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鱼和熊掌

第12章 鱼和熊掌

“陈先生你还真有个性！”粉黛红唇金色卷发的黑衣美女嗔怪道，“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年龄和婚配与否的，你知道我是谁？我要敢嫁你可敢娶？！”

“哈哈，你说的对，是我唐突佳人了，您的国语说的真好，那么，美丽的女士，请问我有荣幸为您买一杯饮料么？以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陈法罗脸皮厚厚的给自己找台阶下。没等美女答话，直接对吧台后的酒吧打了个响指示意，道：“给这位女士来杯饮料，记我陈法罗的账上”说着一仰头把杯中苏格拉苏打水一饮而尽，侧身对着卷发美女一点头，道：“您慢慢享用，我先去玩几把再来”

陈法罗离开吧台直奔赌场，留下吧台边的女子恼怒的跺着脚带着一脸的失落和讶异。

其实对身处赌场的赌徒而言，美食和美色的吸引力一定是退居次席的，陈法罗虽然对美女很好奇也很有点纵情声色犬马的冲动，但今晚在剩下的时间里赢得粉红色筹码已经放到了最重要的优先级上。

尤其是刚才他点烟的时候撇到不远处的美女领班飘过来的鄙夷眼神，这眼神让他很有点汗颜，粉红色筹码成了他现在必须首先完成的挑战，他走向赌台的时候再次冲美女领班举了举手中的筹码盒示好，而对方却转过头去一副完全无视的样子，这让陈法罗心中有点懊恼，看来刚才和金发美女的轻率搭讪使得自己在美女领班眼中的本已破落形象更加不堪。

陈法罗任何没有破坏玛格丽特公主号豪华邮轮上和谐气氛和秩序的企图，能买得起豪华邮轮船票的，多数人要么是权贵豪门政府官员，要么是富有的商人买办帮会领袖军界牛人，上船的时候陈法罗就看见不止一队的马弁簇拥着自己的军头上船，队伍后边是长长的挑着行李担子的脚夫队伍。

乱世草头王，北边直奉大战一触即发，南边孙大炮割据广东的同时还在筹划建立黄埔军校和北伐，以陈法罗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上述这些人的客舱做一回梁上君子不费吹灰之力，但陈某人给自己立的规矩是暴力永远是最后的选择，这是一个浩瀚的民国大时代的开端，从历史的角度出发，借鉴欧美法系的判罪原则，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对方有罪之前，所有人都是无罪的。

绝不能因为对方身家巨富或者位高权重，就擅自判定对方拥有就是不义之财而可以予取予求！南洋巨商多数都是几代人勤劳致富，上海滩的洋行买办阶层对国家民族工商业的产业发展和文化交流作出的贡献，远大于他们获得的高额收入。就是所谓剥削佃农的地主阶层，绝大多数也是几代人十几代人聚居勤劳致富的结果，有恶霸地主但绝不代表大多数，中国的地方乡绅阶层其实维护了几千年的地方启蒙和教化，他们是当时中国农业社会的中流砥柱。

陈法罗有充分的自信依靠智慧而不是武力去获得自己需要的一切，赌场就是这样合情合理合法的财富重新分配的场所之一，这也是陈法罗选择赌场挖掘第一桶金的原因。

就像在情场上一样，他追求的是卿卿我我，就像在欢场上一样，他追求的是你情我愿，就像在战场上一样，他追求的是你死我活。

在赌场，他要的是愿赌服输，如果别人规规矩矩的，他一定比对方更加规矩，但如果对方不按规矩来，那么陈法罗相信以自己的技术，可以让对方的损失比规规矩矩的玩损失更大。在赌场的至尊对决往往是在扑克游戏上进行，但玩扑克游戏，需要对牌桌上对手有很长时间的情报收集和分析，即使是临时凑起的牌桌，那么以陈法罗的技术，他也至少需要大半夜的时间来观察分析对手，就像在雪地里整夜埋伏的猎手，一晚上不动如山，到凌晨在猎物出现破绽的致命时候，一击必中！

