎又最易早产,或许是小主子等不及要出生了。一会子房子里暖起来了,老奴帮您看看,多半是羊水破了,没甚要紧。”
郁心兰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待听到稳婆说的确是羊水破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席卷了郁心兰,怎么办,她居然要生了,前世见过许多同事生孩子,她自己却是没有半点经验的;可腹中的疼痛又让她感觉到生命的喜悦,那是她孕育了十个月的孩子,很快就要与她见面了。
连城呢?连城在哪里?
心慌得很,郁心兰只想要连城陪在身边,想开口叫连城,可腹中一阵剧痛,让她顿时惨白了脸色,一口气憋在胸间,下唇都几乎要咬出血来。
长公主得了准信,立时就激动了,一连串地下达命令,“快,差人去禁军大营和兵部军营,请侯爷和大爷马上回府。让回事处尽早准备好喜报、喜饺,待生下来后,就好送去各府。”
岑柔亦是满脸喜悦,却记得母亲与她说过,女人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忙在一旁提醒道:“母亲,不如将吴神医也请过来,若是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长公主立即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
下人们都争着抢这种报喜的差事,赏钱多呀。
何乐是个耳灵腿脚快的,一听这讯儿,立即就往府外跑,嘴里嚷着,“我去报与大爷。”
禁军军营在兵部衙门旁,独立的一座大院。守门的兵卫听说是定远侯府的小厮,立即便带了何乐进去。
赫云连城刚刚下了朝,前脚才进的大堂,就听到兵士们禀报,府中差了人来。他略抬了眸,神情冷峻,见是回事处的何乐,淡淡地问,“何事?”
何乐笑眯眯地鞠个躬,“恭喜大爷,大奶奶要生了。”
赫云连城定定地看着他,神情仍是冷峻,“再说一遍。”
“恭喜大爷,大奶奶要生了……咦?”
一阵疾风刮过,何乐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前方的书桌后,哪里还有大爷的身影?
他怔怔地回头,问领他进来的兵士,“请问这个大哥,刚才,我家大爷在这屋里吗?”
兵士十分淡定,答曰:“在的。”
何乐顿时结巴了,“那、那现在去哪了?”
兵士想了想,回头往院子里一瞧,没见着将军的马了,“应当是回府了吧。”
何乐顿时有了流泪的冲动,大爷,您还没给小的赏钱的呐。
静思园的正房里,已经开始响起了郁心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