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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老人与树(8)

父亲本要种树发家,因了意外灾难而梦想破灭;而即便老太爷日后真个有钱百万,孙儿孙女却也不来指靠。为之老爷子就未免有些失落。但好儿不住爷房,是他讲的。他教育了我,我又教育了自己的儿女。儿孙到底都是他的血脉遗传的犟种,老太爷又不免为之沾沾。

老爷子竟然记得“文革”中毛主席推荐的《触龙说赵太后》中的话语,“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因而发挥道:咱家不要五世而斩,而要人才辈出! 比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才更紧要。教育子弟们成人,原来不在于这几万苗树的死活。老人高龄古稀,胸襟如此豁达,眼界如此高远,令人感慨万端。

在为父亲选定的穴地旁边,我想得更多。

人类代代繁衍而获得永生,生生不已是我们的宿命。生生死死的链环传递到我这一代,这中间无疑有一种历史的命定。我父亲也许将是埋骨于家乡故土的最后一节链环了吧。那么,老爷子风烛残年,千辛万苦,惨淡经营,到头来一场空忙,到底所为何来?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上一辈,传承给我一些什么?我又将把什么留传给下一代?

不经意间,联想起了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在大洋彼岸,有那样一位作家,虚构出那样一位打鱼的老者。

我的父亲,生活于现世此在的人间,他也垂垂老矣。尽管我由衷希望父亲长命百岁,他毕竟已是时日无多。最终他将躺入我替他选定的墓穴长眠,来之于土地复归于黄泉。墓草枯荣,碑铭无存。村中也许会留下一个传说:

一位老人种过树。树,死了;人,后来也死了。

关于“老人与树”的传说,终将只是一个传说。

也许,并连这传说也终将死去的吧!

——但也许,传说终将不死。

有如夸父逐日,有如精卫填海。

吴刚伐不倒桂树,他因而获得永生。

表告

父亲在2000年大病一场,休克过去十几个小时。在医院抢救过来,他又坚持了两年多,到底在2002年撒手人寰。几番抢救治疗,他的原单位没有出过一分钱医疗费。我当时已被选举为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每年都有面对作协全体机关人员述职那样的例行公事。各位作家,按常规说说自己的创作状况,头年写了点什么,今年计划写点什么,如此而已。我在述职会上,理直气壮地声称,抢救自己的老父亲花了多少万,没有找过有关部门一分钱的麻烦。做儿子的,抢救自己的父亲,这个值得当众炫耀吗?

我的意思只是旨在发出一点个人的呼吁。一个苦力工,有城市户口、有工作单位,做牛变马出力流汗几十年,他的养老医保都是这样一种状况。农民工、打工族,广大乡村、贫苦山区,人们的生存状态,不能不更其令人担忧。

父亲卧床将近两年,母亲日夜服侍操劳,身体透支,何况老太太原本就病弱。到2010年,辅佐了张氏三代的老母亲灯枯油尽,也追随父亲去了。

两位老人弃世,依照他们的遗愿,我把二老都是护送回老家土葬的。父母去世,想要回到老家安葬,这是多么正常的一点愿望啊!形势逼迫你不得不偷偷摸摸,仿佛你在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父母突然弃世,我的刻骨切肤的感受,是我的生命的一部分好像弃我而去,无穷的悲痛已经将你淹没,而心里的那种窝火、紧张、焦虑、躁急,纷至沓来,快要将人压垮、即将令人爆炸。好在上天佑护,一路顺利,当父母的遗体终于平安回到老家,回到我们红崖底,回到我家自己的院子里,我才终得释然。

太原的朋友戚属曾有疑问:老家里的乡邻让老人的遗体进村吗?这点疑问是太可理解了。任你再大的干部,被村人将遗体堵在村外的事例有的是。不许死在外面的人遗体进村,也是不成文的乡俗啊!但我心里有底。父母亲一辈子的处世为人,张石山几十年的言行举动,多数村人会有公正评价,乡俗有通融的人性化一面。当日,父亲遗体回到沟里,村口早有族人聚集恭候,村支书、村主任为首带头迎接。

叶落归根,老人回到了他们自幼生长、梦牵魂萦的故土,我也仿佛是一个漂泊无助的游子,回到了我的老家。有如接了地气,我一下子放松下来。我知道,正式的丧礼就要开始,保全完备的丧事礼仪,将是井井有条。在井井有条的古礼施行过程中,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必将获得有尊严的祭祀与安葬。

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我们伟大的乡土,感谢我们的乡土为我们保全了伟大的古礼!

