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好，你们忙吧，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说罢，几个人向另一处工地走去。
尹洁跑来：报告团长，河对岸逃过来一个老乡，被打伤了。
洪光放下大锯说：走，看看去。
尹洁边走边说：好像那老乡跟赵虎认识。
赵虎一边帮着河娃包扎伤口，一边说：还好，擦破点皮，没伤着骨头。
洪光跑过来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河娃？你这是怎么啦？
河娃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震群山。
周恩来在红十五军团指挥部来回踱步：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两次出现在我军阵地？
徐海东说：据说是石楼县义牒镇人，叫高河娃……
一阵马嘶，洪光闯了进来。
徐海东问：洪光，这个高河娃的背景搞清楚了没有？
洪光说：搞清楚了，这个高河娃是义牒镇的猎户，平日也在黄河上摆渡打鱼，这次出逃，是因为一个姓莫的镇长霸占了他的未婚妻，还枪杀了他的老父亲……
周恩来一拳砸在桌子上：过河以后，对那些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恶霸一定要杀一儆百，绝不心慈手软！哦，洪光同志，你去把这个高河娃找来，我要亲自与他谈谈。
东征大事已定，时不我待，筹备工作正紧锣密鼓地进行。
毛泽东刚刚起草完《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关于红军东进抗日及讨伐卖国贼阎锡山命令》，放下毛笔，搓一搓冻僵的手指。
贺子珍带李富春进来，说：老毛，你看谁来了？
毛泽东高兴地说：哦，富春同志，快请坐！子珍，上茶。怎么样，地方工作队的干部都选好了吗？
李富春一笑：差不多了。
毛泽东：石楼、中阳是我们东征过河的第一站，地方工作队一定要有得力干将才行啊！
李富春：石楼这边我想派胡耀邦去带队。
毛泽东点上一支烟，说：胡耀邦？哦，这个人我听说过，好像也是我们湖南人吧？
李富春：对，他是湖南浏阳人，1933年入党，现在是少共中央的宣传部长。
毛泽东：好，给这些年轻人多压些担子，可以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毛泽东把刚写好的草稿递给李富春，说：马上就要东征了，我刚起草了一份命令，很快就要下发，你们做地方工作的同志可以先看看。哦，还有，这是红一方面军政治部主任杨尚昆同志草拟的《关于东征中地方工作的指示》，你们回去尽快研究制定一个工作方案，
李富春看着文件，毛泽东接着说：对地主豪绅不可一概而论，对于那些愿意参加抗日、愿意资助红军的地主，我们要区别对待。
李富春问：主席，对那些乡下有土地，城里有买卖的豪绅怎么处理？
毛泽东想一想，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有些商店，特别是药店这一类，跟群众生活关系密切，只要不是汉奸卖国贼，一般不要没收。
李富春：主席的意思是要把这次东征与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结合起来。
毛泽东：对，过了河，你们可以把石楼县义牒镇作为开展地方工作的试点，然后总结经验，以点带面，把地方工作抓好抓实。
李富春：请主席放心，我们一定严格执行党的政策。
寒风拂面，黄河冰层发出阵阵断裂声。
林彪、聂荣臻、刘亚楼等正在隐蔽所观察黄河解冻的情况。
三百多米宽的河道里，漂浮着巨大的冰块，它们相互撞击、拥挤着顺流而下。
林彪放下望远镜说：估计冰面已经开裂的绝不止禹王坪一处，晋陕两省之间的河冰很可能在近几天都会消融瓦解。
聂荣臻：看来踏冰过河是不可能了，咱们还得多造一些木船和羊皮筏子。
在十五军团指挥部里，周恩来正与徐海东、刘志丹等围着地图商议军事。
洪光带着高河娃进来，说：报告首长，他就是从石楼县义牒镇逃过来的高河娃。
