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潇立时脸上现出一抹难色,微微发红,不过只片刻又恢复了沉静,领着莫菲雨悄悄去往停放尸体的地方。路上因为众人皆忙于善后,连宇文青云都去帮忙清理官道去了,故而一路走过也还算无人瞧见。
“郡主,师承何人?”李潇潇领着她左转右绕的来到一处木制平房前,忽然停住问了这样一句。
莫菲雨愣了半晌,浅浅一笑:“若你喜欢医术,只待平邑的事情解决了,我派人将我平日的医书札记送些来给你,可好?”
“嗯,潇潇谢谢郡主!”看着李潇潇步子轻盈,声音清脆,莫菲雨无奈的笑笑。这样年轻鲜活的年岁!即便再如何沉稳聪睿,毕竟也还是脱不开十四、五岁的稚嫩。只是为什么这段时间心里会这样沉闷,有些压抑的痛萦绕在心尖,挥之不去。
“前些时候天气渐渐冷下来,有些身体弱的灾民抵不住已经闹过一次风寒了,幸得我用药压制了下来。但是灾民聚集在荒庙里,狭窄闭塞,终日食不果腹,虫鼠肆虐,甚至连水都是从旁边那条小渠里取用,也还算好渠水还没结冻。我曾经看过医书,若是水质不干净,烧开了再用可抵上一些时候,但并不是长久之计。可这三人却总不见好,而且还越来越重。”李潇潇与莫菲雨渐渐熟络起来,见她身上并没有半些郡主的架子,为人又极温婉,故而说话也不避讳,只是仍担忧的道:“虽然此时因为那所荒庙被震塌,灾民可以得到转移,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没来由的担心不已。”
莫菲雨笑道:“放心,皇上已经下旨,睿王爷已经奉了旨携药材以及粮食前来,可能是因为大震官道不好走,才会耽搁到现在,不过今日肯定会到。是不是疫病,看了尸体自然就知道了。”
木制平房内安静的停放了三具尸体,因为木制的缘故,空气里弥散着一种发霉的味道。很自然的莫菲雨用袖子遮挡住了口鼻,又丢给李潇潇一条帕子,冲她点点头。李潇潇倒也聪慧,系在口鼻处。
仔细检查了尸体,莫菲雨忧虑的问:“当时这三人的症状是什么?你可曾还记得清楚?”
李潇潇低头稍思:“发热发虚,烧得厉害,而且我还问了问,他们三人浑身上下都疼。我觉得是风寒气闷,所以开了几贴药,叫旁人煎了喂他们服下,却不见好,而且地震的前一天烧得更厉害。”
“都是一样的症状?”睨见李潇潇满脸的哀叹,莫菲雨心知她自责着,故而也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嗯!都是一样的情况,现在想想,可能不是风寒,而是疫病,所以才大着胆子来求郡主。”
“放宽心,疫病虽然可怕不过若医治及时,也还可以控制,死亡也不会太严重。”莫菲雨弯着眼睛柔柔的望她一眼。
莫菲雨止住李潇潇,径自解开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忽然手上一抖。李潇潇疑惑,这具尸体因为被砸在脑部,所以身上还算干净,为何会抖呢?凑近一看,只见那尸体脖颈下颚附近的淋巴结皆数肿大如铜钱,红肿溃烂,皮肤也布满血斑,景象十分可怖。立即惊叫着抓住莫菲雨道:“郡主,怎么会是这样?”
莫菲雨轻轻拂下李潇潇的手,又一连看了另外两具尸体,情况更甚,背上只觉得一阵冷汗袭上,立即脸色煞白的拉着李潇潇冲出平房。
她所担心的,所怕的,终究还是悄无声息的来了!
“郡主,到底是什么病?”李潇潇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莫菲雨冲李潇潇果断道:“鼠疫!回去后将你的衣服全部烧掉,手上一定要用热水清洗,然后立即去找李县令,全城戒严,若是睿王爷来了,千万别让王爷进平邑。”
鼠疫!
她曾经看过医书上有过记载,却不想鼠疫会是如此严重,顿时懵了,额上冷汗涔涔,惊慌着道:“那郡主呢?”
“那些同在荒庙里的人现在被转移在何处?我还得去瞧瞧,若有人也有同样的症状,那么这次……真的就是大兴最大劫难。你只管叫李县令在县衙内等我就好。”紧张过后,很快莫菲雨便冷静下来。吩咐完,只觉得两腿如灌铅一般,很沉很重,迈不开步子。
检查了几人,都有发热的症状,而且发热的情况越发严重,亦也有几人出现全身溃烂的症状。
此刻莫菲雨真的慌了!
鼠疫,传播速度甚快,而且这个时代,医疗水平如此低下,是否可以活命全凭天意,当然若人的意志足够坚定,也不是不可以康复。除了隔离与火葬外,她真的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转回县衙的时候,莫菲雨向李孟超做了周密的部署:“第一,官道清理出来后,派人快马上报朝廷,派兵将此处封锁,只进不出。官兵未来之时,众衙役代替;第二,严令各县按着症状做比,若真的有相似症状定要上报朝廷;第三要朝廷再按着她的方子送药过来,不管花费多少,一定要如期送来;第四,睿王爷一会儿若到了,问明医者可有自愿留下的,一旦进来便要坚持到最后她会教他们怎么做。然后在城郊圈出一块地,但凡有发热者悉数送来,如有隐瞒不报者,严惩!组织人查打老鼠,烧热水消毒,而死者不可土葬……全烧!至于七皇子,因他现在还不曾接触这些,所以无论怎样都要送他离开这里。”
李孟超听说是鼠疫后,早慌得失了神,好在莫菲雨尚且冷静沉着,得令后马上便去安排。只在离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