古礼三年之丧,许多祭祀仪礼,我和孩子们都是严格遵循,依礼而行。在父母的灵前坟头祭祀,有“焚香表告”这样一项议程。每当这时,我都会把我和孩子们的情况,简单扼要严肃恭谨地给老人念叨念叨。我们仿佛希望故去的先人泉下有知,其实哪里可能呢?这样的表告,于是就颇有点“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的意味。

关于父亲身后,他所遗留下来的几万棵树木的事情,我不会给老人们多啰唆。

几万棵树木,长势良好。需要花钱雇人看护,防火防盗。开初几年,树地还要按照粮食地的标准,缴纳公粮税、地亩税,一年要花几千块。后来几年,取消了公粮地亩税务,凡是种粮食的土地,政府还多少给一点补贴。

我家的树地,则遇到了政策例外。种树养树,都是要投入的,我家的树地,依照粮食地来缴税,我像是收获玉米一样,砍伐间伐一点出售,以补贴花用可以不可以?政策冷冰冰的,说是不可以砍伐。你种的是树木、不是玉米嘛!这些树地,既然按照粮食地缴税,那么也一定会按照粮食地来发放补贴,这些补贴哪里去了?政策还是冷冰冰,拒绝回答。

——这样一些麻烦纠结,窝火恼人,我自己慢慢消化,肩膀上扛起来就是。何必打搅两位老人家呢?

经过了父亲的三年之丧,眼下尚在母亲的三年丧礼之中。尽七、百日、周年,种种祭祀活动,我回乡次数多了,给老家的族人和村民尽力办过一点什么事。我也不多谈及。老人们知道他们的儿子,我无须一一表白。

乡里俗话讲:有父不显子。父亲生前,一辈子下苦流汗,一辈子扶贫,对我的大伯叔叔和堂兄弟们无私资助不遗余力。对老家红崖底的公益事业,也总是尽力而为。客观评判,这是从孝道从家族观念滋生出来的一点觉悟。父母亲不在了,他们的精神风范我不会随便丢弃。

还是在父亲辞世当初,我大嫂突然无心间冒出一句话:老爷爷不在了,你这就长大了!我当时五十五岁,听到这话便是一怔。随后,在父母的三年之丧过程中,我和红崖底整个老张家的联系不经意之间就紧密许多。关注各家生存状况,给予若干有限的资助帮忙,成为题中应有。我自个给孩子们这样总括交代:爷爷不在了,老人家一辈子扶贫的任务扛在我的肩膀上了。在扛起这些任务的过程中,我才深刻理解了父亲生前的所作所为。

他的宿命,化成了我的理念。

扼要说来,有这么若干款。

大哥宝山,小小下苦养家,扛着一个驮锅,突然患了半身不遂。不说他个人遭罪,大嫂该有多大辛苦?但凡见面,八百一千的,我历年资助早已过万。父亲生前只用了一次的轮椅,运回老家给了老大,物尽其用吧。

二哥靠山,先是二嫂乘坐拖拉机下地,一道斜坡上翻车竟被砸死;二哥年近七十,上平定县去打工,冬天落雪路滑,摔成了粉碎性骨折。我少不得也要帮忙找人处理事故,钱财支持。

老三东山,老来得子,儿子要上高中了。三哥得了青光眼,几乎看不见了。鼓励孩子读书,我眼下就开始资助。若能考上大学,我更要大力支持。

堂兄弟里,我排行老四。老四搁过一旁不言。

老五闰山,顶替七叔上班是我给办的。说话间也快到退休了,得了直肠方面病变,半腰间开了一个口子来排泄粪便。我也势不能不予关照。

老六李山,自己下煤窑砸断过大腿,儿子学龙下煤窑砸断了小腿。李山在《内陆九三》电视纪实片中愤愤呐喊:没办法才去下煤窑,最可耻!后来,儿子学龙被煤矿冒顶活埋,挖出来休克了十七天。李山自己上厕所,大风吹落树枝又敲开了头颅。医院手术,花费负担,我给解决了一多半。

老七旺山,找了个四川女人,一气生下三个秃小子。生活压力可想而知。

老八苏山,是五大娘不远千里,1960年饿死人的年头从南方奶生堂抱养回来的。苏山五十刚出头,打发了我五大爷和五大娘,给两个儿子完婚成家,算是不愧五大娘抱养恩养一回。背着一身饥荒着急打工赚钱,外出打工头一晚,走进没有任何标记警示的废弃煤窑矿井,活活摔死。善后赔偿,我得奔回老家处理。

老九锁山,自小是个小儿麻痹。“文革”中来太原治疗,我父亲全盘负责。老爷子“大跃进”砸断腿,自称老拐子,所以对锁山这个小拐子最有感情。那么,招呼这位小兄弟也就成了我的职责。

简单说过老张家,再粗略说说红崖底远支旁姓。

红崖底全村一百户,只有一户姓赵,等于无后了。赵老三从张家抱养了一个儿子,也算顶门立户。这后生颇能下苦,但也喜欢翻墙头。翻到谁家了?翻到了田家。

田家在村里只有两三户。田金福一户,独子,两个孙子。一个孙子骑摩托出村,在公路口上被撞成植物人。植物人的一对双生子,偏偏又是那种进行性肌肉萎缩症。到读书年龄都不能走路,成天歪倒在炕头,到十几岁双双毙命。另一个孙子是木匠,木匠的老婆和赵家那顶门子的后生有关系;木匠孙子戴不起一顶绿帽子,抡起木匠斧头,将赵姓奸夫砍成了一地杂碎。木匠于是去服刑,判了死缓。

