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飘雪洛外篇2
她说：“煮茶的水，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其下；若是能用梅花瓣上的雪水，那便是雅了。”我刁难道：“那从今日开始，你便每天去收集那梅花上的雪水吧。”她一愣，仍是淡淡地笑着答应了，我却后悔了。从此只要是下雪天，她都会去收集雪水，收集了很多坛，都埋在院里的松树下，刚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才听见她对潇衣说：“王爷喜欢喝雪水煮的茶，怕到了盛夏便收集不到了，所以多采一点埋下。”
看着她与涵相谈甚欢的样子，我的情绪开始起了莫名的变化，我不喜欢看到她对着别人笑，就算那个人是涵也不行，在看到涵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时，我终于忍不住了，冷漠地下了逐客令。我想，我开始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
胡太医每三天都会给我治腿，看着打扮得美艳无比的丽侧妃与蓉侧妃，我却开始寻找那个清秀淡雅的身影，她竟然敢不在我身边，每个人都赶着来看我担心我的时候，她竟然敢不在？我的心中异常恼火。
我唤潇衣把她找回来伺候我沐浴，看着她羞赧不安的样子，我心情大好，却故意为难她。涵说，她来到我身边，是因为我救过她，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不知道真正对她施恩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我已经开始嫉妒那个人了。
恼羞成怒之下我对她大声呼喝，想让她知难而退，在我还没有眷恋她的温暖的时候离开我。她不肯，让我心中窃喜，却更加不安起来，她太执着了。她在帮我擦试身体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个燕儿，莫非她存的也是这个心思？在我的胡乱猜测之下，我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刚推开她，我就后悔了，可是没脸道歉，看着她吃力地离开，我重重地握紧拳头砸着自己的腿，我恨自己。
尽管我对她百般刁难，她在面对我的时候，依然露出她最温暖的笑容，我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地吻了她，她的唇跟她的笑容，她的心一样温暖，让我眷恋不已。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无论她是谁，我都不会放开她了。
她一直能给我带来不可思异的想法，开拍卖馆，办孤儿院，老人院，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唯独对自己不好。听到护卫来报，她将自己身上御寒的衣物赠给了一个老乞婆，自己却冻病了，我又气又恼，她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我冷落了她几天，她慌张失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又怜又惜，终于还没忍心再责备她。
我让小全子将她唤到房里来，我清楚记得上次推开她，她的腰撞到了桌角，一定受伤了，这几天她走路都有点不自然，很奇怪为什么我总是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总是想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看着她一脸羞怯的样子，我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吻了她，她的唇很柔软很甜蜜一如想像中美好，让我抑制不住，真想马上就要了她。我刚想把她压在身上，才突然记得自己的腿动弹不了，欲火瞬间熄灭，她不安地看着我，美丽的眼睛闪动不安与迷惘。我轻笑，她是我的，一辈子都是，何必急于一时，她值得我一辈子珍惜，等我腿好的那一天，就是我真正要了她的那一天。
有她相伴的日子永远只嫌太短，看着她泡茶，奏曲，唱歌，吟着一首首优美华丽的诗词，我再次迷惑，这么完美的她真的会永远属于我吗？为何我派去的人都查不到她的来历呢？她到底是谁？莫非是天上的仙子，看到我身残特地下凡来陪我的么？她会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掉么？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心痛不已，不管她是谁，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她。
看到她脸上浅浅的划痕，我大怒，竟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伤她？看着她轻描淡写地扯开话题，我心中暗道，我定不会让她如此受委屈的。于是我命人砍了丽侧妃院中所有的树木，派人警告她不可再无事挑衅。
丽侧妃与蓉侧妃都是皇兄赐婚给我的，我没有喜欢过她们，但是我偶尔也会需要女人，所以没有拒绝。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是却遇到了她。遇到她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爱，并且因为她再无暇顾其他人，只觉得拥有她一个人便拥有了所有的一切，心里一直都是满满的。
