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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柴泽民(1)

一条艰难跋涉的建交之路如何行走?一扇中国外交史上最重、最具悬念的大门如何打开?权威解读一个驻匈牙利、几内亚、埃及、波兰、泰国、美国等六国大使的成长经历,真实披露波兰华沙会谈一波三折的惊险过程,再现中美建交谈判、对台售武交涉、邓小平访美等重大事件的始末。

从乡下娃到骁勇善战的八路军指挥官,从抗日年代学世界语的学生到驻六国大使,新中国首任驻美大使将打开记忆阀门,为你讲述他近半个世纪的传奇经历。

“他经历过很多事情,所以遇到大事,遇到紧急的情况,他能够指挥若定”柴泽民,1916年10月出生于山西的闻喜县。在他出生前,在县城商铺做帮工的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含辛茹苦地拉扯大了柴泽民和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贫困中长大的柴泽民17岁在山西运城师范参加了共产党,20多岁就担任了八路军闻喜县委组织部部长、夏县中心县委书记、晋豫区条西地委书记等职。

在太行抗日中,这个书生却以骁勇善战闻名。

柴泽民:国民党第一次反共高潮,国民党军队20万,阎锡山的军队有十来个团,我只有100多人啊。打到后面没干部了,到上面去要干部,所以就派了个司令员过来。这个时候日本人过来扫荡,司令拿上地图趴在山上看地图,我就说你不要看地图,咱们要打就打,要走就走。他说上那个大山,结果人家一看他拿着棍子指挥,一排子弹过来就把他打死了。敌人一下就过来7个团,第一次把我们追到山上转了1个月。最后我们在那儿消灭了他一个旅,那可是天下第一旅啊。

新中国成立后,刚过而立之年的柴泽民来到北京,担任了中共北京市委郊区工委书记、北京市人民政府党组副书记、北京市体委主任和国际活动指导委员会主任等职。1961年,柴泽民成为新中国驻匈牙利共和国的第三任大使。当时中苏之间的分歧波及到中国与“华约”各国的关系。

中国敢于公开与苏联对阵,深得“华约”成员国人民的赞赏,柴泽民出使的匈牙利便是“华约”成员国之一。

柴泽民:我们到一个村去,一个青年人过来,他父亲一见我们进来眼就一瞪。后来,他父亲从谈话中听出不对,就问你是哪国人?我说我是中国人。原来他错当苏联人了。当时态度马上改变过来,把冰箱打开,把点心什么的都拿出来给我们吃。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民族独立运动风起云涌。在极短的时间内,大量的殖民地国家独立了。

50年代后期到80年代初期是一个以非洲为中心建立民族独立国家的浪潮。

继加纳共和国于1957年成立之后,1958年,几内亚也紧随其后宣布独立。迅速独立的非洲国家很快陷入经济萧条的景况。1964年,柴泽民被派往几内亚接替柯华任大使。几内亚是中国援外的一个重点,当时大使的一项重头工作就是要不断和所驻国进行这方面的沟通。

柴泽民:那地方很穷困的,我们去了以后没有菜吃,一棵蒜要1块美金,所以我们在院子里面自己种菜。他们要求我们帮助搞上海卷烟、火柴,我们就从上海派工厂去,帮助他们搞。建成以后交钥匙,当时我们是交钥匙。结果他们只把这个会计接过来,别的都不管,只管钱。他们的部长们到中国来,都是我们给买票,他们说过去的习惯都是这样子的;这次我们不管,叫他们自己买,他们当然不高兴。特难当!

这个像农民一样的大使,在平和中绝不失外交原则。他细致入微的工作和有理有节的外交手段,化解了很多援助这个国家的难题。

1970年,在“文革”期间被召回国下放到江西干校的柴泽民被派往埃及担任大使,这时,他已过天命之年。这一年,以色列侵占了埃及在苏伊士运河东岸的西奈半岛。埃及方面召集各国大使开会,希望联合国出面阻止以色列的侵略行为。

几个月后,由于各国要求联合国给予干预,西奈半岛部分失地得以收复。

埃及当局为了表示对各个国家的友好之情,邀请40多个国家的大使去苏伊士运河参观。大使们坐在一辆大巴士中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沿途风景。不料,一场险情发生了。

柴泽民:一下翻到沟里面去了,那个时候我和阿尔巴尼亚大使关系很好,所以两个人坐到一起聊天。

结果翻倒以后呢,阿尔巴尼亚大使压在我身上,哎呀,气都出不来,就骨裂了。

在以后的驻埃工作中,柴泽民没有接受医生的建议回国治疗,始终带着伤病坚持工作到任期结束。这个从战火中走过来的汉子,让埃及朋友折服。

周文重(现任中国驻美国大使,原柴泽民翻译兼秘书):他经历过很多事情,所以遇到大事,遇到紧急的情况,他能够指挥若定啊!

