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记错了名字的小孩

偌大的藏书院里，只有海砂一个人。不，现在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海砂有些诧异地看着难得一见的段清风：“清风大叔，你的表情……好奇怪啊。”“海砂小丫头。”段清风一脸沉重地看着海砂，“你……喜不喜欢，天扬小子？”“喜欢啊。”海砂点头，“院长大叔是个很好的人。”乱发好人卡的海砂压根不明白段清风口中的“喜欢”是什么概念，在她看来，不让她讨厌的就能归入喜欢的范围内。而院长对她不错，又把软绵绵的大床让给她睡了一夜，她当然喜欢他了。“喜欢啊。”段清风吞了吞口水，“可是你得想清楚了，天扬小子可是大了你……十三岁啊。”“为什么大我十三岁我就不能喜欢呢……”海砂一头雾水，“清风大叔你大了我三十几岁，可是我还是喜欢啊。”“……”段清风才知道自己跟海砂还没调到同一频道上，“我是说，你是不是喜欢天扬小子像喜欢……呃，像喜欢男孩子那样？”“院长大叔不是男人嘛？”海砂更糊涂了，“难道喜欢还分性别吗？我还喜欢华琴姐呢，有什么问题吗？”段清风直接放弃了——跟一个连情窦都还没初开的孩子说这种事，他都觉得自己罪恶极了。但他还是得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天扬小子脸上的那印子……是你……”“啊……”听到这句话，海砂的老脸都要钻地了，“昨天我太累了，院长大叔就把床让给我睡，结果今天早上我起床气一起，就……”“就咬上了？”段清风的脸皮直接抽成了一团——敢情他纠结了那么久，为二人的将来思考了那么久，就是因为这丫头的起床气？看到海砂乖巧地点头，段清风恨不得一头撞进那书堆里。他有些羞恼地向海砂道别，便离开了藏书院。留下海砂一人自己莫名其妙地呆在书堆里，继续啃书。啃了半晌书，终于把周围的这一堆书给解决掉了，海砂长呼一口气，双腿盘起，开始修炼——理论知识具备了，也要实践实践不是？在进入那迷梦境之前，她怎么也得升上“二阶”来应付一下吧？布下一个虚无系结界，海砂便入定了，周围开始缓缓环绕起纯黑色、金色和透明三色光芒，看起来特别神圣——现在只要是等级在海砂之下的，只能看见一个女孩正趴在书堆上熟睡，而看不见这令人吃惊的一幕。经过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法术修炼，海砂的实力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增强。所以，对于她来说，现在要升个一两级并不是难事，只要她想，就能办到。由于已经是尊阶的法师，所以进入修炼状态的海砂不需要进食，自身那源源不断的灵源力足以让她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上一两年。于是，当海砂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事实上，并不是海砂想睁开眼睛，只是她要晋级了，她得阻止那三道天雷打下来，因此即使她再不愿意，她也必须醒来。无论是战士还是法师，只要晋级到了一定级别，便会引发天雷。进入一阶时便会遭受一道天雷，进入灵阶便有两道天雷，进入尊阶则有三道天雷，而且每突破到每一阶层的各个级别时，也会落下天雷。随着阶层的增加，天雷的数量也会不断增加。天雷威力极大，若是晋级时被那天雷打中，那轻则修为全废，重则身亡，所以一般人晋级时，身边都会有前辈护法，为其挡下天雷，才可顺利晋级。然而，天雷这种东西对于海砂——咳咳，难道忘了海砂就是那天雷的操控者了吗？感受上空那越来越浓厚的雷云，海砂有些兴奋地勾唇——反正她是要晋级到“二阶”，所以三道天雷，她就留一道来公布这个消息吧。她默默地摊开手掌，双手合十，交握，然后手心翻转向上，一阵浓厚的金色光芒自她手心慢慢聚集，然后在第一道天雷快要砸下来的时候，她飞快地打出手中的光团，直接与还藏在雷云层里的天雷对上——瞬间，本该气势雄伟砸下来的天雷就这么胎死腹中。第二道天雷紧追着第一道，但势头和力道绝对远超过第一道，海砂不得不将这一次的法术攻击强度提高了两倍，她双手一伸，一团金灿灿的，密度极大的光芒冲向云层，再一次将还来不及吱一声的第二道天雷扼杀在摇篮里。第三道了。海砂在藏书院里挡天雷挡得乐滋滋的，却不知道外面的人早有疑惑——怎么藏书院上空突然聚集了那么厚重的雷云？难道是有人要晋级了？可是等了半天，他们却连个屁声都没听到，更不用说轰隆隆的雷声了。而就在他们失去了耐性，打算离去的时候，只听见一阵“轰隆”，一道耀金色的天雷毫不客气地披在藏书院的屋顶上，直接杀进了藏书院。