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灵瞳融合的进行，一波波宛若大脑被撕裂般的剧痛从墨羽的识海之中蔓延开来。“嘭”的一声，她颤抖的身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冷汗顺着她的脸庞流下，柔顺的长发被汗水沾湿，黏成一片，背后的衣裳同样已经湿透了。墨羽的身躯因剧痛蜷曲成一团，她想要昏过去，但随着灵瞳的融合，她的大脑却是越来越清醒，对疼痛的感觉也是越来越清晰。她的身躯不断颤抖着，与肉体的疼痛相比，精神力不断被压抑，蚕食的感觉更让她感到疯狂。
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一把匕首悬浮在她的面前，墨羽下意识抓住了它，周围兀地变成一片黑色，只有她自己独自站在这一片虚无之境。好冷，好疼，好孤单……无数负面情绪冲刷着她的身躯，墨羽蜷缩成一团，身体瑟瑟发抖。“有人吗，无论谁也好，谁能救救我？”墨羽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无论她有多坚强，她终究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需要父母照顾的孩子。
仿佛是在回应墨羽的召唤，黑幕终于亮起来了，墨羽看到墨大长老的那个孙子，看到他狞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小灵狐，墨羽想起了那时那个抽泣的七八岁的自己，好恨啦，若是自己能够勇敢一点，小灵狐怎么会死；光幕的景象变化起来，这次是墨大长老逼问墨曜矿的下落，好恨啦，若是能够变强，墨家怎么会变成这样；再变，她看到那些总是欺负她自己的奴仆，好恨啦，若是自己有灵力，他们怎么敢欺负自己……好恨，好怨，好想杀了他们……
光幕还在变化，墨羽手中的匕首不由地被攥紧，身体颤抖着，眸子蒙上了一层血色。她听到从黑暗中传来一道充满魅惑的嗓音：“汝想要报仇，想要杀了他们吗？”
“想！”墨羽听到她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浓烈的恨意几乎要把她压垮。
“真是乖孩子，去吧，用这把匕首去杀了那些带给汝痛苦的人。”那个嗓音这样诱惑她。
墨羽握紧了匕首，她听到她的心告诉她自己她是多么恨那些人，是多么想让他们死掉。她向前走去，匕首上扬，几乎要触到那张让她无比厌恶的面庞，她的大脑在叫嚣——杀了他们，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杀掉！
“对，杀了他们，只要杀了他们你就能报仇，乖孩子，杀了他们给懦弱无能的你报仇，乖，去杀了他们。”那个嗓音就像是在耳边呢喃，温柔诱哄的声音让人不由地信服。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墨羽不停地念叨。
“对，就是这样，乖，去吧。”那个嗓音变得更加柔和了。
墨羽的眼眸有些空洞和迷茫，一丝挣扎闪过她的眼眸，她咬上了自己嘴唇，她尝到了鲜血特有的铁锈味，血光迸溅，却是墨羽自己的鲜血，妖冶的红色顺着墨羽的手心流下，她却笑了，嘭的一声是匕首落下的声音。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汝不是很恨他们吗？”那个嗓音急切地问道。
墨羽却是笑得更加开心了，只是这笑太过冰冷，配上她染血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只是在幻境中报仇，在仇恨中沉沦有什么用？总有一天我会把我恨的人堂堂正正地亲手杀掉。灵瞳你的考验对我没有用，我的恨永远不会主宰我的思想！绝对不会！”
那个嗓音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响起，这时已充满了感慨：“汝很狂妄，索性吾并不讨厌，汝赢了，仇恨是原罪，希望汝不要被仇恨蒙蔽，这是吾上一任主人告诉吾的，希望汝能记住。”
“我明白了。”墨羽回答，语气坚定。
“希望你不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是！”
“记住了，吾名白，是灵瞳的器魂，从今天起，汝就是吾的主人，永不背弃！”那个嗓音，哦不，是白的声音越来越弱，之后连带着这片黑色世界也消失不见。
在墨羽看不到的地方，原本悬浮在空中的灵瞳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地没入她的眉心。
真正的融合开始了。
柔和得宛若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慰着墨羽的识海，修复之前被破坏了的地方，扩充识海的大小，若是说之前的识海是起风的湖泊，那么现在，它更像是无风时的大海，虽然平静却暗暗涌动着巨大的力量。墨羽的精神力被无限延伸，她能够感受到在门前来回踱步的月殇，能够感觉到他强大的灵力和庞大的精神力，这位灵族大长老果然藏得很深呢，墨羽勾唇一笑。
许久，墨羽睁开了双眸，其间仿佛有光芒闪动，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竖瞳，隐隐有蓝光闪过，她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微笑，终于开始变得强大了呢！
她起身，向前走，推开了房门。
……
“好险，差点就摆脱不了心魔了呢。”白衣俊秀男子看着光幕显示的景象长长舒了口气，眉头微皱，“白那家伙还在怨我丢下他离开灵族吗？下手竟然这么狠，明明告诉过他让他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继承者要是被他玩疯了……”想到那后果，白衣男子不由地一阵后怕，恐怕自己也要拔剑自尽吧。
“算了算了，她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她终究要面对啊，从她觉定变强开始。”白衣男子温柔笑了，“可惜，白，你知道我最想教你的是什么吗？不是不让仇恨主宰自己，而是不要让爱情主宰自己啊。可惜我没有资格教你这个呢，情之一字最为害人呢！”
他想起了那个女子告诉他的——爱为网、为胶、为泉、为藕根、能为众生障、为盖、为胶、为守卫、为覆、为闭、为塞、为暗冥、为狗肠、为乱草、为絮。从此世至他世，从他世至此世，住来流驰，无不转时。
可是无论是他还是那个女子，都舍弃不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