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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三天

清晨的时候,山间还照着层薄雾,潮湿粘稠的空气让人感到沉闷,湿滑的青石台阶也不是很好走,但放眼望去山路上的行人绵延不绝,身着各式各样的服饰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承大哥,他们……都是去天郢城的?”湘儿第一次看见这番浩浩荡荡的景象。

“应是如此,这条山路只通向天郢城一处。”

“那天郢城长得什么摸样呀?”湘儿很好奇的样子。

“于群山间建天郢城,又从城中升起一圆形浮岛为天郢宫,又从宫中升起一浮岛为天郢坛,通天彻地以示沟通神灵与凡人,亦向世人展其浩荡之威。”东方承摇头晃脑地像是在背诵一般,“这是天郢城兴建之初所立的碑文,大概是十年前,天郢门大兴土木,在这里营建天郢城、天郢宫、天郢坛,还以法力扭转此处的格局,浮岛悬楼随处可见。”

“哇!”湘儿高兴地拍手,“这么厉害!好想赶紧去看一看喏。”

“唉……”东方承叹了口气,“等翻过那个山头就能看见天郢城所在的那处山谷了。”

“好诶好诶!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四人来到山顶,站在此处可以清楚地看见整个天郢城。坐落于群山环抱的谷底,城四四方方,而漂浮在天空中的天郢宫所坐落的土地为正圆,上下合一有天圆地方之意。城正中是一片巨大的湖泊,亦是圆形,正对着上方的天郢宫,但比它要大许多。天郢宫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道笔直的人工湖流出,随后形成四条巨大的瀑布,带着如蛟龙入水般的滚滚气势倾泻到地下的湖中,水雾腾腾像是地上升起的白云。这四道瀑布按照天郢门的说法象征这一年四季。与天郢宫齐高的地方还飘有十二座小型的浮岛,圆形上面建有塔楼,作为防卫之用,这些小岛排成圆形,到天郢宫的距离一致,且对称分布象征一年十二节气。天郢坛的高度大概与他们现在持平,比那些小岛稍大一点,同样是正圆形,上面的建筑皆由汉白玉砌成,仅有三根方形石柱如爪般耸立在那里,不知是何意。天郢坛仅作祭祀占卜之用。

“真是好漂亮哦……”湘儿看得出神,“可为什么城里的植物都是大团大团,像火一样呢?”她所指的,是城中无处不见的红色枫树,一簇簇如血般的颜色。

“有人说这是血枫树,永远都是这般火红的颜色。”东方承解释道,“传说当年蚩尤逐鹿之战就在这里被砍下脑袋,他所留下的鲜血就将这片枫树林染红,成了一年四季都不会变色的血枫树。”

“也有人说,蚩尤的头部就被封印在这片枫树林之下。”司徒云阳忽然开口道,“于是有传言说,第一任天郢门的掌门就是受到天帝的指引,在此处修建道观,希望以正气来帮助镇压这个魔头。”说完,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看来天郢门有着不少故事呢……下次叫惜缘婆婆给我讲讲。”湘儿开心地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住进天郢城里去了?”

“天郢城从来不对外人开放,只有门内弟子才可出入其中。那里才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冷蓉指着城前那篇五颜六色的帐篷区,各色的旗帜随风飘扬,各门派的人来往穿行像是军营一般。

“唉,又要走路了……”湘儿贴到东方承身边,“湘儿累了……承大哥你背背我?”

司徒云阳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湘儿和东方承,随后扭头自己走了。冷蓉盯着他的背影随后跟了上去。

“唉,真拿你没办法。”东方承摇摇头蹲下身子把湘儿背了起来,“抱紧点,别掉下去了。”

“嗯!”湘儿开心地连连点头,“傻瓜,我一介鹿妖终日穿行山林的,这点路哪里会累呀,还不是多想抱抱你嘛。”她在心里暗暗地乐道。

东方承也故意放慢脚步,其实他早就识破了湘儿这点小伎俩,既然湘儿这么说了,他自会心甘情愿地去做了。

四人下山后来到帐篷区,在门口被一小道士拦下,他向四人拱手行礼,“几位不知是哪门哪派的豪杰呀?带了多少人?如果方便的话就告诉贫道一声,我好向长老通报,以便安排你们的居所及战时的布阵。”

“在下九星门司徒云阳。”大师兄回礼完,回过头轻声问他们,“你们姑且就算作九星门的人,可有异议否?”冷蓉与湘儿都表示同意,“那就好。”他如释重负地微笑着,转身回报那名小道士,“一共四人。”

“九星门……四人。”那小道士态度有所转变,尽管没有显露在脸上,但还能隐约看出他的鄙夷之情,“那就只能和其他门派合住一个帐篷了,两位姑娘也只得将就一下了。”

见湘儿面有不快,东方承凑到她耳边说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用结界把你们俩罩住,到时候声、色全无,怎么样?”