外面的人还在震惊中，海砂却堪堪将打下来了的天雷掐死，然后就——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当听到动静的洛天扬等人冲进藏书院，看到的不过就是一个小鬼睡死在书堆里，而藏书院除了屋顶，居然没有其他地方是损坏的——这让这些想找那晋级的人好好批评一顿顺便罚禁闭什么的学院长老们呆住了。势头那么猛的一道天雷，居然……居然就这点效果？难道这世上除了外强中干的人，还有外强中干的天雷？所有人都一脑子困惑，就连这里面稍微明白海砂本性和真实实力的洛天扬也完全不明白——这小鬼究竟干了什么？“唔……院长大叔你们来啦？”被吵醒的海砂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抱歉啊，我把藏书院屋顶给……”“你没事吧？”洛天扬眯着眼睛看着海砂——一道天雷，难道她现在的实力就是三阶？也就是说，他先前没有猜错，这小鬼之前其实就是个二阶的法师？“没什么事啊，我正好避开了。”海砂不禁有些冷汗直冒——她之前就不该心疼这些书，舍不得让那最后一道天雷把书给砸坏了，那现在她就不用为这个大破绽心虚了。“……是吗。”洛天扬知道这小鬼在隐瞒些什么，但见她不想说，他也无法勉强。好在藏书院只是破了个屋顶，这小鬼闯的祸不算太大。他留了个心眼，无声无息地探测了海砂的灵源力——现在是二阶，意思是，她又要对外隐藏实力了吗？只不过即使是三阶的实力，在他面前也不够看，这小鬼，无论她有什么意图，对他来说都不是个威胁。洛天扬自己在这边想得很美，海砂则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四周围的书堆，规规矩矩地从哪里拿来放回哪里去。等她收拾完，晚餐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海砂摸了摸半个月未进食的小肚子，对着还在神游的洛天扬挥了挥小爪子，朝着藏书院大门走去。“海砂！真的是你晋级了吗？”只是还没走到大门，海砂就被突然扑上来的一团红色给撞回了地上——“华琴……姐？”“是不是啊海砂？你真的晋级啦？”楚华琴兴奋地盯着一脸错愕的海砂，“没想到你没进修炼塔修行，也能晋级得这么快！华琴姐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呃……呵呵。”海砂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华琴姐你能先从海砂身上爬起来吗？海砂好辛苦……”楚华琴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将面前瘦弱的小孩儿压在身下，她赶紧爬起来，怕压坏了海砂。“对了华琴姐，海砂正要去吃饭，你刚从修炼塔出来吧？一起去吧？”海砂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搭着楚华琴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开始考虑民生问题。“我就是要来找你去吃晚餐的啊。”楚华琴揉了揉海砂的小脑瓜，“走吧。”一时间，几乎整个学院都知道了刚才在藏书院里晋级的人就是这个暗系法师。正常人从一阶晋级到二阶，少说也要花费将近一年。半个月在自然条件下晋升一级……这个小鬼的天赋未免也太可怕了！那等到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天啊！于是，当海砂和楚华琴踏进餐厅的时候，周围传来的热烈目光让海砂差点没有被融化了。“华琴姐……他们好可怕……”“谁让我们的小海砂天赋异禀的？他们当然崇拜你啦。”楚华琴当然明白这些学员的目光里饱含着什么——有崇拜，羡慕，还有嫉妒，不甘。只是后面那些略带肮脏的情绪，她就不告诉海砂了。“唔……”海砂觉得自己已经够低调了……如果不晋级，然后进入迷梦境的时候做出超出一阶法师能力范围内的举动，那事情就不是低调不低调的问题了！“我才刚从修炼塔里出来，就听见大家指着藏书院上空的雷云议论纷纷。”楚华琴一边吃饭一边跟海砂叽里呱啦，“看到是藏书院，我立马就明白那晋级的人是海砂你了。”若问整个灵天学院最爱泡藏书院的人是谁，无论是教员还是学员都会很明白很坚定地告诉你——就是楚华琴面前这个小孩。所以现在，海砂是藏书院管理老师最喜欢的学员了。“……”海砂跟楚华琴完全相反，她一面吃，一面脑袋一顿，一顿……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楚华琴一头冷汗地看着面前整张脸趴进饭碗里的海砂——半个月不见，这小孩儿的睡功随她的等级蹭蹭上升啊？