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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缅北取胜(1)

叶成锐回到师部复命,并将他在途中的遭遇向师参谋部做了汇报。这一情报立刻引起参谋部的高度重视,经研究后,又向驻印军总部做了汇报。这一情报竟让正陷于被动当中的总指挥史迪威将军大喜过望,本来情绪已相当烦躁的史迪威终于看到了攻破密支那的曙光!

于是,总部结合战事的推进情况,通过周密的分析,得出了清晰结论。他们认为:守城日军已是困兽犹斗,盟军必须早日发起总攻。总部最后制定的作战计划是:首先动用重炮与空军轰击日军所有城防阵地,彻底破坏其阵地设施;然后正面进攻部队突入城中逐巷、逐屋搜索前进,将日军紧紧压缩至城北地带。同时,组织一支敢死队沿丛林中的道路,趁雨天绕道日军背后,与正面部队同时发动进攻,使守军陷于腹背受敌之态,终至全歼。

计划制定后,驻印军总部众多高级指挥官亲自督阵,向守城日军发起最后攻击。而各级官兵更是踊跃报名参加敢死队,以死报国,毫无畏惧。叶成锐本想以熟悉情况为由报名参战,但他受伤初愈,腿脚不便,上司考虑后,没有批准他的请求。只命令他同师部人员一起,做好战后进城接防的准备。

这个不平凡的日子终于来临。1944年的7月7日,原本是中国全面抗战爆发七周年的纪念日,身处密支那前线的驻印军将领们,特地甄选了这个日子,向全体官兵下达总攻令,即日攻取密支那!

叶成锐和一众同仁夜以继日地在参谋部待命,一条条的接收前线传回的各种消息。战事的进展变化逐一由参谋部的军官们呈递到指挥官们的手中,由此再传往中国战区的抗战中枢――重庆。而英美等反法西斯同盟国的首脑们,也都在关注着这场战役。

攻城部队先是借着美军轰炸机和新式火箭炮构成的强大火力,顺利夺下密支那火车站。官兵们的士气更加高涨,随即与美军一起,形成对市区的三面包围之势。日军的外围阵地被盟军炮火覆盖后,受到毁灭性破坏,只好退往城边。而天上又连绵不断地下起了大雨,日军在城边挖开的战壕里慢慢地积满了雨水,这可苦了这群往日里骄蛮自大的日本兵,他们浸泡在齐腰深的脏水中,伤病不断,忍饥挨饿,却还在拼死顽抗。

一连几天,攻城战又呈胶着状态。师长孙立人按捺不住,不顾安危,领着一众师部高级军官走出指挥部,举起望远镜,在城外山头观战。参谋部的人员也紧随其后。密支那四周硝烟弥漫,双方士兵的呐喊声伴着枪炮声隐隐传来。叶成锐夹杂在人群中,一直远远望着师长。他见师长眉头紧蹙,脑海中一定在思索着破敌之计。心想,那些参加敢死队的袍泽兄弟们,也都在丛林中的小道上伺机进攻了吧,不知他们一切顺利否?

这时,一名副官来到孙立人跟前,双腿一并,行了个军礼,向其报告道:新近由印度空运来的一个重炮连已经抵达。只见孙立人听闻后,眉头立展,头一昂,传令将重炮集中,设定好射击诸元,精确计算打击范围,增强对日军城周重机枪火力据点的攻击!下达命令后,转身快步返回师部。

果然,接下来的战斗中,城边的日军重机枪阵地基本被打得哑火,攻击部队迫进市区。

先前孙立人传达重炮轰击命令时,叶成锐也在紧张的思考着。得知攻城部队抵进市区,即将转入密支那街区巷战后,他终于想到个进攻方案,便满怀兴奋地向参谋主任提出了他的想法。他建议:攻坚战打到白热化之际,炮兵群可以集中所有火力支援一个方向,密集轰炸后,再全体移动,接着支援其他方向,使准备攻取的日军阵地逐一变成一片火海。步兵随炮兵延伸射击,逐巷、逐屋进攻。

参谋部将他这个建议紧急讨论后,认为可行,于是全体参谋人员百般斟酌,连夜完善作战方案,遂向指挥部报告,又很快得到肯定并采用。然后,全面执行。在这一战术的施行下,密支那市区的七条主要街道被攻下,日军被压缩到了城北仅剩的一块阵地。

最后的战斗打响。从丛林小道中进攻的“敢死队”充分准备后,已冒雨绕到了日军阵后。日军虽拼命抵抗,但没料到中国军队会从背后袭来。“敢死队”突入城北地带,尽量避免与城防守敌纠缠,而是直奔中心,首先敲掉了日军的指挥所,瘫痪了日军的指挥系统。这一招“擒贼先擒王”十分奏效,日军腹背受敌,很快陷于混乱,再无斗志,纷纷夺路而逃。