出游的路上，我终于忍不住对她说起了我与南疆巫王的过往，她竟然笑着对我说，她就是那只兔儿，她就是来报恩的。我心下惶恐，生怕她说的是真的，怕她一眨眼就没了，只得逗她扯开了话题。想到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认真地对我说：“你会好起来的，想信我，你不会一辈子都这样的。”我的心就莫名的痛，我当时就应该想到她话中的含义，也不至于日后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害我们分离了那么久。我宁愿一辈子不能行走，也不愿意她受一点委屈。
她的温暖，她的贴心，她的美丽，她的善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身边的人，涵我并不在意，她向来只拿他当弟弟，可是湛却……湛向来是个平淡的性子，波澜不定，目光却会为了她而停留转动，还带她去了他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入的梨谷。我知道与湛相比，我不够温柔不够体贴，还常常冲她发火，捉弄她，现在她遇到了一个性子与她一样完美的湛，她，会不会动心？焦虑不安与愤怒蒙闭了我的心，看到她笑靥如花模样，我压抑不住心中的醋意，狠狠地要了她。看着她在我怀里婉转低吟的样子，心中突然扬溢着满满的幸福，她终于成了我的人。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眷恋一个人的身子，每天抱着软软香香的她，都会让我有冲动的欲望，我喜欢看着她在我的怀中低吟，因为偷欢场所尴尬而紧张的样子，很可爱，很妩媚，而这种样子永远只能我一个人欣赏。
看着湛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热，我终日烦燥不安，便提出告辞了，看着湛失望的神色，我终于有了一种胜利的感觉。
回程上，遇外的遭遇行刺，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无能，只能将她紧紧地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掉所有的利箭。可是这个该死的小女人竟然离开我的怀抱，还在微微发颤的身子却坚定无比的挡在我的身前，她的衣衫凌乱，头发也散掉了，小脸上还染着我中箭后流出的血迹，脏兮兮的，可是，这一刻我却觉得她是最美的。心中感动却怒斥出声，不断地哄着她回到我身边。我不用她保护，也不想，保护自己的女人向来是男人的责任，我岂能这么无用？就算是死了，我也必须死在她的身前而不是身后。
看着她闭起双目，双手握剑胡乱地向刺客砍去，而刺客的大刀也险险砍到她的身子时，我睁目欲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扳过沉重无比的双腿坐了起来，看着那寒气逼人的刀，心中只是想，若她有了什么不测，我定也活不下去了。
幸而黑衣来得及时，我松了口气，狠狠地惩罚了她的任性妄为，看着她哭得唏哩哗啦的小脸，我又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那时，我真的以为我就要失去她了，失去我的生命与我的爱了。
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行刺却在她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当我听住谗言，误会她与潇衣私奔的时候，痛楚已经深深麻痹了我冷静的头脑与心。我想我是太爱她了，所以不敢对面真相，甚至不敢让人彻查，怕知道她是真的背叛我离开我了。
我终日醉酒，希望她能突然出现，然后笑着对我说：“大冷天的，酒就应该温着喝，到了胃里才能暖身。若是冷冰冰地喝下去，用自己的肠胃去暖酒，那不是在伤身体么。”可是我失望了一次又一次，酒喝得一次比一次多，真希望就这样忘掉这个狠心离我而去的女人，可是醉后的眼中心里，全是她的一颦一笑，让我挥之不去。我开始变得暴戾无比，所有人都躲着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再会像她一样，契而不舍不曲不挠地陪着我了，我笑着闭上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流下了……
她离开两个多月后的某一天，我向往常一样醉酒书房，远远看着那株已经不再盛开的雪梅，在冷风中枯枝摇曳，如同我与她之间的爱情般，不再美丽不再甜美。我一怒之下，遥指雪梅怒道：“来人，替本王将那几株梅给砍了，挖掉，烧掉。”黑衣迟疑不决地看着我。我怒极了，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怒斥他，却忽略了他激动无比的神色，他结结巴巴地说：“主，主子，您您能走了？”
我一惊之下，松开了手，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真的能走了，腿脚之便一如前往，一时间我悲喜交加，为何为何老天要在这个时候让我恢复过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她离开之后让我恢复过来，为什么？
腿疾不药而愈，却没能驱走我心中的任何苦楚，心依然冰冷如昔，似乎再也暖不过来了。我召了蓉侧妃伺寝，看着她艳丽的脸蛋娇媚的容颜，我却一点心思也没有了，总想着那张在暖月阁中让所有人惊艳的脸蛋，那张奋不顾身挡在我身前的血污小脸……
