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笑睇着她道:“你这主意挺好,我原是想着怕主人家请客,咱们府上的人却到得不齐,好似有意怠慢,却也忘了这一茬。”又笑了笑道:“宫中已经传了消息给我,侯爷已经启程回京了,他一人带亲兵先行一步,应当不过十日左右,就能返京,到时府里总是会要办个接风宴的,我们再回请便是了。”
说完,转头吩咐柯嬷嬷去请甘夫人和二爷、三爷、四爷及几位奶奶过来相商。
因为赫云家的几兄弟都在朝里任职,所以旁的府上请客,送请柬都是送一套,人人有一份。偏偏这三个府上将时间定在一块儿,谁也办不到面面俱到,所以都一口应下了长公主的提议。
长公主便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与靖儿、兰儿赴郁府的聚会,甘夫人你带策儿两个去庄郡王府,老三老四你们两兄弟一起去安庆侯府。”
郁心兰抬眸瞧了一眼笑得美美的婆婆,心底下不由得暗生钦佩之意,到底是皇宫里生存过的人,一转眼就将这里里外外的关系给看透了,均匀了,也躲开了。
目前朝中的局势渐渐明朗,贤王的态度,一直就是不争的,现在永郡王还被幽禁在宫中,皇上到底要如何发落,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准讯儿,因此有竞争力的,就是庄郡王与仁王了,这两人都是打的亲和力牌,以礼贤下士出名的。
庄郡王府的聚会,请了朝中不少达官贵人,用意自然是十分明显了,听说仁王府也要办同样的聚会,只不过是请柬下了晚了一步,只得暂时错开,免得有些想请的人请不到。
可是连城与庄郡王是自幼的玩伴,现下他不想再参与到立储一事之中,可是却也不好直接向庄郡王表明态度,只能用暗示的方法,免得撕破了脸面。
平日里还可以用公务繁忙为借口,可是夜宴如何能不去?若是庄郡王在聚会上提出什么要求,连城若是拒绝,庄郡王便是当下不说什么,日后若果真称帝,对连城肯定心有芥蒂。可是甘夫人和赫云策去却大不相同了,他们面上亦能代表侯府,可是实际上却无法替代侯爷或是连城应下任何事情。
连谈判的对象都没有,庄郡王便是有什么要求,也说不出口,而且这样一来,他也应当能明白连城的意思了。
而安庆侯府是刘贵妃的娘家,因为仁王要晚几日才能下请柬,所以就由安庆侯府出面,暗地里同庄郡王争夺宾客。而长公主或是连城出席,亦会遇上与庄郡王府那边同样的问题,所以索性由赫云杰和赫云飞两兄弟携夫人出席,他们俩也是有官职无实权的,去了白去。
而郁府那边,只不过是郁老太太嫌闷了,憋了两个月,纯粹的请人去热闹热闹,倒是最好去的地方,再者又是郁心兰的娘家,去自己娘家的聚会,而错过了其他府上的宴请,旁人也寻不到理由来说道她。
众人听后都没有反对。经过谨亲王和安亲王叛乱一事后,赫云策和赫云杰两兄弟收敛了许多,总算是知道朝中藏龙卧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给阴了去,当了替死鬼都无处喊冤,因而暂时打消了在朝中结交官员的心思,都想等太子正式册立之后,再开始行动。
只不过,赫云杰有些别扭地道:“孩儿能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这话儿当着三奶奶的面说出来,三奶奶的眼中顿时盈满了泪水,尖叫道:“赫云杰,你还有没有点良心,难道我会死皮赖脸地往人前凑么?这话儿你就不能回去再我提?”
长公主也是一脸责备地骂道:“侯爷早已经说了,糟糠之妻不下堂,虽然这里坐的都是自家人,可你如何能当着旁人的面,这样折辱你的妻子?”
赫云杰的俊脸上显出几分尴尬和难堪,却又十分地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是为了赫云家的颜面着想,现在三奶奶在府中都是以厚纱掩面,根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若是被外人给瞧见了,岂不是还得花费一番唇舌来解释?
三奶奶听到长公主为她说话,眼泪流得更是滂沱,甘夫人在一旁看着不满,忍不住冷声道:“杰儿是我的儿子,自有我这个当娘的来管教他,长公主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娘仨就先告退了。”
三奶奶在面纱下狠狠地咬着嘴唇,在心里大声咒骂甘夫人,有你这样当婆婆的吗?使计想让三爷休了我,害得我容颜被毁,却连二娘教训三爷几句,你都要干涉!亏我往日里这般尊重你,你却是这样待我,姓甘的,若是哪天你有事儿犯到我手里,看我不会闹个天翻地覆,扒下你这张老脸皮!
甘夫人自是听不到三奶奶的心声,只拿两只大眼瞪视着长公主,人都站了起来,就等长公主说送客。
长公主对甘夫人的无礼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端茶送客。
刚送走他们,赫云连城下衙回府,先到母亲这儿来请安,见这个时辰小妻子也在,不由得诧异地问,“有事么?”
长公主笑道:“没什么,就是为了明日赴宴的事,商量了一下,你也累了,兰儿你跟靖儿回去吧。”
小夫妻俩施礼告辞,携手回了静思园。路上郁心兰已经将明日的安排说了,赫云连城只握了握她的手,温言道:“我正好寻了个有趣的事物,送给老太太解闷。”
郁心兰问是何物,赫云连城却神秘地笑笑,摇头不告诉她。郁心兰气得一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再不告诉我,一晚上不跟你说话。”郁心兰自以为样子凶恶,殊不知,她眼含秋水,脸泛绯红,在灯笼的烛光下这么一回眸,看起来却是妩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