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梦馨和沐小七赶来，无疑是嚎啕痛哭，没想到这么艰难的救回了凤清一命却还是没能挽回她活下去的意志。凤清的尸体已经冰凉，血液已经开始渐渐凝固，这和莫冥猜测的不错，想必就是在他们夜里谈话过后，她便来此自尽。这些，莫冥早应该想到的，可他却并没有在意。
莫冥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凤清这副惨死的模样，哭声中隐隐说道：“是我害了师叔啊，都是我的错……”
这一天是无声无色的过去了，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寂静的小树林中只有偶尔的鸟叫和轻轻流淌的流水声。
“哥哥，该吃饭了。今天是我亲自做的，难道夕儿做的菜哥哥也吃不下吗？”
这是莫夕第二次催他吃饭了。莫冥就蹲在茅屋后身，不见阳光，十分僻暗，自从在那片崖谷下回来他便一直在此默不吭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哥哥，我知道你痛心凤清师姑的死，可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因此绝食呀。”
莫夕蹲在了他旁边，把盛着饭菜的碗放在膝上，然后盛了一勺汤亲自喂到他嘴边，“哥哥，你真的忍心让夕儿替你心疼吗？”
莫冥并没有拒绝，张开没有血色的嘴唇咽了一勺汤，转瞬却泪下潸然。
“哥哥，你怎么了？难道是我做得不好吃？”莫夕亲自尝了一口，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莫冥一动不动，但泪珠下滑，他喃喃说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师叔是我逼死的，灵珊姐也是因我们而伤，师尊也为了我们牺牲了自己，倘若我们不理这尘世，还像从前一样只过着平凡人的生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莫冥呼出一口气，看样子像是在抽泣，但并不明显，“我现在不敢去面对馨妹妹，不敢去面对他们每个人，我愧对他们，我口口声声地说要反抗龙旗卫这股恶势力，还大家一个太平天国，可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做成，非但没有业绩，反而把大家带入危机。我仔细想了昨夜师叔的话，虽然我一直在反驳，可是我只是雄辩而已，谁都知道，龙旗卫操纵着朝政，拥有着强大的势力和兵力，就凭我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推翻他们。连当今圣上都不能，我又能奈何……”
“不是当今圣上不能，而是这一切都是圣上所为。”
旁边突来的声音变了，不是莫夕，莫冥侧头一瞧，不知何时，东方雪灵站在了自己身边，而莫夕已不知所去。
东方雪灵蹲在了他旁边，紧靠着他，看着他一脸泪痕的模样，有些不屑和鄙夷：“亏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躲在这里像个小姑娘似得哭鼻子。你还是我心目中那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大英雄吗？你还是我心中那个令我着迷和魂牵梦萦的莫冥吗？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这一点点小挫折就丧失了所有的意志和信心？”
莫冥不想和他斗嘴，也自知理亏，便别过脸去，继续沉默。
东方雪灵见他不再说话，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抽出香娟，一边擦拭他脸上的泪一边说：“我知道可能凤清的死给你的打击很大，亲人亡故谁都难免会悲伤，但悲伤贵悲伤，如果因为一点悲伤而抹杀了你的前程和未来，那岂不是太可笑了。我不希望你这样，就算你对自己失望，可至少我没有，也许大家都没有。你说的没错，龙旗卫是势力庞大，可这并不代表它会永盛不衰。朝代更迭，一代又一代，你见过有哪个朝代会一直顺风如故？我还记得你当初和我说过的邪不胜正，也正因为龙旗卫的强势，才会使黎民众生愤愤不平，与百姓做对，终将会彻败。”
“莫冥，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她勉强莫冥正对着他，面对着面，“莫冥，我爱你，也相信你，我知道不论我现在说什么可能都不管用，可是你看看大家，看看这里的每个人。他们焦急的身影，是在徘徊，是在等待，因为他们没有了领导，因为他们看见你低糜，看见你绝望，他们也无望。事已至此，大家都成了龙旗卫通缉的要犯，你难道真的忍心对大家的安危置之不理吗？”
“我……我只是有点伤心，有点愧疚……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什么成就都没有，就……”
“不论什么功绩都是需要努力和时间的，就像你的武功，在你刚刚拜师的时候会学的像现在这么精湛吗？我不想听你再说这样的话，说实话，看见你这副样子我真的像抽你几巴掌，让你好好清醒一下。可是，我下不去手。对抗龙旗卫，是一件漫长的事，但是不管多久，我都愿意陪你，甚至同生共死，患难与共。”
不管怎样，雪灵这番话多多少少温暖了莫冥的心，给予了一些信心和斗志，但这还不够。
“雪灵，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东方雪灵轻哼一声，“敷衍我是吗？你真的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知道吗，你一直说不敢面对大家，而大家之所以没来找你，是因为他们不敢，他们害怕你退缩，所以宁愿就这样陪你默然。还有，我一向不喜欢你接近那个叫梦馨的姑娘，但是今天我希望你能去安慰安慰她。你一天不吃饭能算得了什么，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不知道凤清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但能让她不吃不喝的，想必对她来说这个人非常重要。我们都是外人，更何况我与她有芥蒂，总不能我去安慰她吧。”
“我……”
东方雪灵见他面露难色，不禁生气，便将他从角落了拽了起来，“你现在缺乏勇气是吗？那么我就给你点勇气！”
坐在内屋的梦馨对着木榻上凤清的尸体已经呆了一天了，沐小七饿的肚子咕咕叫却又不忍心独自去吃饭，眼看着饭菜就摆在眼前她却不能吃，那种滋味恐怕比死都要难受。她时不时的劝慰梦馨，几乎软硬皆施，可梦馨始终还是那副呆容。巧在这时东方雪灵把莫冥推了进来，东方雪灵冲着沐小七摇手一招，俩人会意似得，一起退了出来，顺便又把门关了上。
莫冥临阵退缩，可东方雪灵俩人守着门口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梦馨身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里还在怪责东方雪灵太冲动，把自己推入尴尬。不过再看梦馨，憔容怜人，面色苍白，就和她头上那凤冠一个颜色，薄唇泛白，毫无血色。只这半天多的时间，她的美丽就变成了另一种凄美。
莫冥悄然长叹，心里道：好吧，既然来了，那就豁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