她感觉有些丢人地赶紧将海砂的脑袋瓜从饭碗里提起来，扫去她一脸的饭粒，然后吃力地拖着她冲回寝室。“诶？海砂你要去迷梦境？”翌日，正在看书的楚华琴听到海砂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可那不是……只有达到灵王级别才能进去吗？”“听院长大叔说，今年扩增两个名额给学院的两个暗系法师，我就这么好运地……上了。”海砂打了个哈欠，大有再次睡过去的意味。但兴头上的楚华琴岂会让她如愿？“先别睡！”楚华琴赶紧把海砂摇醒，“可是你只是个二阶的法师……会不会太危险了？”只要是灵天学院的学员，就得明白那个地方有多危险——即使是灵王级别的学员进入，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存活率。事实上，从开启迷梦境的第一年到现在，迷梦境里丧生的灵王级别学员绝对不少。“没关系的，华琴姐。”海砂困倦地强行撑开眼皮，“虽然我才二阶，不过我是暗系法师啊。”“就算是暗系法师……”楚华琴还是不放心，毕竟那个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危险啊，“海砂，真的没事吗？”“没事。”海砂点点头，“不要担心。”海砂好说歹说，楚华琴才总算稍微安心了一点，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才让困到不行的海砂好好地睡过去了。好不容易才被允许睡觉的海砂睡觉前只有一个念头——华琴姐绝对是美人师父他亲戚！一样的啰嗦！翌日，还没到起床时间，海砂就被寝室内的传音法阵给狂轰滥炸了一通，最后晕乎乎地睁开眼睛——看来以后睡觉得设置个隔音结界，这种感觉太糟糕了！现在海砂起床气绝对比任何时候都重，无奈她找不到人好好咬上一口！对于同样被吵醒的楚华琴，海砂还是舍不得咬的。楚华琴也毫无意外地被传音法阵吵醒了，她有些困惑地看着海砂，两人相视一眼，用同样哀怨的眼神瞪着那墙上的传音法阵。“请参加迷梦境历练赛的学员到迷梦境前的广场集中。”传音法阵里传来的是灵天学院一个长老那撕心裂肺的吼声，海砂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震得阵阵发麻。“再重复一遍，请参加迷梦境历练赛的学员到迷梦境前的广场集中，半个时辰后开启迷梦境！”好半天，那长老的声音总算是消失了，海砂抑制住毁掉那传音法阵的冲动，起床穿衣——她可不像再被那东西轰炸一次，迟早神经衰弱！整理好自己，海砂披上斗篷戴上兜帽，认真地倾听了楚华琴的爱心嘱咐，才头昏脑涨地去了广场。等到了广场，海砂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她看着广场中央那道奇怪的门——这又是什么特别的传送门吗？“呵，实力最烂，还最大牌，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脸。”海砂还在认真地打量那扇门，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尖锐的嗓音，那声音让海砂听了觉得就像指甲在地板上抓一般令她浑身不舒服。但她还是没兴趣跟这种没事找事的人接触的，所以海砂扯了扯嘴角，直接无视她。“又见面了，小海砂。”随后面前这个人让海砂愣了一下——他看起来挺眼熟的，是在哪里见过？“你是……谁啊？”海砂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个俊朗的男人，他的五官很精致，组合起来就更是令人惊艳。最突出的无疑是他淡粉色的两片唇，恐怕很少男性的唇色能这么俏丽吧？这男人穿着一身灰绿色的战士服，手上握着一副精美的弯弓，长至腰际的乌黑发丝用红色的绸带高高束起，浑身上下没有什么装饰，却比谁都要来的华贵，雍容。对美男一向持欣赏目光的海砂于是认真地比对起了这男人和自家美人师父——嗯，果然还是师父比较好看，她的美人师父就算只穿着青色粗布衣都比任何人来得好看，当然，‘任何人’的范围内该除去她胸前赤炼里面的那只妖孽。首先那妖孽不是人类，其次他的俊美已经不是凡人可与之比拟的了。“哦呀……就这么把我忘了吗？海砂？”男人玩味地笑了起来，慢慢地向海砂凑近，“人鱼之森的事，我可还没忘记呢。”“啥？”海砂猛地一震，“你是……那啥万肠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