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奉天练军盛字营和吉林练军中,调盛字马队、吉字马队和步队各两起(计1500名)。由奉天盛字马步练军总统丰升阿统领赴朝。
四路大军合计兵力约13526人。这四路大军无不是大清国陆军王牌中的王牌。四位将领,也无不是久经战阵,骁勇过人。可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既不是教匪也不是土寇,而是日本师法德意志苦练出来的正规陆军。胜负如何,确属未定之天。更严重的还在于,这么多精锐部队外调,留下的战略真空谁来填补?各省的抗日声浪越来越高,但迄今未见丝毫的实际行动。
李鸿章只有令“山海关炮台副将卞得祥月募100人填扎、训练。并令总兵潘万才带马队二营往秦王岛(即秦皇岛)驻扼接应。北塘则令总兵吴育仁添募四营填扎。芦台饬副将卞长胜添募一营填扎。”
但是,“剿外寇不比剿土匪,枪炮必须精利,操练尤要严整。现存新式后膛快枪快炮无多,已设法多为购运到津,需时照西法操练,必三个月后乃能用以制胜,未便令其仓卒临敌。至腹地等省,兵勇仅防本境,又少精械,似无可调之颈旅。”(李鸿章七月初八,寄译署电)所以早打不如晚打,速战不如持久,南下不如北撤。
可惜皇上不明白,李鸿章很多话又不便明说,只有反复向总理衙门的那些满大臣们强调客观困难,希望皇上能回心转意。但遗憾的是,小皇上与老师傅都不知兵,又乐于遥控指挥。李鸿章也只有徒呼奈何了。
李鸿章忙于调兵遣将,日军也在排兵布阵。
六月十七日(7月19日),日军将原警备舰队改为西海舰队。为了舰队的统一指挥,又将常备舰队与西海舰队合编为联合舰队,以伊东佑亨为司令长官,海军大佐鲛岛园规为参谋长。改编后的日本联合舰队包括:
常备舰队:松岛、浪速、吉野、千代田、严岛、桥立、高千穗、秋津洲、比叡、扶桑;
通讯舰:八重山;
附属舰:筑紫、爱宕、摩耶、鸟海、天城;
附属船:山城丸、近江丸;
鱼雷艇:小鹰、七号艇、十二号艇、十三号艇、二十二号艇、二十三号艇。
西海舰队:金刚、天龙、大岛、大和、砻城、葛城、高雄、赤城、武藏;
附属船:玄海丸。
这次改编,标志着日本海军已经完成开战准备。
与此同时,李鸿章准备将牙山叶志超部海运平壤,先集中兵力,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但叶志超认为从海上撤退实在太危险,转而建议:“仍由陆扼要移扎,稍有把握,且梗日兵南路。若并军而北,日以全力专顾北面,势益张。”对此,李鸿章也没有理由不答应。问题是这样一来又要增兵,正如李鸿章所说:“贵军过单,恐不足当一面。”
李鸿章遂从北塘驻军统领吴育仁的部队中抽调了2000人,又从山海关守军中调了200人,由记名提督总兵江自康统领,分乘三艘从英国租来的轮船(爱仁、飞鲸、高升),驰援牙山。经过反复的交涉,还特别强调三船一定要挂英国国旗——在李鸿章看来,日本人纵然想搞突然袭击。也还不至于猖狂到打英国船的程度。若是打了,那就是国际纠纷。最后,李鸿章也做了以防万一的保险措施:命济远、广乙、威远三舰由威海出发,护卫爱仁等运兵船到牙山。三舰以济远管带方伯谦为指挥。
另外考虑到牙山只有驳船30只,每船一次只能渡兵30人,进口70里才能上岸,往返需两天时间,若三船齐到,也无法同日登陆,其间停留在海上的运兵船极易受到袭击,所以决定三船分批由塘沽起碇,每船相隔一天。详情如下:
爱仁,六月十九日(7月21日)下午开,载仁宇正营、副营各500人,长夫等150人,28生炮两门,管带为江自康、谭清远。
飞鲸,六月二十日(7月22日)傍晚开,载芦防步队、义胜前营各200人,马夫、长夫、营帐等近300人,马47匹,另载四个营的粮饷、炮械、帐房等物资,管带为潘金山。
高升,六月二十一日(7月23日)早晨开,载义胜前营300人、通永练军左营500人、亲兵前营炮队100人、北塘水雷营35人,营哨官16人,营务处、文案、军械、管帐、长夫等165人,另载山炮4门、七生炮4门。分别由吴炳文、骆佩德、许天才、张砚田管带。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高升号上,还有一个特殊的乘客,此人就是那位德国顾问汉纳根。
1890年,汉纳根卸任返回德国。这次来华,故地重游,不料却遇上了中日关系紧张。汉纳根向李鸿章主动请缨,表示愿意去朝鲜帮助清军察看形势。所以才有了英国船长、德国顾问的一幕。
船发之日,广乙管带林国祥请示丁汝昌:“若日船首先开炮,我等当如何应敌?”丁汝昌说:“两国既未言明开战,岂有冒昧从事之理?若果倭船首先开炮,尔等亦岂有束手待毙之理?纵兵回击可也。”