老田家这般光景,还怎么过?农家小户,又不懂得什么政策。父亲头周年,我立即打电话给县民政局朋友。朋友喜欢文学,对老张几分崇拜尊重,马上当一回事情来办。

老田家这头得到救助,老赵家那头怎么办?赵老三老伴是个寡妇,抱养的儿子被杀,儿媳妇也成了寡妇。小寡妇是四川家,抚养几个孩子之余,还坚持暂不改嫁,一定要给老寡妇婆婆养老送终。也真难为这四川女人啦!父亲二周年,我又得给老高打电话,报告村中赵家情况,希望民政局按政策予以救助。

赵家田家之外,红崖底还有于家。于家十来户,我大姑便是嫁给本村于姓的。父亲卧病在床的时候,给我交代任务:你姑姑三十多岁去世,那时还没你。这是咱张门的外甥家,老爹我帮衬不够,你得替咱张家多照应。于是,父亲三年之丧中,我就格外看重这家老亲。让人每次给表嫂送去若干礼品,几百元钱。

这一回,父亲三周年,派二妹子去看表嫂,就看见故事了。八十岁的表嫂大病,躺在炕上动不得。底下几个儿子,至少有两个儿子情况特殊。一个儿子,是个独手残疾。找了个四川女人,生下三个秃小子。谁料那女人在四川竟然有家有口,先前的儿子十八九,找到山西盂县来,四川女人竟然就不告而别,逃回四川去也。独手汉子,如今成了独夫光棍,正给三个秃小子煮饭,他家炕上竟然是光板席子没被褥!

表嫂的另一个儿子,得了癌症去世了。儿子去世,媳妇怎么办?这个媳妇模样满周正,却是一个傻子,连大小便都不懂得自己处置,是那种绝对白痴。表嫂有心将儿媳退回给亲家母那面,亲家母好不容易嫁出的闺女泼出的水,坚决拒收。表嫂八十多了,还得给白痴媳妇做饭处理便溺。表嫂大病在床,白痴媳妇就躺在墙角,赤身盖着个破大氅,冻得悉悉索索。没人做饭,吃什么?那模样周正的白痴媳妇,却是在啃生玉米;而且就菜就的是碎玻璃!二妹子发问:“你那是吃甚哩?”媳妇脆生生回答:“俺们吃山药哩!”

二妹子将消息带回,姑表老亲一家过的日子。我只能硬起头皮,再一次给民政局朋友打电话。不得了!我又替你做工作,深入调查研究,发现了咱们民政上扶贫救助的对象啦!——诸如此类,言辞滔滔,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转着弯儿求告朋友。结局还算差强人意,临近过年,老高亲自押车给红崖底真正贫寒户头送来了御寒的大衣、被褥之类。表嫂一家,当场发放了几百元救济款,而且列入了常规救助对象。

红崖底村1952年成立小学,父亲当年出面号召带头集资,给小学生人人都发放过校服。而且从太原市购置回来洋鼓洋号,专门请到阎锡山当年军乐队的教官来红崖底教授孩子们军乐。父亲去世当年,红崖底村委会说是要盖新校舍了,干部们出面上太原到北京募捐。不仅是我,我的一双儿女也都积极出资,堪称胜任愉快。

父母的言传身教,老人们一辈子处世为人的风格风范摆在那儿,我和孩子们如何行事做人,还用担心吗?这也值得在父母灵前坟头表告吗?

在二老的灵前,在父母合葬的坟头,我当然要焚香表告。老人家最惦念三个孙子孙女,我一定要将孩子们的情况给老太爷老太太念叨念叨。

长孙张沛,北大博士后毕业,留校北大已经教书十年。曾赴韩国交流讲学,即将要去欧洲瑞典讲学。写有论著几部,学界充分肯定。

长孙女张源,北大博士毕业,到北师大教书也已五年。曾赴台湾、美国交流讲学。新近担任了师大外院英美文学教研所所长,有论著获取国家级一等奖。

幼孙女张溥,高分考入山西省实验中学,面临高考。这也是个好孩子,学习上进,最是做人方正,同样继承了我们家族的优秀家风。

我的表告,父母亲能够听得到吗?

他们听到听不到,有必要深究吗?

我以为他们听得到;或者,明知他们听不到,当儿子的愿意在特定的场合庄重地表告一回。

人类代代繁衍而获得永生。除了血脉传承,一定还有文化传承。

我认为,在父母灵前坟头表告,这是某种古礼,属于我们的传统文化。这是文化本身存在的某种形式、某种形式的存在。

——好比父母的若干经历,被我写成了文字,他们生命的一部分,在这些文字中获得了别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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