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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乔伊船长和比尔船长

玫瑰室和牡丹房高端大气上档次,十分符合城堡的格调;黄金在装饰中派上了大用场,连室内的墙线都是金玫瑰。魔法师佐格显然已经恭候多时,连侧卧的躺椅都准备好了,和美人鱼宫殿里的差不多。躺椅的边框是用珍珠母做的,椅子上铺了柔软洁白的海绵垫。房间里有梳妆台、镜子、装饰品,还有很多陆地人的日用品,她们后来得知这些东西都是佐格从沉船上掠夺来的,再由海魔助手运至城堡。

美人鱼细细欣赏着房间,比尔船长去了牡丹房,他发现房间同样舒适惬意。墙上挂着肖像画,有神情肃穆的海豚、腼腆害羞的海豹、欢喜骄傲的海象;有的墙面镶着镜子,可以清晰地反射室内的场景;天花板上还绕着一圈银牡丹;房间里的家具都是牡丹形状的,阔大的牡丹叶自然伸展,形成座位和躺椅。比尔船长看到了一个很精美的镜台,旁边垂着一根铃线,末端还缀着流苏,他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所以下意识地拽了拽,结果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不知道因为铃声太远,所以才听不到反应。之后,他继续观摩房间里的珍宝,他看到一座美人鱼金像,五官很像科莉儿;看到一只银花瓶摆在架子上,还插了一束娇艳的牡丹,虽然知道那是金属假花,他仍忍不住连连赞叹:“跟真的一样。”

拖拖游进门廊,她是来看比尔船长的,“很漂亮吧,比尔船长?谁能想到佐格的城堡这么壮观,谁又能想到他会给囚犯用这么漂亮的屋子呢?”

“我听说有些国家的人会牺牲同族去讨好异教神灵,在杀掉族人之前,会让他们吃好的喝好的,穿得漂漂亮亮的,享受王公贵族的待遇。所以我觉得很不自在,拖拖。要是真有异教,佐格肯定就是,他对咱们没安好心,你会明白的。”老水手说。

“不!我知道他不想我们开心,可我偏要戏弄戏弄他,偏要开开心心的。”拖拖淡定地说。她们俩一齐转过身——只需动一动灵活的鱼尾就可以转身——比尔船长失声叫了出来,他看到对面正站着他的“克隆人”:圆圆的脑袋、秃秃的头顶、蓬乱的胡须、水手帽和水手衫、宽松的马裤、甚至连木腿都一模一样、还有浅蓝色的眼睛,难怪他会如此错愕。随后他又大笑起来,说“哎呀!拖拖,这是镜子里的我呀,我还以为是别人呢。”

拖拖仔细审视“克隆人”,小声说:“看,比尔!看那条木腿。”

“哈,可不就是我的木腿嘛,对吧?”他说。

“你的木腿不该出现在镜子里啊,因为你现在没有木腿,只有鱼尾呀。”拖拖争辩。

老水手大惊失色,慌乱中拍动了鱼尾,顿时失去了平衡,栽了个大跟头。等他恢复到原位,发现对面那个水手正在嘲笑他,更恐怖的是,对方正拖着木腿朝他走来。

“走开!出去!快出去!”比尔船长大声嚷嚷起来。“你是鬼魂,是我之前样子的鬼魂,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你拉铃叫我,就是为了撵我出去?”“克隆人”温和地问。

“我——我没拉铃。”比尔船长说。

“你拉铃了,你拽了那根铃线。”独腿人说。[1]

“啊?拽那根线就是拉铃?”比尔船长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惭愧,对“鬼魂”也没那么惊慌了。

“是啊,赛丘让我应铃,所以我就来了。”对方回答。

“我倒希望你别来,不管怎样,我都不需要鬼魂来服侍。”比尔船长说。

对方咯咯笑起来,和比尔船长的笑声很像,充满了欢快的幽默,经常感染别人跟着笑起来。

“你是谁?”拖拖惊奇地问。

“我是乔伊船长,乔伊·温铎船长,以前是双桅横帆船‘格莱德桑姆号’的船长,现在是佐格的奴隶。”对方回答。

“乔——乔——乔伊·温——温铎!‘格莱德桑姆号’的‘乔伊·温铎’!天呐!真是不可思议,伙计,你是我的兄弟啊!”比尔船长喘着粗气,表情十分错愕。

“你是比尔·温铎?”对方问。可他随即又说,“不是,不可能,比尔怎么可能是人鱼呢,他和我都是人类呀。”