周恩来看了看河娃，笑着说：杀恶霸、投红军，黄河边的汉子，好样的！河娃同志，你的伤不要紧吧？
高河娃：不要紧，擦破点皮，用不了几天就好利索啦。
周恩来：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红军是来给穷苦百姓撑腰打天下的。你愿意送红军过河去抗日救亡吗？
高河娃点头：愿意！俺还要回去找恶霸莫世魁报仇雪恨呢！
周恩来：每年的这个时候，黄河都会解冻吗？
高河娃：不一定！今年天气暖得早，开河的日子就提前了。
周恩来：这样的条件渡河有困难吧？
高河娃：困难肯定有，不过俺们黄河上的舵把子都有看家本领，保证能把大军安全送过去。
周恩来：好吧，河娃，你就留下来当船工，然后随红军一起过河去报仇！
高河娃：首长，红军几时才能过河？
周恩来：可能还要再等些日子。
高河娃焦急地跺脚：唉！枣花和她娘还在镇上，那莫世魁老狗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周恩来皱紧眉头：河娃同志，放心吧，红军很快就会过河去，山西人民解放的日子不远了。
义牒镇莫府土牢的牢门打开，一个老团丁把饭菜放下，对披头散发的枣花说：孩子，你就吃一口吧。
莫世魁也跟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枣花，人是铁饭是钢嘛，你不吃一口饭咋行呀！
枣花扭过脸去，一言不发。
莫世魁：实话告诉你，枣花，河娃想逃过黄河投共匪，可惜，从崖上掉下去给摔死了。
枣花扭过脸来瞪了莫世魁一眼，咬着牙说：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莫世魁一笑：你还不相信我？那好，你先吃点东西，回头我让你去见尸。
忽然，“疤脸”进来与莫世魁耳语，二人匆匆走了。
枣花独自坐在牢房里，两眼发呆，望着铁窗外树枝上的小鸟，嘴里喃喃地说：河娃哥，你真的走了吗？
那个老团丁在牢门上低声说：闺女，俺听说河娃没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罢，悄然离去。
枣花一惊，眼里流出激动的泪水，从怀里掏出那个银镯子，贴在脸上，悲悲切切地说：老天爷，保佑俺的河娃哥……
枣花把银镯子揣进怀里，伸手端起了饭碗。
何应钦驱车进入戒备森严的总统府大门。
一位副官打开车门，讨好地说：何部长辛苦了，委员长正在书房等您呐！
何应钦边走边说：捺倒葫芦起来瓢，逢此多事之秋，辛苦又算什么！
说罢，急步来到书房见蒋介石，却见蒋介石刚写好一幅中规中矩的隶书墨宝：中流砥柱，国家栋梁。落款是：百川先生雅正，蒋中正书。
一旁的何应钦不无醋意地说：委座对这样首鼠两端的人尚寄予如此厚望，真是海纳百川之雅量啊！
蒋介石搁下笔说：种种迹象表明，毛泽东有可能东渡黄河，向山西、河北流窜，并且极有可能是以抗日救国的名义，混淆国人视听，达到其火中取栗之目的。
何应钦：阎老西不让中央插手山西事务，这次正好让共产党教训教训他。
蒋介石一笑：这个土老财现在有三怕，一怕日本人，二怕中央军，三怕共产党。你说他首鼠两端，我看他是八面玲珑，他的人生信条是“存在主义”。只要能够存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何应钦：莫非他还能投靠了共产党？
蒋介石摇摇头：如今国事纷扰，共产党的统战工作又无孔不入，我们要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呀。此去你对他讲，我蒋某人是讲信誉的，他不开口，中央军一兵一卒绝不会开进山西。
三小时后，何应钦的飞机在太原机场降落，杨爱源前来迎接。
杨爱源上前敬礼、握手说：欢迎何部长来晋绥视察指导。
何应钦看一眼接机官员们，有些不悦：阎长官最近很忙吗？
杨爱源急忙解释说：阎主任本想亲自来机场迎接，不料昨日偶感风寒……
果然，当何应钦走进太原绥靖公署时，阎锡山一脸病容，头上缠着遮风布，一旁还有人搀扶着站在客厅门口迎候，抱拳说：何部长大驾莅临，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何应钦抱拳还礼：岂敢、岂敢！百公乃党国元勋，辛亥名将，卑职仰慕已久，早想登门造访，今日得见，方慰平生啊！
