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剑一口答应：“好，如果萧寒还健在，我会找到的！”他奇怪地问司令员：“您不知道他的下落？”
司令员：“五十年代初，我带着部队从中原南下入川、进藏，就再也没有见过萧寒……”
秘书站了起来，想要制止焦剑再提问，焦剑不顾一切地问司令员：“小分队有没有还活着的人，如果有，您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司令员回答：“老班长在攻打南京时牺牲了，就剩下一个狙击手陈志，他就在成都，五十年代转业到国防体委，当了射击教练。对了，杜原也应该是小分队的人。”
司令员嘱咐焦剑：“抓紧时间查，我很快就要离休了，趁我还在位，有些事情可能帮得上忙！”
焦剑紧紧握住司令员的手：“谢谢你了，我不虚此行！”
见司令员容易，见副参谋长难，杜原通过司令员的秘书告诉焦剑，报纸他已经看了，如果佘彪真的蒙冤，值得关注；至于萧寒的事情，他无话可说，也没有必要与记者见面。也就是说，杜原明确地拒绝了见焦剑。这出乎焦剑的意料，也是他进行调查工作以来碰到的第一个钉子。]
焦剑急于想了解萧寒在渔阳狙击仪我诚也的事情，当天下午去国防体委找陈志。
陈志提着旅行袋，走向院子里等着他的小车。
门卫向焦剑指着陈志：“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焦剑赶紧跑过去：“你好，陈志同志！”
陈志把背包扔进车里，看着焦剑：“你是？”
焦剑：“我叫焦剑，省报的记者，军区司令员介绍我来找你！”
陈志略为感到惊奇：“司令员介绍的，什么事儿？”
焦剑：“我想了解你和萧寒1942年在渔阳执行任务的情况。”
陈志：“很不巧，我正要进京开会……这样吧，你和我同去机场，我们在路上谈？”
焦剑：“好的！”
焦剑进入小车，与陈志并排而坐。
小车出了城，向机场开去。
陈志是个六十出头的汉子，满口的西北口音。焦剑打量着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你是哪一年认识萧寒的？”
陈志奇怪地盯着焦剑：“你认识萧参谋？”
焦剑否认：“不，是因为工作需要，想了解他。”
陈志：“大概是1940年，我从团里调到旅警卫连，他是旅部的作战参谋。”
“那时你多大？”
陈志：“十八岁，你别小看了我，我十五岁参加红军，那时已经是有三年军龄的老兵了！”
《为了忘却的回忆》那篇文章，令佘彪豪放的形象跃然纸上，焦剑甚至能想象出他的模样；至于萧寒，虽然司令员讲述了一些他的情况，但焦剑仍然感觉模糊。于是，他问陈志：“萧寒是怎样一个人？”
“可以说，在我认识的首长中他是最英俊的一个，性情豪爽，敢做敢当，有儒将之风，是个智勇双全的军人……回想当年，他率领小分队深入敌占区，在没有后方支援的情况下与强大的敌人独立作战二十多天，不仅完成了任务，还把剩下的同志带回了根据地，也只有他才做得到！”
焦剑不满足陈志的回答：“关于他，你还能说详细点儿不？”
“虽然与他朝夕相处只有二十多天，我感觉他是个光明磊落同时又疾恶如仇的人，容不得任何污泥浊水，他的性格使他能够战胜强大的敌人，但有时得不到别人的理解……”
焦剑一时没有理解陈志的意思：“怎么讲？”
陈志反问焦剑：“请问，你是军人么？”
焦剑：“不是。”
陈志：“那你理解不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萧参谋却从不机械地执行命令，他独立思考的能力非常强，常常根据变化的敌情作出自己的判断，为了完成任务，甚至违抗上级的命令……虽然事后证明他是对的，但，他毕竟犯上了……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是知道的。”
焦剑默默点点头：“你们一起去渔阳执行任务，都有些什么人？”
陈志：“有老班长张一、小李飞刀、骑兵连长王得标、机枪班长赵凯，还有报务员石头。”
“报务员叫石头？”
陈志：“对，他比我还小两岁，小分队一到华严寺，他就被日本人杀害了，和他同时牺牲的还有赵凯！”
“赵凯，那个警卫连长？你能说得详细一些不？”
陈志：“提起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司令员说，你和萧寒曾经在渔阳伏击日军华北特务机关长仪我诚也少将！”
陈志非常意外：“司令员告诉你的？”
焦剑：“对，你们执行任务的细节司令员没有告诉我，你还记得？”
陈志：“忘不了……当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都理解不了。比如：为何狙击仪我诚也，他执行的BS计划与战局有什么联系；总部为什么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日军执行BS计划，派出小分队前往渔阳护经与送经；至于萧参谋要我们用鲜血与生命保护华严寺的小和尚清欲和他携带的经书，就更不明白了……为此，我差一点被他枪毙了！”
焦剑吃惊了：“有这种事儿？”
陈志愧疚地说：“都怪我，好奇心太重，差点儿坏了萧参谋的大事儿！当年，不仅我们要狙击仪我诚也，还有军统，也要杀这个日本人，甚至还有江湖侠客浪子燕青……”
焦剑兴奋了：“你见过他？”
“没有，这个江湖奇侠从来不露真相……”
机场，小车在候机大厅外嘎的一声停下。
焦剑陪着陈志走向安检口。
陈志：“我这次进京开会七天，还要到东北去转一转，估计回到成都，要一个月吧。”他看到焦剑有些失望，就说：“有些事我再好好回忆回忆，抽时间写出来，寄给你行不？”
焦剑感动了：“万分感谢！”
陈志进了安检站，又走到进口，小声问焦剑：“你是不是替萧参谋翻案？”
焦剑茫然了，不知如何回答，就反问他：“你知道他后来的事情？”
陈志：“听说一些，具体的不清楚！从渔阳回来后我俩就分开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哎，你要是见到他，就说我陈志想他，告诉他在哪儿能找到我！”
焦剑突然想到1942年与萧寒一同执行阻止日军执行“BS计划”的佘彪，陈志既然参加了八路军派遣到渔阳护经、送经的小分队，肯定见过此人：“你见过佘彪没有？”
陈志：“你说谁？”
焦剑换了念法：“余彪。”
陈志：“他呵，一条好汉，不仅见过，在潼关菩提寺还一起打过鬼子！”
焦剑嘱咐他：“尽量多回忆些余彪的事情！”他拿出笔记本写下自己的通讯地址，撕下来交给陈志。
陈志应了一声，吩咐小车司机把焦剑送回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