“柴大使作为第一任驻泰国大使,工作相当出色,几乎赢得了泰国政界上下的一致赞扬”1975年,中国和泰国建交。1976年,为进一步打开东南亚外交局面,这个在外交界素以沉稳冷静、处变不惊着称的大使被派往泰国担任首任大使,这是他外交生涯的第四站。

邹明榕(前驻瑞典大使,前驻泰国参赞,柴泽民助理):我是作为第一批建馆人员到曼谷去的。柴大使作为第一任泰国大使,工作相当出色,几乎赢得了泰国政界上下的一致赞扬。

柴泽民:建交之后,泰国态度不是很好。刚呆了一段时间,泰国就发生政变了。发生政变以后呢,王后派了个亲信当总理,对我们非常冷淡。

邹明榕:泰国共产党在当地是反政府的,所以中泰建交以后,泰国当地政府有个很大的疑虑,就是你中国政府是不是又要支持这些共产党。他们不放心啊!

那时的泰国政府非常害怕来自国外的颠覆,加之泰国国内的共产党、游击队活动活跃,当局对共产党执政的中国怀有很深的戒心。他们限制华人利益,取消华人报刊,使泰国华人深深感到沉重的压力。一时间,谣言四起——中国大使逃跑了!

柴泽民:所以这是一片白色恐怖,大家很害怕。但是怎么办呢?为了安定人心,我就上汽车,插上国旗,在街上来回跑,叫大家看见中国大使没有逃跑。到唐人街中国商铺,一家一家去看,平常我到泰国以后还没有到这些商铺去过呢。我就让大家见见大使,转了转,我们那时候叫“招摇过市”。

邹明榕:在泰国的华人跟当地人保持了两百多年和睦和通婚的关系,很多泰国人也都有中国的血统。那个王太后呢,她就说她身上有中国的血统,潮州人。

安抚好泰国华侨之后,通过王太后打开改善与泰国王室的关系之路,就成了柴泽民急需要做的一件事。

柴泽民:恰好是我们一个华人,他的夫人过去也是王室,有关系,她和王太后关系很好,我就请她介绍一下。到了王太后那儿,王太后对我们很热情。她是潮州人,她对中国很有感情。到了宫里,非常热情,把她宫殿里边吃的东西拿出来叫我们吃。

不久,柴泽民又专程邀请广东杂技团到泰国演出,并在王宫里专门为王太后演出了一场。当时王太后又邀请了大臣、泰国的一些头面人物,还邀请了华人的一些头面人物,到王宫里面参观,并一起观看了演出。

柴泽民:看完之后举行招待会,请大家吃了一顿饭。第二天报纸上大篇幅作了宣传,这一下子泰国和中国关系就好了。

柴泽民很快赢得了泰国王室的欢迎和信任。直到今天,泰国国王普密蓬·阿杜德的二女儿诗琳通公主始终热爱着中国文化,为增进中泰友谊作出了很多贡献。

早在1973年,柴泽民在尼罗河畔就听到过周恩来总理中美“乒乓外交”的奇迹,此时,他在泰国依此效仿,组织了一系列的中泰足球、拳击、排球等体育友谊赛,收效很好。

除了王室,还有军界和政府,方方面面,柴泽民都要想到做到。

柴泽民:有一次日本举行一次招待会,请我也参加了。招待会上泰国一家报社编辑给我介绍了他们的最高统帅、三军司令。他一开口就质问我,中国为什么援助泰国共产党游击队、反政府军。就问这个问题,这是有点唐突的。我说,我们只是两党关系,跟这个关系无关,我们向来不干涉的,游击队与我们没有援助关系。他一听很高兴,话匣子打开了,情绪也变了,一说就说了8个小时,还要我到他家做客。我一去就看见外交部长、内务部部长、国防部部长,这三个主要的部长就在他家里。最高统帅过来说,他们都不了解中国情况,你给他们谈一谈。其实他们是想摸中国的底呢,想了解中国的态度。结果三军司令做饭去了,我就跟他们三个部长谈这些问题,这是个非常好的工作场合。以后每隔上十来天去一次,有时候他请,有时候我自己去,这样子关系就热火起来了。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天晚上政变发生了。

这次政变让江萨成为泰国的总理,因为他在泰国政界、军界和百姓中有相当的号召力。当时,柴泽民跟江萨总理关系非常密切,跟商界关系、跟华人关系也非常好;他经常到各个地方去访问,所到之处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柴泽民:做了很长时间的感情积淀,请他到中国去,就是看看中国的氛围。去的时候把他们部长都带上,全家都带上,韩念龙都亲自接待,还带他们到外地去。他要我们卖他们5万的石油,我们也廉价卖给他们了,这对他们是个很大的支持,所以这样以后,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

1978年,正当中泰关系进入到一个十分友好的阶段时,中美关系也进入了关键时刻。自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正式访华,中美关系实现破冰以来,中美建交已进入到实质性谈判阶段。此时,柴泽民已经经历了泰国两次大选、三次政变、四任总理和三届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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