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归晚说身体不舒服,就委托柳十娘去于家参加婚礼。她则在柳十娘走后上街,偷偷溜出去,采买些莲子红枣之类的干果。
等回来时,已经是中午。
简单吃了午饭,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归拢好,又仔细清点几遍,明天用的东西无一落下,才放心下来。
看了看时辰,估计柳十娘他们也快回来了,她便倒在床上,装睡。
躺着躺着,真就睡了过去。
在再醒来时,日落西山,屋内光线黯淡下来。木棂窗格开着,窗外站着几个人,有低低的说话声传进来。
“娘?”柳归晚试着唤了一声。
“醒了,醒了……”
柳十娘几乎小跑着进了屋。到了她床边,几乎咬着她耳朵说道:“于老夫人和于少爷来看你啦!”
柳归晚惊讶地坐起身子,小声问:“怎么回事?他们咋来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是于家上上下下正忙碌的时候,新郎也该如洞房了。为什么于家老当家和少当家都跑她这儿来?
她倍觉蹊跷。
难道陆成发现她身份了?其实,她也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反正到了这里,她和他已经是毫不相干的人,认出来认不出来,又有何妨?
不要对她说,两个人不成眷属还可以做朋友。她做不到。她没有那么大的胸襟。
她依稀记得一句话,对那些分手的恋人说的:不能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不能做敌人,因为彼此相爱过。最终,只能成为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当看见这段话时,她没在意。
如今,她比任何人感触都深。那些话像她此刻心情的写照。
“归晚,娘让他们进来,好不好?”
柳归晚点点头,急忙起身将身上衣服理顺平整,然后,又将屋子里带女人气息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做完了,急忙出门迎接。
于老夫人在陆成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进来。
尽管不愿意跟陆成打照面,可是,表面上的一些礼节还得过得去。她上前几步,扶住老夫人的另一手臂,让她在椅中坐定。
于老夫人慈祥地打量她几眼,问道:“身体好些没有?缺啥少啥的就开口说,别外道!”
柳归晚感激一笑,微微探身,施了一礼。
“谢谢老夫人关心,晚辈只是有些头疼,没什么大碍!”
然后,也起身落座。抬头间,与陆成的目光不期而遇。见他探究地打量自己,柳归晚抿起唇,冲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接着,就像对普通人一样,移开目光,再次看着老夫人。
见这少年有礼有节,进退得当,老夫人格外高兴,心中一喜,对柳归晚的称乎都改了。
“孩子,要不,我让下人们去给你找个郎中来?”
柳归晚急忙摆手,“谢谢老夫人,真的无碍!”
郎中来了才麻烦呢,没病装病反倒惹人怀疑。
柳归晚危襟正坐,禀着多听少说的原则。老夫人问一句,她答一句。不问,她就微笑着,看着大家。
老夫人暗自感叹,眼前这孩子眉眼秀气,目光清澈坚定,除了那块胎记,真算个不错的话孩子。
可惜那块胎记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柳柔送进来几杯茶,老夫人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好像品着玉液琼浆,没有离开的意思。
柳归晚摸不透他们的目的,只好主动出击进行试探。
想了想,她开口问道:“今天是于公子大喜的日子,家里一定很热闹吧?”
“热闹,热闹,家里好多年没办喜事了。今天的大喜事,办的格外热闹。邻里街坊,乡里乡亲,还有一些远方亲戚,都来了!”
一说起这事。于老夫人顿时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柳归晚笑笑:“真不好意思,府上如此忙碌,竟然还劳驾老夫人前来,晚辈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老夫人回道:“是我这乖孙子,听柳夫人说小公子身体抱恙,非得抛下新娘子过来看望……”
他果真有所觉察了?
柳归晚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在陆成脸上,笑着感谢道:“多谢于公子了!他日在下定当回访!”说着,端起茶盏,拨着水面上的茶叶。
老夫人一听,更加高兴起来。
“好呀。按年纪看,你比成儿年纪小,他那三房,你该叫嫂子……”
柳归晚一口水含在嘴里,正准备往下咽。但是,那口水,生生被卡在喉咙里。
三房?
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将茶盏稳稳放在桌面上。
她打断老夫人的话,看着陆成,笑着,看似打趣,实则暗讽:“于公子真是好福气呀!”
陆成刚要张嘴,就被于老夫人抢了话茬。
“是啊。我们于家人丁稀少,成儿终于回来,我寻思着,让他赶紧为我们于家开枝散叶。前段时间,家里发生许多不愉快的事。这回,一次就给他娶三房,也是为了冲喜……”
柳归晚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应该的,应该的……”
嘴里,机械地在动,思绪却已经飞到天外。
曾经的那些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犹在耳边:
“陆成,你一辈子都不能辜负我呀!”
从小就被抛弃,她心里一直没有安全感。跟陆成确定恋爱关系后,在她第一次被牵着手走在洒满夕阳余晖下,她撒娇跟他说。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