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喦国边境】
北厉王的车马从丽都出来之后一路狂奔,夜色中无数冗长的马蹄声将夜幕拖拽的更加诡秘沉重。普托毫无血色的脸上突然多出了几道褶皱,肌肉凹陷下去,像披着一张风干的人皮。
“没想到喦王这个家伙这么有意思,不虚此行啊。”说话的人是北厉王厉辛,但是声调却无比的柔润清澈,显然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其实吧,你也挺好玩儿的,刚才喦王让奢比尸挖你眼珠的时候,你的表演也真是浮夸的离谱啊。”普托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一边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脸皮,样子很是诡异。
厉辛不再搭话,抬起手指在额头间清清地弹了几下,像是风吹开纸片般的声响渐次传递开来,一道口子暴露出来,厉辛光洁的面容缓缓地蠕动着,像是里面爬满了虫子。
他伸出手指探入裂开的缝隙里,用力一拉,把整个面颊撕扯了下来,伴随着一阵阵肌肉开裂的声音,那具柔软的身体像蛇皮一样褪到了地上。
“哎,这家伙的体质真差劲,还没死两天就这样滑腻,恶心死人了。”一个小女孩轻轻地拍了拍手,然后十分谨慎地俯下身子嗅了嗅衣服,脸色十分差劲。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想出这么蹩脚的易容术,居然想到用别人的皮来改容,偏偏手艺又很不好,留了那么多赘肉在皮肤上,不恶心才怪,你应该学学我……”说着,普拖也拉下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表皮。一个少年的身影从阴影中闪现出来,月光只照亮了他的半边脸颊,他的眼角下有着一块奇怪的藏青色胎记。
少年卖弄般地抖了抖手中干燥的人皮,说,“你的想法也还不错,起码喦王没有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要是用其它的易容术未必能那么轻易骗过他。只不过……”
“不过什么?”女孩皱起了眉头,两只淡蓝色的大眼睛里突然掺进了一丝温怒的火焰。
“西决王可能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因为他用百死虫为我医治眼睛的时候查探过我的身体。”
车队转瞬间已经进入了一片密实的丛林里,无数参天的树木拔地而起,蓬勃的生长力如同洪水一样迅猛,把黑色的土壤割裂出了无数的棱角,薄雾掩埋下的石块里,一声声低迷的鸣叫声让整个丛林变得厚重起来。
“于止,这里好像不是回巫鞑国的路啊。”少年看着小女孩笑了起来,他摸了摸脸上那片藏蓝色的暗影,眼睛又一次陷入了黑暗里,一大片洁白的月光在他的手中不安地跳动起来,他的面容彻底地看不清了。
“七衍皇,谁告诉你我要回巫鞑了。我感觉到那边有两股异常强大的气息,想去看看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于止调皮地撅了撅嘴。
“还是回去吧,说不定喦王也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正派人追杀我们呢。”七衍皇漫不经心地张了个哈欠。“而且我在那具臭皮囊里呆的太久,等下要是真的打起来,我可不能保证会发挥的很好。”
“你还敢说,刚才在喦王宫里,你要是出手的话,喦王和西决王都不知道死掉几个来回了,你居然还装模作样地陪他们演了那么久的戏。”
七衍皇不再说话。慢慢地,角落里响起了悠长的鼾声,月光照亮了他另一侧的脸,银白的面具上泛起了水波一样嶙峋的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