陈法罗没有足够的时间，因为他要扮演的绝不是什么赌神，他不能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在同一张牌桌上，他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会观察他，在老虎机面前憨豆半小时不输可以说是运气，在百家乐面前用渐进倍投法混可以说是博傻死守，那么在扑克游戏的牌桌上你面对的将不再是机器和庄家，而是一群资深的扑克老手。

你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观察你，陈法罗自认没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在不出千的情况下，在扑克玩法上闪电战一把show hand清台，要知道牌桌上的参与者，可能有庄家和他的搭档，可能有资深高手和他的助手，没有足够的观察和分析，并且使用各种技巧和战术，想轻松获胜是天方夜谭。

德州扑克玩法20世纪初起源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洛布斯镇，短短几年间已经开始风靡世界，在西方迅速取代了5张的SHow Hand玩法，一年前在美国举行的世界扑克大赛决赛则用德州扑克玩法取代了流行更早的7张show hand玩法。

5张show hand一暗四明的打法透露的信息更多，不容易成牌和而且容易作弊，其影响范围主要在东南亚和中国地区，在德州扑克风靡前，西方赌场的扑克游戏主要是7张show hand，三暗四明最后取5张最大的花色，比5张show hand要科学的多，但都不适合更多人数的参与，比如Show Hand一般参与人数在39人之间，而德州扑克则最高可以支持22人共同参加。

所以因为时间的关系，陈法罗放弃了马拉松式的扑克游戏，他把今晚终极目标定在了掷骰子上，先前在老虎机和百家乐上一个小时的逗留都只是在玩角色扮演游戏，他不想惊动赌场和其他赌客中的高手，或者说，他愿意吸引别人眼球的目的是让人认识陈法罗这个草包，而不是认识到陈法罗拥有超一流的技术，他更愿意装羊牯让人觉得这家伙能赢钱纯属是走了****运人品大爆发，跟技术和能力无关，这样赌场和别人才不会对他有过度的关注。

掷骰子又叫买大小，是中国古代最悠久的赌博方式之一，三粒骰子一个骰宝就可以进行，上至宫廷贵妃士大夫，下至贩夫走卒农夫村汉，谁都看得懂，谁都能玩的来，大俗至雅！一般先由荷官用骰宝摇骰，先摇骰子，后下注，赌客买定离手，然后荷官揭开骰宝，根据三个骰子的点数来决定判断大小，开大赔大，开小赔小，如果庄家掷出的三个骰子同一个点，那么就是俗称的豹子，庄家通杀。

掷骰子非常考验庄家的技巧和实力，对绝大部分来下注买大小的赌客而言，则主要是碰运气，因为是先摇骰子后下注，理论上庄家并没有作弊的可能，庄家所能做的，主要是适时的调动和蛊惑骰宝台前的气氛，吸引更多的赌客来下更多的注，比如一口气连开十几把大或者十几把小，当赌客情绪高涨的时候突然下一把摇出相反的结果，在赌台上的筹码积累到一个阶段高点的时候适时的摇出豹子通杀等等。

陈法罗在骰宝台前脸红耳赤大呼小叫的玩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情绪看上去很投入很高涨，但每次下注的筹码却并不多，压大压小也很随意，面前的骰宝台成弧形展开，台面上左边4到10点是小，一共8个格子，上面最大的一个格子里是“小”字，小字下面依次从4到10一共七个格子，右边1117是大，上面一个大格子里是“大”字，下面依次11到17一共7个格子。

赌客如果单纯压大小，那是押一陪一，如果压具体的数字，则是一陪十，掷骰子的高潮看上去在于庄家解开盅盖的那一刻，但对庄家和老手来说，摇骰子的那一刻才是关键。

这大半个时辰里，陈法罗有输有赢，基本上打平，半个时辰的听骰，使他对眼前这个庄家的手法和每次摇出的骰子点数已经胸有成竹，对庄家几时会拉火车一直摇大或者小，几时会摇出豹子的心理活动也摸的七七八八，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多等两次庄家摇出的豹子，他前20分钟就已经差不多能听清庄家每一把掷出的点数。