蓉侧妃的身子热得发烫，却暖不了我身上的任何一寸肌肤，她红艳的唇向我吻来时，我将头一偏，终于将她推开，披上衣裳，离开了温暖火热的房间……这时，我才明白，不只我的心，连我的身体，我的欲望也随她而去，为她沦陷了。再没有一个人能代替她暖温我，再也没有……
马刺人再来犯，且来势汹汹，我心灰意冷之下，向皇兄请命领兵出征，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整日醉生梦死的无尽的折磨中死去。
我一改往常的做战方式，化身为地狱的恶修罗，遇敌就杀，杀得红了眼，只有在无尽的杀戮中才能稍稍缓和我痛彻心痱的愤恨。
“王爷，马刺人被您杀得怕了，竟然退兵三十里，按兵不动。”林生笑吟吟地进入帐蓬。
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退兵？就算退兵我也要灭了马刺国，一报刺杀之辱。我整个人沉浸于杀敌取胜中，忽略了林生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大意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
“你……”我只饮了半杯就发觉不对，摔碎杯子：“你是何人？”
林生笑而不答，冷笑地看了我半晌才道：“哼，没想到堂堂的安靖王爷，心思慎密的安靖王爷，竟然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性情大变，魂不守舍……嘿嘿，不过，若不是如此，我也难得机会下手。”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刚想抽出长剑，杀了这个小人，却发觉自己动弹不了了，这是什么毒发作得好快，快到我的内力都压制不住，在林生的冷笑声中，我终于还是恨恨地倒下了……缓缓闭上眼，这样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她离开我了，我活着也什么意思了。
不知沉睡了多久，醒来时却发现身处天山顶上，是天山主人无妄救了我。我数次追问他为何要救我时，他总是笑而不答，只道是有缘罢了。如果当时我能知道，她就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在关注着我，如果当时我吃在着熟悉的饭菜时再留意一点，就不会与她错过，而发生了后来的误会，但只是如果。
病愈后，我就离开了，我始终觉得有人在目送着我，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心中有些失落，一直知道有人在暗中照顾我，却不知道是谁。
回京之后，我立即彻查林生的来龙去脉，才知晓林生竟然是马刺人的奸细，来想她早已有所察觉，才会初见林生时就不停地追问林生的来历，只是我太粗心了。这林生竟也狡猾得可以，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竟然连自己的同胞也下得了杀手，幸而他还是死了，究竟是谁下的手，却无一人得知。当我知道她曾出现过时，我早已死掉的心又开始怦怦跳动了，尽管还是恨她，可心毕竟还是跳了，再次为她而跳。
尽管李大夫与张大龙再三说明她是为了救我而去，可是被恨意冲昏头脑的我再次选择相信他人的谗言，她只是为了复元的我而去，再见到中毒垂危的我后，又再次弃我而去，否则又怎么会不见了踪影。我冷笑，尽管我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而我竟然还可笑的希望，她能听到我再次复元，大败马刺国凯旋而归的消息后，再次出现，来求我原谅她，只要她肯求我，我一定……原谅她，只要她肯认错，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她终于出现了，一脸迷然的样子，一脸不知所措，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微隆的肚子，让我的愤怒加倍的燃烧起来。难道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吗？难道她不知道她的离开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弃我而去，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吗？我失控地掐着她的脖子，真想就这样把她捏死，她竟然还承认了她是为了潇衣而来，她怎么能这样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再放她离开终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囚禁了她。无论如何，就算我与她之间只剩下恨，我也要与她纠缠在一起，生生世世。我命人将堕胎药送给她，没想到她却宁死不屈，还口口声声说这是我与她的孩子，她的话，我能信吗，哼！
当她再一次伺机逃走的时候，我再次愤怒了，很少有人能让我的心绪如此混乱，除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想着要离开我，她好狠的心，哼，就算是锁，我也要锁她一辈子，她死了也只能有我一个人陪着。她别再妄想逃离我身边。
火。那一场大火，直到现在我想起来还是不寒而栗，想锁住她的人她的心的那条琏子，差点就成了她的夺命索，我冲入火场的那一瞬间，看到她绝望地闭上眼的那一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