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莫冥惊醒，慌促下竟结巴了起来，“不，不是……”
少女立时起了戒心，只不过她体温刚刚恢复，身体尚且虚弱，只是死死抱着那锦盒，“那你是什么人？”
一时间莫冥也说不好自己是算什么人，这番犹豫使那少女动了杀心，不知从哪儿抽出个匕首，嗖的一下就刺了过来。莫冥眼疾手快，屁股往后一蹭，险些葬送刀下。“别！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之前我在山下发现了你，当时你已经昏过去了，是我把你带到这里医救的！”
那少女似乎不信，并没有收起匕首的意思，莫冥又道：“喏，你身上的棉衣，那是我的……”这般再看，这么冷的天气他身上只有一件外杉，而自己身上却披着一件棉袄，也正是这棉袄救了自己一命。少女这才把匕首插在了靴子里，看她如此谨慎，尤其她拼死要护着的锦盒，想必不是一般女子。
僵持了良久，她才吐出一句话：“谢谢你救了我！”
莫冥缓了缓紧张的心情，笑道：“不必，不必。我叫莫冥，不知姑娘芳名？”
少女疑心又起，只盯着他，只语不发。莫冥闪过她的眼神，“啊，柴火又要烧没了，我还得出去打些来。”
她有意趁着他出去的功夫离开，可是浑身麻木无力，像是中了什么毒似得，看来只能等情况更好一些再走了。
莫冥进进出出好几次，头上和身上都积了一层雪，想必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少女见他只穿着那件薄衫来来回回，怎么都有些于心不忍，“喂！你……你披上这件棉衣再出去吧，外面好冷的！”
莫冥看她面色才刚刚好转，摇摇头，笑道：“我不冷，你披着吧！”
添了些干木当柴火，却是难烧的很，就算是这些还都是他用手折断的，这会儿双手已经冻得发紫了，烤了半天的火也不见回转。少女见他如此憨实无畏，渐渐收起了戒心，说道：“刚刚那么对你，实在是我身负重任，不能轻忽。”
莫冥依然那副微笑，“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等你身体好些了你就快些赶路吧，否则会耽误了大事。”
每个人都想知道她的身世，可是他却并不追问，少女讶异：“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莫冥看了她一眼，“既然你的身份是个秘密，那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姑娘你长得着实漂亮。”
少女微微羞赧，接着说道：“既然你救了我，那便是我的恩公。其实我是东方世家东方凌天的女儿，东方雪灵。我之所以匆匆赶来这里是因为其他世家叛变，想要吞并我们东方世家，事态紧急，爹爹叫我带着家族至宝请峨嵋派长老救援。”
“峨嵋派？”莫冥恍然，这水灵洞其实和峨嵋派相隔一条河而已，绕过这座山，渡过一条江河就是峨嵋派界内了。“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就算通达了峨嵋派，恐怕远水解不了近火。哦，姑娘你别见怪，也不是我说些不吉利的话，恐怕现在你们家已经……我猜想你爹爹的意思是让你投靠峨嵋派，至于救援……”
“为什么这么说？”
“一是峨嵋派和东方世家的距离。我虽然不知道东方世家在什么地方，但是看你这身行头，你们那儿的气候肯定不是很低。你说东方世家已经遭难，就这几天的行程，恐怕也早就耽误了大事。二是你所说的家族至宝，如果你爹爹只是想请援兵的话，只需要让你或者门人带着信物就行了，何必要带着家族至宝呢？”
“爹……我不该丢下你们的……”
看她那本来清瘦的面庞泪很晶莹，反而更显忧郁之美。莫冥忙道：“雪灵姑娘，不要太悲观，也许你爹现在只是被禁押了，并没有生命危险呢。我刚刚说的也不过是我的猜断，如果你爹爹委曲求全的话，我想那些人也不会强加为难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如果是……”莫冥斜觑着她怀里的锦盒，良久，饥叫声打断了沉寂。“啊，雪灵姑娘，你，是不是饿了？”
“我……”东方雪灵沁下了头，“今天连连遭劫，我们不敢歇气，随身带的口粮也遗失了。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可如何是好。”莫冥心想着办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回水灵洞去取，那儿有现成的饭菜，但要怎么和东方雪灵解释是个问题。这也就直接暴露了自己和师父的身份，自己倒是没什么，要是因为这无端的小事影响了师父，那自己可是追悔莫及了。
想了半晌，这小山左右有树林，夏天的时候野兔什么的多的是，可惜的是现在偏偏赶上冬天。
“唉？！”莫冥突然想到了什么，“雪灵姑娘，你先在这里避寒，我出去给你找些吃的来！”
“莫少侠！”
“啊？”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称作少侠。“啊，怎么了？”
“外面太冷，这件棉衣还是给你披着吧！”
“不用不用，你且等我，我去去就回！”
离开山洞，径直去河畔下游，莫冥想到的就是鱼。现在唯一还算轻易能找的到的生物就只有这河里的鱼了。夏天的时候也是他经常在这儿打鱼，然后水灵珊煮成鱼汤给大家补身体喝，所以捕鱼对他来说不是件难事。趁着机会他返回瀑布上面瞧了瞧，水灵漪还是没有回来，看样子是出了远门，自己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没有水灵漪“掣肘”，他倒是稍微可以为所欲为了。顺手取了把剑，这就赶去河畔。
他料到冰厚，可是没想到厚到预料之外了，这里距离水灵洞百十步远，来回取工具太麻烦，只好顶着鹅毛大雪戳冰。戳了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容易戳出个洞来，手一伸进去，一股刺骨的寒气顿时迫使他拔出了手。“天啊，这么凉！”
不过事到如此，总不能无功而返，“该怎么办呢？哎呀，再想不出办法，恐怕我也要冻死啦！”就在跺脚取暖的时候，脑袋里忽然想起平日里自己的本领，在水灵漪手下学了不少外功招式但也学了不少内功，这要是运用内功打下去，说不定能把水里的鱼敲出来。只不过自己初学乍练，根本没什么内功，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他从体内运了口气，聚在手臂，又缓缓放在手心，一掌下去，只听砰的一声，像个闷雷。结果远出他的想象，甚至连脚下整块冰都被击碎了，霎时间，水下蹦出来十几条鱼来，与此同时他也掉进冰窟里了。就算寒气袭身，他也被刚才这股内力惊住了，跟着水灵漪学内功还不到一个月，这功力强的恐怕连水灵漪见了都会吃惊。他赶紧从水窟窿里爬出来，拾掇四五条鱼，捧着赶紧跑回去了。
到了山洞他也快冻成个冰雕了，外杉和鞋子上都结冰了，走起路来叮叮直响。
“雪，雪灵，姑娘……”
他以为东方雪灵会赶来接应，可是面前除了只有一团快要烧尽了的柴火和他的那件棉衣以外根本不见东方雪灵。他临走前还叮嘱她不要乱走，在这等他回来，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人就不见了。是背着自己离开了？不可能啊，她没有理由不辞而别啊，而且就算走，她也不可能丢下这件棉衣顶着寒风离去！难道，是白日里那伙人？
“啊！……”
惊叫声惊醒了他的思绪，是从山洞深处传来的，他顾不下怀里的鱼，撇在一边，直奔洞里冲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