看看时间已经不多，已经到了午夜时分，不可以让佳人等的太久，粉红色的筹码，我来了，陈法罗最后转身张望了吧台附近一眼，身材挺拔长相秀美的美女领班几分钟前还在那里恪尽职守，这会却不见了人影，不管她，粉红筹码弄到手再泡妞不迟。

赌桌前大概挤着20多个热衷于买大小的赌客，根据陈某人的判断，每一次下注的筹码加起来大概在600块到800块之间，有的赌客一次只下注几块钱，也有的赌客一次就是show Hand一次就压一百、二百的，不过看起来刚来时总下大注的几个面孔这时候都已经输光了筹码悻悻离场，这半个多时辰，这个掷骰子的赌场大概已经为赌场净赚了至少3000块，庄家调动赌客情绪的手法和掷豹子的能力相当不错。

陈法罗开始行动，第一把，扔了个5块钱的红色筹码押大，结果庄家开出来个小，第二把押了黄色10块钱的筹码到小，结果庄家开出来个大，第三把，压了个20块钱的大，结果又开出来个小！连输三把，赌台前的陈法罗脸涨的通红，周围赌客也都纷纷给他出主意叫他下一把押大或者小，等庄家摇定骰宝，陈法罗犹豫了一下，先是扔了40块筹码压小，在庄家买定离手的吆喝声中他又把这40块钱的筹码移到了大的位置，在屏气息声两眼怒睁中，庄家揭开了蛊盖，人群顿时哗然，又是个小！

很多人替陈法罗摇头惋惜，眼看都押对了，结果动摇换了一下，又输了，下一把庄家开出来个豹子，通杀，这样陈法罗一口气连输六把，手中的筹码只剩下了150块，而他的下注方向也顺利成为不少有心赌客的反向指标，基本上只要他压大，那么大部分赌客都会压小，他压小，则大部分赌客都会压大，庄家给搞的目瞪口呆无可奈何，连续几次他都想捉对陈某人的思路下一把让陈少爷赢，要不然每次陈少爷都输但只输了他一个人5块10块的，对面一大帮子压对门的赌客一赢就一两百块。

赌场赔钱不是不可以，这么赔可交待不过去，以这个庄家的能耐想掷豹子大概也只有三成把握，何况也不能一直掷豹子，你要敢连掷三把豹子这边输的一塌糊涂的赌客一准能闹将起来说赌场出老千！围在骰宝台前的赌客越来越多，大家都争着跟陈法罗下注，只不过陈法罗压小，他们就压大，陈法罗压大他们就压小。

庄家额头明显是见了汗，这种诡异的情况已经被巡场悄悄报了上去，但赌场经理还没有出现，事实上这个庄家已经是布瑞德手下最强的掷骰庄家，换别的庄家上来估计没摇心里就先崩溃了。太邪门了！

陈法罗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现在赌客每次下注的总筹码已经突破了2000块，再这么下去赌场真要暴走了，眼前的庄家更是跪下来求陈某人赢一把的心都有了，陈法罗的手里的筹码只剩下4个25块的绿色筹码，他涨红脸转过头望望吧台，美女领班依然没有出现，金发美女却不知何时随着人流挤到了自己身边。

“陈先生，看来您已经成为名人了，那么多赌客都在狂热拥护您”金发美女格格娇笑道，“可惜他们在拥护你的同时，却站在你的对立面下注”

“美丽的女士，很荣幸再次见到你，等我下完这最后一把，我们去宵夜如何，我知道二等舱有个泰国餐厅的三文鱼蟹子沙律味道相当不错”陈法罗一脸潮红的脸上依然努力表现出绅士风度。

“您真是个绅士，好吧我接受您的邀请，不过在这之前您还是先赶紧把筹码压上去吧，您看周围赌客都等得着急了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您不下注他们都不知道往哪下了”金发女郎故作娇羞道，胸前的汹涌居然很有点吃陈法罗豆腐的样子。