阎锡山：阁下溢美之词，老朽实不敢当啊！何部长，请上座！
何应钦：百公先请！
寒暄之后，何应钦拿出蒋介石的墨宝，阎锡山煞有介事地从何应钦手里接过来品阅半晌，摇头晃脑地说：委员长言重了、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受此殊荣，实在是受之有愧……可又却之不恭啊！
何应钦：临来时，委座再三叮嘱，让我务必转告百公，共匪盘踞陕甘，觊觎晋绥，不可不防。
阎锡山：请即转告委员长，有俺阎百川三寸气在，绝不让共匪迈过黄河一步。三晋军民必将同仇敌忾，拒敌于千里之外。
何应钦：委座还说，相信百公定能保境安民，百公若不开口，中央军一兵一卒不会开进山西。
阎锡山如释重负：感谢委员长对晋绥军民的信赖。
这天上午，姜玉涵不请自到推开了县长办公室的门。
杨静安放下电话，笑逐颜开地起身相迎：哎哟，我说今天一大早枝头喜鹊喳喳叫，原来是有贵人光临啊！姜小姐，快请坐、快请坐。来，请喝茶！
姜玉涵勉强一笑：瞧您说的，我算什么贵人？
杨静安拿腔作调地说：俗话说得好，黄金有价玉无价。姜小姐才貌双全，人如其名，贵人二字虽说未免有些落俗，可用在姜小姐头上至少也是当之无愧呀！
姜玉涵：县长如此夸奖，倒让玉涵心存惭愧了。
杨静安：哪里、哪里！好，让我猜猜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的。
姜玉涵：恐怕您猜不着。
杨静安：不要低估我的智商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为钱而来。不！严格地说，是为义牒小学的教育经费而来。
姜玉涵摇摇头说：你猜错了。
这时，木村一郎来到县衙门口，向门卫打听：请问杨静安县长是在这里办公吗？
门卫打量一下木村，说：你找县长做什么？
木村说自己是县长的老同学，门卫便放行了。
姜玉涵把莫世魁欺男霸女强奸枣花的事情说了一遍，杨静安顿时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地说：这个莫世魁，简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嘛！他身为一镇之长，不仅不能造福一方，反而横行乡里，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静安走过来拍着姜玉涵肩膀，用温柔的语气说：姜小姐，年纪轻轻，竟能不畏强暴，为民请命，真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啊！
姜玉涵仰视着杨静安，几乎要被眼前这位“清官”感动得掉泪了。
杨静安紧挨着姜玉涵坐下，一本正经地说：来，玉涵，咱们一起商议商议，怎么惩治这个莫世魁，又怎样救出让他关押的枣花姑娘。
恰在此刻，传来三下敲门声。
杨静安抬起头，扫兴地说了声：请进！
门开了，木村一郎出现在门口。
杨静安：这位先生，你找谁？
木村笑着说：怎么？静安君，不认识了？
杨静安恍然：你是……木村一郎？
木村大笑：没错！正是我呀！
杨静安与木村拥抱，兴奋地说起了日语，两个人叽里呱啦说了好大一阵。
杨静安：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石楼县才华横溢的新女性代表姜玉涵小姐，这位是我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睡上下铺的同学木村一郎先生。
木村主动伸出手去：姜小姐，你的美丽加深了我对石楼的印象。
姜玉涵没有去握木村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你的出现改变了我对一位中国县长的印象。对不起，失陪了！
说罢，拂袖而去。
杨静安有些猝不及防：玉涵——姜小姐，你误会了……
姜玉涵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