部署妥当后,李鸿章也没忘记提醒叶志超:“(援军)交江自康带往牙口,归弟调遣,合之将及五千,气力稍厚。以后但筹济饷需。北兵尚早,贵部不可距汉(城)过近。俟北、南能通气会合时,再行前进。望相机稳慎筹办,勿性急。”
与此同时,北路各军也相继出发。
六月十九日(7月21日),卫汝贵先率第一批盛军六营由塘沽海运大东沟,再由陆路趋平壤。第二批四营后发,路线相同。第三批三营,由塘沽海运营口,登岸后再由陆路趋平壤。先后三批赴朝盛军,共13营,合计6000人。
就在第一批盛军海运入朝的当日,援朝奉军也开始分批开拔。与卫汝贵不同,左宝贵六月二十三日(7月25日)始起行,六月二十五日(7月27日)抵九连城,并于同日渡江入朝。
六月二十日(7月22日),马玉昆率前军4营2000人,乘船至大东沟登陆由旅顺进义州,趋平壤。
奉天练军盛字营和吉林练军,由副都统丰升阿统带,于六月二十四日(7月26日)由奉天分起开拔。丰升阿本人则于六月二十六日(7月28日)起行。
有周馥、盛宣怀打点后路,这一轮的兵力推进还算顺畅。可是,灾难已经悄然而至。
六月二十日(7月22日),伊东召集舰长会议,会上决定编队如下:
第一游击队:吉野(常备舰队旗舰)、秋津洲、浪速;第二游击队:葛城(西海舰队旗舰)、天龙、高雄、大和;本队:第一小队:松岛(联合舰队旗舰)、千代田、高千穗;第二小队:桥立、筑紫、严岛;鱼雷舰队:以比叡为母舰,辖山鹰、七号艇、十二号艇、十三号艇、二十二号艇、二十三号艇六艘鱼雷艇;护卫舰:爱宕、摩耶。
同日下午五时,桦山资纪带着参谋总长有粞川炽仁亲王的密令,来到了佐世保。向伊东佑亨传达了命令:联合舰队全军西出,火速占据朝鲜全道西北端的群山湾,并伺机袭击中国的运兵船及护航军舰,控制朝鲜西海岸。并要求联合舰队在“丰岛或安眠岛附近的方便地区”,占领临时根据地。
六月二十一日(7月23日)上午十一时,日本联合舰队升火,倾巢而出。至下午四时二十分,联合舰队已全部离开佐世保军港。
丰岛偷袭,不宣而战
六月二十日(7月22日)早晨,济远管带方伯谦率济远、广乙、威远三舰由威海出发,二十一日(23日),三舰抵牙山。二十二日(24日)晨四点,爱仁进口。威远则送电报往仁川。八时,爱仁卸载完毕出牙山口返航。同日下午两时,飞鲸来到。
下午五时半,威远由仁川回到牙山。管带林颖启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情报:“汉城韩倭已开仗,电线已被截断。往见英兵船主罗哲士,据云:‘倭大队兵船明日即来。’”似乎来意不善。方伯谦看看手下的这三艘战舰,不觉忧从中来。
威远属木质训练舰。系上海江南制造总局所造第二艘舰,1869年2月开工,1869年7月完工,为中国制造的第一艘暗轮船。舰龄已逾20年,实际航速只有八节,舰体木壳木胁,制造工艺为铁钉钉连捻缝,防护力极差。原属南洋水师,后借调北洋,因难以任战,所以改为运输舰使用。管带王永发,大副孙茂盛,二副徐起凤,三副王生才,大车石德行,二车包振瑞,三车鲍忠林,管事方长春,此外尚有师爷3人及士兵71名,以及1名外国雇员——天津电报局的丹麦藉洋匠弥伦斯,系受雇去接管汉城的中国电报局。本来,操江在7月22日即由大沽口出发。
经烟台时,因遇浓雾,在威海卫停泊一天。于25日晨在丰岛西面之蔚岛附近与高升相会。此次随行主要担负些边角杂碎活,兼训练新手。一旦开战,只有等死。广乙和威远一样,也是福州船政局的“自强”产物,但“生日”比威远晚了10年,技战术水平也就相应新了10年,属钢胁钢壳鱼雷快船。致命的弱点仍在于防护力太差。承担辅助任务有余,以致海战则不足。
真正能与之一战的只有济远。可惜寡不抵众。于是,方伯谦命威远立即返航回国,省得枉送性命,更连累济远。留下济远与广乙帮助爱仁与飞鲸卸货。
晚八时,爱仁卸货完毕,起航返回天津。次日凌晨四时许,飞鲸也已基本卸完。
剩下一艘挂英国国旗的空船,谅日本也不会下手。反之,真下了手,那才叫愚不可及,正中老中堂下怀。打点完这一切,方伯谦始率济远与广乙驶出牙山,希望能于途中拦回正在驶来的高升号。可惜为时已晚。因为日本第一游击队业已驶抵牙山外海。
根据以往的说法,这个第一游击队是有备而来,具体说是得到了绝密情报,针对性地来袭击中方运输船的。但是,新研究证明,日本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这次第一游击队的突然出现纯属偶然。
晨七时许,双方互相发现对方。方伯谦为防万一,下令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坪井航三已下令攻击,三艘日舰开始高速抢占有利阵位。激战随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