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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沙祖康(2)

沙祖康:我想代表团怎么样了,我得回来啊!所以我就穿了一套草绿色的运动服、一双跑步鞋,就这样跟他们进行了辩论。我说中国才搞了45次试验,你们嚷嚷个啥,美国搞了那么多,苏联搞了那么多,别的国家搞得也不少,你们就不折腾;中国人就试了那么几次,据说马上就停了,你吵得那么厉害干啥?我就跟他们辩论这个事。那时候我们代表团的同志一看,啊呀,怎么大使在外边给游行的人包围了,其实我是自己冲进去的。结果他们就想翻过围墙栏杆,跳出去保护我去。这一保护不就出问题了?我眼睛一瞪,不行,我的意思就是一个也不许动。我就跟他们混了半天,一直到游行队伍散去,没认出来。我当时还年轻,不到50,身体也好。

沙祖康凭借出色的处理危机事务的能力,顽强地坚持到了最后。1996年9月24日,《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开放供签署。中国是在继东道国美国之后第二个签署条约的国家,履行了我们的诺言。

沙祖康坚决维护国家利益的行为,不但没有与人结怨,反而得到了更多人的尊重,赢得了更多的朋友。

奥尔忠尼·启则(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主任兼联合国副秘书长):在联合国驻日内瓦办事处,沙大使是一个非常受人尊敬的外交官,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熟悉联合国各项事务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代表了中国,一个伟大的国家,一个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国的经济实力日益增长,在国际事务中的政治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我认为沙大使是中国新一代外交官的代表。

迈克·斯特纳(德国常驻联合国日内瓦代表团大使):在许多外交场合中,他的讲话以坦率直白闻名,甚至有的时候是提高嗓门大声辩论。但是总的来说,我认为沙大使是我们都欢迎的那种外交官。我们不需要那些总是说一些空洞的和让人愉悦的话的外交官,在外交事业中,我们需要个性鲜明的外交官,沙大使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强烈个人色彩的外交官。

“我们希望个别国家在批评和指责别人之前,先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从2001年到2007年,沙祖康在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担任了5年多特命全权大使,渐渐在日内瓦多边外交领域占有了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在无数次维护祖国利益的战斗中,他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让人们赞赏,他果断犀利的言辞让对手黯然。他以实际行动构筑起了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

在第60届人权大会上,沙祖康在面对美国代表攻击中国人权状况时,用了一个有趣的比喻,严厉驳斥了美国人的无端指责。他的这次发言一时间流传甚广。

沙祖康:几十年来人权委员会提的决议,都是针对发展中国家的,没有一个是针对他们发达国家的。你说说看,这世界上还有公理吗?到最近几年,是美国独家提出来关于中国人权问题的决议。你想,190多个国家,他找不到第二个国家来支持他,帮他共同提出这个提案来。他就敢干,他的理由就是我国内政治需要。你有需要,我没需要?我也有需要,你怎么不考虑我的需要?所以他是恶心我们。人家把话讲到这个份上了,他说,我就是有需要。你还说什么吧?他道理全明白,所以我拿他没辙。咱也开个玩笑吧。

我们南方人说“撒泡尿照照自己”这个话太不文雅了,所以我就说,买个镜子你自己照照吧。我开过他们的玩笑,我说,美国的人权记录是一塌糊涂没法看啊!为了大家的健康,希望你们平时看看就行了,晚上睡觉前不能看,看了以后要做噩梦的,睡不好觉,影响身体的。也恶心了他们一下。

沙祖康在现场的发言:西方国家绝不是保护人权的楷模,发展中国家也绝不是侵犯人权的代名词,人权会议并没有授权任何国家或者国家集团为人权法官,而发展中国家也不应该永远是人权法庭的被告。中国有句古话:“正人先正己”,我们希望个别国家在批评和指责别人之前,先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

沙祖康:因为我是搞多边外交的,我同时和190多个国家打交道,当然这种时候也不是很多,就日内瓦、纽约和其他几个地方。像维也纳等,那边的国际组织比较少。所以我想,在多边外交这种场合,讲话直一点比较好,因为每个人认识水平不一样。这是我的看法,不一定对。我觉得一下子要给人一个印象是怎么回事,这个很重要。

谈践(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参赞):在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危机的时候,像有些人可能就会感觉到很大的压力,在这种压力下,可能自信心会受到影响,现场的表现就会打一些折扣。但是沙大使他是越有压力越精神,我觉得这是很难得的。

沙祖康面对压力时从容不迫的大将风度令他在处理过的所有棘手的外交事件中从未有过败绩。因此人们给了沙祖康“常胜将军”的称号。在沙祖康担任大使期间,为中国争取到了世界卫生组织、万国邮政联盟、世界知识产权组织、世界气象组织、国际电信联盟等国际组织的重要领导职务;中国香港争取到了2006年世界电信展主办权,结束了日内瓦对该展览长达33年的垄断历史。

2006年11月9日,中国香港的陈冯富珍女士成功当选为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中国人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国际重要组织一把手的位置上竞选成功。

陈冯富珍(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在整个过程中,我跟沙祖康大使可以说是并肩作战。我们从头开始的时候就不停地见面,商量应该怎么样去做这件事情。他的想法挺好的,而且这个人很真,常常都是实话实说,我跟他学了很多。他的想法挺有意思,他老是提醒我们,做任何的竞选都要做最坏的打算,然后从这个基础做起,要全力以赴,把这件事做好。我感觉这个策略是挺好的,挺管用的。