陈法罗哈哈大笑，一面随手把剩下的4个绿色筹码往大那个方向的格子里推去，一面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弹开向美女敬上一支烟！早先在吧台的时候他已经看见黑衣美女点的也是骆驼牌香烟。与此同时周围等了半天的赌客见陈法罗已经出手便急不可耐的把手中的筹码下到小的格子里去，有几个狂热的家伙居然一口气把手中所有的筹码都压了上去，这一把骰台上赌客下的总的筹码数估计至少突破3000块。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赌台上，却没注意到之前已经相当沮丧的庄家的眼神却突然变得炽热无比。

此时金发美女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法罗一眼，潇洒的从烟盒中取了一支烟夹在手上，陈法罗急忙低头又找火柴，没等他抬起头来，只见金发美女望着赌台中央一声惊呼，一瞬间的静谧，接着周围的赌客们发出巨大的喧哗和惊叹声！

陈法罗一脸惊讶的回过头去望向赌台中央的骰宝，已经开出来的三粒骰子静静的躺在那里，其中两个骰子都是三点，一个骰子是六点，加起来十二点大！居然赢了！在连输了十几把之后陈法罗这一把居然赢了？！脸上一脸狂喜的陈法罗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了身边的金发女郎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欢呼到：“哇哈哈，居然赢了，谢谢你美女，是你给我带来的好运气，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没等被陈某人借着庆祝无耻偷吻的女郎醒过神来，周围的赌客发出一阵比刚才更大的喧哗！

“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奇迹”不止一个人这么嚷嚷！

原来刚才陈法罗因为分心跟身边女郎说话，随手推出的4个筹码并没有完全到达“大”的那个格子里，实际上倒下去的筹码只有最上面的一个飞到了“大”这个格子里，其他三个都还停留在下面第二个标着“12”这个格子里，这样陈法罗等于是押了25块“大”，押了75块到“12”，25块变成50块，而75块则赢了10倍变成825块，这一注方鸿渐用一百块的筹码分成两注押，实际赢回了775块，陈法罗的总筹码数一跃到了875块！

即使一把就向陈法罗赔出了775块钱的筹码，庄家依然笑的合不拢嘴，一来打破了陈某人反向指标的魔咒，二来赌客们站在陈法罗对立面压小的筹码居然超过3000块，也就是说，庄家光这一把就替赌场赢回了2000多块，前几把赔付的损失弥补回来大半！

这下赌客们都变得有点茫然无措，下一把是跟着陈法罗押还是继续反向押成了不少人争论的话题，庄家则一颗心完全回到了肚子里，不失时机的大声渲染情绪试图拉拢更多的赌客参与。

陈法罗佳人在畔无心恋战，完全一副败家子的腔调借着运气旺每次都把手头的筹码通通一把押下去，他倒没有再去押10倍赔率的数字，而是老老实实要么大要么小，第三把甚至扔了个筹码看正反面来决定大小，在旁人看来陈某人或许真的走了****运，居然连赢三把，筹码从875变成1750，从1750变成3500，最后第三把变成7000块的筹码。

陈法罗离开时拿着一个粉色的5000块筹码，1个橙色的1000块筹码，1个黑色的500块筹码闪人，剩下的500块钱的小额筹码被他东一个西一个逢人就发的赏给了赌场的服务员做小费，百家乐的荷官和骰宝台的荷官以及派注的助手都得到了陈某人当作小费散发的筹码，个个喜上心头眉开眼笑，一口一个“谢陈少爷赏”不绝于耳，那些赌客虽然输了钱痛快不起来，不过今晚的戏剧性变化还是让很多人大呼刺激过瘾！

回到吧台结完账的陈某人环顾场子里，怎么也找不到午夜后就消失不见的美女领班，跟其他侍者打听也没有得到什么线索，身边的金发女郎却已等的颇不耐烦，无奈之下陈法罗只能带着金发女郎一起离开了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