“我就是,就是人类。我来美人鱼宫殿参观,只是临时借用一下鱼尾而已。”比尔船长慌忙说。

“啊!啊!谁能想到啊!谁能想到我会在这里遇到失散多年的兄弟,在佐格的城堡,在五十米深的水底!”乔伊船长惊恐地说。

“哎,说到失散,那个失散多年的人是你,不是我。多年前,你和你的船只一起失踪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而我,正像你看到的,还在陆地上好好地活着呢。”比尔船长说。

?“不能这么简单地定性,不过我确实有很多年没看到水面以上的世界了,我也没指望能回去。”乔伊船长想了想说。

“你死了吗,还是溺水了,还是其他的?”比尔船长问。

“都不是,佐格给了我鱼腮,让我能像鱼儿一样在水中生活。假如真的回了陆地,我连呼吸都会有问题的,所以在我只能呆在这里了。”乔伊回答。

“你喜欢这儿吗?”拖拖问。

“嗯,不讨厌,不过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们不可能每天都抓一群美人鱼回来解闷。但是这里的工作很轻松,口粮分配也还算公道。你知道的,我的船遇难了,要不是碰巧遇到佐格,情况会更糟糕,他我变成一条鱼,让我活了下来。”乔伊船长说。

“比尔船长比你更像鱼。”拖拖说。

“那可不一定哦,我发现比尔没有鱼腮,你们的呼吸方式和美人鱼是一样的。等你们回到陆地,双腿就会重新长出来,可以自由地呼吸空气。”乔伊船长说。

“我可长不出两条腿了,在陆地上的时候,我就安了一条木腿,跟你一样,乔伊。”比尔船长说。

“噢,这我倒没听说,比尔,不过我觉得很正常,很多水手都会装一条假腿,我的是山核桃木的。”乔伊说。

“我的也是。”比尔船长自豪地称。“我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今天能在这儿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可惜你只能呆在这里,回不去了。”

“这有什么关系呢?”乔伊船长说。“我从小就和水有着不解之缘,海底也比水面上安全多了。而且一想到能和我那个唠唠叨叨的老婆分开,我的波雷·温铎能拿着保险金无忧无虑地生活,我就兴奋不已。对我来说,比尔,比起在家从早到晚被她数落,我还是觉得这里好。”乔伊接着说。

“佐格算是善良的主人吗?”拖拖问。

“不算善良,因为他可以坏得让人切齿,简直就是个恶魔。他整天温柔地吼啊嘟哝啊,他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因为奴仆太多,佐格根本注意不到我们,所以我见到他的机会也不多。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乔伊船长说。

“你能帮我们逃出去吗?”孩子问。

“哎呀,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乔伊船长说了大实话。“城堡里到处都是魔法,佐格不允许奴仆离开。当然,我会尽全力的,说到帮忙,我觉得赛丘是个好人选,跟你说吧,那个小伙计知道的可多了。好了,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要回去干活了。”

“干什么活?”比尔船长问。

“给佐格缝扣子。他每次生完气就会把扣子爆掉,我负责把它们缝回去。他经常发火,所以我很忙。”

“咱们还会再见面的,是不是,乔伊?”比尔船长问。

“只要你们还活着,咱们就不怕见不着。不过别忘了,比尔,佐格已经牢牢控制了你们,我还没听说谁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呢。”乔伊船长说。

乔伊说完朝大门走去,因为脚不小心绊到了木腿,他不得不敏捷地向前方做个俯冲;要不是抓住门帘,肯定已经栽个大跟头了。他狼狈地挣扎着站起来,遭到了拖拖的善意嘲笑。“这个山核桃木腿太轻,说漂起来就漂起来了,真是要命。那个金匠阿格·格鲁答应帮我做条金腿,说是金腿站得稳当,可他一直没有时间。比尔,你有一条美人鱼尾巴,不需要用腿走路,真是太幸运了。”乔伊船长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乔伊,在水底还是鱼儿最方便,不过我今后还是想变回来。”比尔船长答道。

“想想中场表演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吧。”乔伊船长笑得很滑稽。他的木腿沉重地踏着地板,蹒跚地出了房间,幸好没再出什么意外。

他走后,拖拖问:“比尔船长,你能和兄弟相见,难道不高兴吗?”

“哎,就这样吧,多年不见,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只记得小时候总是打打闹闹。我最担心的是他太像我了,连木腿都一模一样,真是厚脸皮,没义气,是吧,拖拖?”老水手说。

“可能他也没办法吧,不管怎样,他不会在陆地上出现了。”小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乔伊现在是鱼不是人,没有哪个陆地朋友会把他认成我的。”

[1]该版本此处有部分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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