在外交界向来以坚忍顽强着称的硬汉沙祖康,在陈冯富珍女士胜出的那一刻,终于第一次落泪了。

沙祖康:这个事,是历史性的第一次!对手有13个,到了五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陈冯富珍女士能不能胜出?一直悬着这个心,悬到最后一分钟,那最后一锤敲定的时候,我确实是热泪盈眶啊。我这个人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流泪的人,咱有种,外面去练去,我主张“亮剑”精神。有我无敌,历来如此,我不信这些的。但是最后不是改了一句话嘛,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高兴处”。

在纷飞的大雪中,庆祝陈冯富珍当选世卫总干事的晚宴在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处举行。在庆祝晚宴中,有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的大使前来道贺,更多的还是来自第三世界国家的祝福。在日内瓦外交界,沙祖康除了坚定地维护祖国的利益之外,还经常挺身而出为广大的发展中国家大声疾呼。他的真诚与公正赢得了许多朋友的赞赏。

“我会行的,因为我会学习”,在沙祖康担任大使的5年多时间里,各国朋友也推举他担任过许多重要的国际职务。他先后担任过《禁止生物武器公约》和《特定常规武器公约》审议大会副主席、国际劳工组织理事会政府组主席等职。在众多职务中,沙祖康当的最成功也是最艰难的要属2003年第50届联合国贸易发展大会理事会主席。

沙祖康:星期五了,星期一他们就要开会了,主席都没选出来,会场上一吵几个小时,吵不下来。大家一致决定叫我当,所以我是众望所归啊,最后我就当上了。因此,我是临危受命,大家一致拥戴我去当这个主席,当得非常之累啊。这个谈判苦啊,这是一个全日制的工作。当时我一方面当主席;一方面代表团还有很多活要做,这本来就够累的。所以我说过这么一句话:等我贸发大会主席当完以后,如果还活着的话,就是我的运气。我说,过了这道坎,说不定沙祖康要活一百岁。我真被扒了一层皮啊!

联合国贸发大会理事会是联合国历史上最早设立的理事会之一,所有联合国成员国都是该理事会成员。大会每4年举行一次,旨在讨论全世界范围内贸易发展的诸多问题。

对沙祖康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领域。

沙祖康:我的第一句话就说,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不是搞贸易和发展的。讲出他们心里话了吧。我这个人是搞国际安全的,搞裁军的。要我给你们上课吗?两个小时没稿子都行。但是讲贸易和经济发展这事我不行,但是我告诉你们,我会行的,因为我会学习。这是第一,大家明白了。第二,我沙祖康以人格担保,在担任本主席的一年时间中,我要向你们证明,来自共产党国家的大使是全世界最民主、最透明、最公开的大使。

李恩恒(中国驻世界贸易组织代表团公使):我参加了这么多届的贸发大会,过去的大会从来都是到了时间散不了会。怎么办呢?到最后一天夜里12点了,把表停下来,那说明还没过日子,接着开会,什么时候谈完了什么时候再来拨动这个表往前走。但是这一次,应该说是史无前例的。在他的组织下,大会能提前达成协议,188个国家能提前达成协议,提前散会,这是在贸发大会历史上史无前例,从来没有过的。

“应该有更多的人站出来主持正义,让全世界人民能够听到更多的正义的声音”,从1995-1998年的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裁军事务大使,到2001-2007年的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特命全权大使,沙祖康在日内瓦的多边外交领域战斗了整整8个年头。这8年是他37年外交生涯中最忙的时间,这8年是这位杰出的外交官为祖国赢得无数次外交胜利的黄金岁月。

2007年2月9日,新任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正式任命沙祖康为负责经济和社会事务的副秘书长。已是60岁的沙祖康带着满头的黑发,带着饱满的精神,将以国际公务员的身份奔赴新的使命。

沙祖康:因为我信任别人,所以我的同事们也都信任我。我主持正义,大家知道你也是真的,因为你真信它。所以我觉得,特别是在多边外交里边,应该有更多的人站出来主持正义,让全世界人民能够听到更多的正义的声音。特别在强权、霸权的面前,不应该唯唯诺诺。其实你腰弯得越低,你的膝盖越软,人家就欺你欺得越横。我告诉你,毛主席说过,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你吗?当然我们最好不要死,活着更好,但是要有这个准备。

人要活得有尊严,国家也要有尊严。一个有尊严的国家,一个有尊严的人,会受到一个社会乃至国际社会的尊重。我觉得中国的外交官应该有这样的情怀。

胡安·安东尼奥(古巴常驻联合国日内瓦代表团大使):对于日内瓦外交圈来说,沙大使的离任是一个很大的损失,特别是对发展中国家来说,就更是了。当然,对于外交这个职业来说,调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可在沙大使离任这件事情上,总让我们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们还需要他。如果说他留给我们一些什么的话,那就是他的战斗精神,我们会记住他为我们做的许多事情,并将他的战斗精神保持下去。

日内瓦湖依然平静,这里也仍将继续一场场没有硝烟却惊险非常的利益博弈。在过去的5年中,沙祖康这个来自中国的大使让这块战场的上空始终响彻着中国人正义的声音,他让同志振奋,也让对手折服,更让许许多多的人钦佩。

如今,这个来自中国的“侠士”将离开这个他战斗了5年的战场,奔赴一个全新的舞台,相信有许多人会想念这个具有鲜明个性的中国外交官,也会有更多的人开始认识这个乐观、健康、正义的中国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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