“那还差不多。”湘儿的脸立马又放晴了。

四人跟着小童来到一处小帐篷里,里面摆着几张简陋的床,并且早已有人入住了。

“老爷爷是你!”湘儿惊讶,“你不是说回家种田去了嘛?怎么来这里了?”她发现坐在床边正吸着旱烟的那老头竟是昨天给她玉佩的人。

“哟,姑娘我们可真是有缘啊。”老头子憨憨地笑着,大口地烟从嘴里、鼻孔里喷了出来,他看了看临床的几个同伴,“其实呐,我是劝他们回去的。”

“劝他们回去?”司徒云阳不解,“为了天下苍生铲除邪教,匡扶正义,为何要临阵脱逃呢?”

“唉,你们都这么想。”那老头在嘴里小声嘟哝,“你们都不相信我……”老头子忿忿地收拾起包袱,“这明明是个圈套!”他走到帐篷门口,“我苦口婆心的说了大半天,你们竟然没一个人相信我的,好,我走!”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紧随着他出去的,是一名潜伏着的隐刃,整个帐篷区都遍布着他们的身影,他们的目的就是无时无刻地监视着此处的情况,这名隐刃急忙往易惜缘的大帐跑去,准备向她禀告此事。

“老爷爷!”湘儿急忙追了出去,可这里人来人往,这短短的时间内,老头竟然不知去向,“奇怪,老爷爷你去哪儿了呢?”

“湘儿。”东方承走到湘儿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位老人家是谁?”

“哦……就是给我们切玉佩的那位。”湘儿解释道,“人可好了。”

“帐篷内憋闷,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湘儿遂与东方承一起信步走在人来人往的帐篷间,同时说着那老头的事情。这里暂居着江湖上几乎所有的大小门派,有些小门派更是倾巢出动,为财还是为义则每个人自己心里清楚了。其中还不乏一些小贩,在这种当口兜售一些法宝,不少出名的铁匠药师也来此捞上一票,如此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岂有错过的道理?整个区域很是喧嚣,乌烟瘴气的,一副街头市集的样子。

日落之后,整个地区终于消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山林间的些鸟兽的叫唤,湘儿和东方承正坐在树梢上享受两人独处的美好时光。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帐篷区内,锣鼓大作,不时有人呼喊道,“紧急集合,紧急集合!”从天郢宫也飞出四颗火焰,“嘭!”在空中炸开,显出“紧急集合”四个大字。

“出什么事了?!”湘儿与东方承两人一起跳下树梢,快速朝那里跑去。

“湘儿、承公子!我们在这边。”冷蓉在密集的人群中呼喊他们。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要紧急集合?”东方承急忙问道。

“还没说。”司徒云阳还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和武器,“不过有人说是抓了个奸细,来示众的。”

“奸细?”湘儿的心里突然萌发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出来了。”冷蓉指着中心的大帐篷提醒道。

众人望去,从帐中推出一辆小车,车上立有竹竿,竿上绑着一个老头,已经被用鞭子抽打得不成人形了,一名天郢门的小头头外加几个侍卫紧随其后。

“老爷爷!”湘儿吃惊,“他怎么……”

“嘘……”东方承急忙捂住她的嘴,“慎言!”

“请诸位安静一下。”那小头头说话一副官腔,“明天,便是我们江湖各派团结一致奋勇杀敌的时间,明天,是我们勇敢地站起来,反击邪教的时间!”说到这,底下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但是……”他好不容易等到喝彩声消停下来,“总有些别有用心之徒散播谣言,妄图破坏我们当前的大好形式。”他伸直手指,恶狠狠地指向那个被绑住的老头,“就是他,在这里散播谣言,尽管他矢口否认自己是一统教派来破坏的奸细,但他的行为无法解释这一切!他一定是个卑鄙无耻的奸细!”

“杀死他!杀死他!”底下围观的各门派弟子群情激奋,高举着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我不是……奸细。”老头子的脑袋耷拉着,有气无力地说着,“这一切都是个……阴谋……”

“听听!你们快听!他还敢否认!”那小头目持续煽动者,底下的人几乎要疯狂了。

“呜……”湘儿哭不出声,她的嘴被东方承牢牢捂住,但眼泪已经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

“我们走……”东方承抱起湘儿,向先前坐着的那片林子走去。

冷蓉也是觉得无趣,扭头回到帐中,只有那司徒云阳饶有兴致地观摩后续发展。

“这样的败类,应该千刀万剐了才能大快人心!”底下不知道谁吼了一句。

“对,千刀万剐,千刀万剐!”现场乱作一团,人们纷纷向前涌去,举着手中的刀剑像要砍了那老头。

小头目得意地一笑,带着手下回到帐中,剩下的就随便他们玩了。

几乎有几万人扭成一团,希望能切上那老头一刀,可悲的是,那老头前来劝说的几个同伴也两眼疯狂,举刀向他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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