再说马彪自医院告别叶成锐先行归队后,此刻也正带领着一支部队参与围城进攻。敌军虽然被重重围困,但在短兵相接中,火力一样很猛,各条街道都变成了光与火的世界,到处是子弹刺破空气的尖叫声,不时有士兵被子弹击中而仰面栽倒。马彪发觉,正面阻击他们的日军主要火力是一挺重机枪,这挺机枪几乎压制得他们寸步难行。他想把这挺机枪敲掉,可是没有重武器,手边最适用的只有手雷,但距敌机枪阵地还远,他扔不过去。暗自着急中,突见前面一个受伤栽倒的国军士兵猛得又直起了身子,他手里也握着一枚手雷,做出了要投掷的姿势。但那名英勇的士兵还来不及将手雷掷出,日军机枪的子弹已经密集地扫射过来,竟将他的胳膊打断,手臂连同手雷就跌落在他的脚边,“咣”的炸响,一时泥土纷飞,混合着那名士兵被炸得粉碎的血肉之躯,遮挡住了日军机枪手的视线。几乎同时,马彪含泪抓住了这一稍纵即逝的机会,飞身向前,一扬手将手雷准确地投出,然后又是一声爆炸传来,机枪的扫射声哑了。马彪身后的人马也抓住时机,一起冲到了日军挖好的堑壕中,他们纷纷跳进去,混乱中和数名日本兵迎头相撞,双方相距不过三五米,都杀红了眼,没有片刻犹豫,手中的枪同时指着对方打响。可喜的是,国军单兵手中全拿的是美制冲锋枪,日军单兵拿的却是步枪,所以在这无遮无拦的对射中,国军仅两人负伤,对方六七个人就全部被击毙。

尽管每一场战斗,中国军队都大量杀伤了日军,但这种逐个街道、逐个房屋的争夺,仍然大大迟滞了中国军全方位占领密支那的时间。最后阶段,攻入城中的远征军部队,队形和编制已经打乱,两个师下属的各团各营各连,在拿下了各自的既定目标后,并未停止作战,只管追着溃退的日军继续攻击,务必将眼中能见到的日军全部消灭。到后来,见城北的日军指挥部近在咫尺,从各条战线挺进的中国军都在为最后的胜利努力冲锋时,十余辆日军的坦克突然出现在马彪所部面前。本来,日军战车基本用于伴随步兵提供火力支援,但现在步兵被打得无法露头,日军仅剩的这点老本,原本还准备留着为撤退时开路的,这时也只好先拼了上来,只求为撤退争取点时间。

冲锋在前的马彪迎头撞上日军的坦克,他手上没有携带反坦克武器,赶紧命令部下躲进弹坑,后撤一段距离,呼叫炮火支援。一辆日军坦克行动迅速,朝着马彪藏身的地方冲了过来,炮口也调整到射击位置。正当马彪束手无策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隆隆的履带声,就见原本指向他的日军坦克炮口敏捷的调整了方向,朝着他的左后方一炮轰了出去。马彪回头一看,只见自己身后也出现了一排身形硕大的坦克车辆,涂着醒目的青天白日徽章。日军坦克打出的炮弹击中了一辆坦克,那辆坦克的车身一震,竟浑若无事,同时也射出一枚炮弹,准确命中日军坦克。日军坦克可就没那么轻松了,炮塔被掀掉,立刻燃起大火。

此时此刻,从后面冲上来的坦克纷纷开火,打得前方日军的坦克毫无还手之力,一辆接一辆的起火被毁,坐在坦克里的日军即便逃了出来,也会被机枪无情的扫倒。

步兵们惊奇而兴奋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辆坦克突然停在马彪跟前,掀开舱盖,一个坦克手露出头来,向他嚷道:“刚才那一炮把我震得够呛。你记住,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马彪一看来者,认得是训练营中见过的叶成锐的四川老乡,却忘了叫什么名字。他感激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厉害?”

这名坦克手正是从医院和叶成锐一同归队的李峰。他用巴掌一拍坦克炮塔,得意地答道:“最新型的美国M4A4谢尔曼坦克,战斗全重34吨,我们刚装备上。正面装甲厚度178毫米,日军坦克的小炮只配挠挠痒。但我们的坦克炮口径却有75毫米,可以打穿小日本的仍何战车装甲,不费吹灰之力。”

说完后,李峰缩回了头,关上舱盖,驾驶着坦克继续朝前碾压过去,瞄准日军的坦克就打。大炮打坦克,机枪打步兵,惨叫声连续不断地响着,日军成批成批地倒在这钢铁巨兽面前,遍地横躺,无论受伤的还是死去的,都被碾成肉泥……

硝烟刺鼻,满地尸首。这一仗打得如此辛苦。马彪伤亡了不少弟兄后,总算是和友邻部队一起,拿下了日军最后的阵地。

打扫战场时,马彪吸取了上一次在大龙河畔战后的教训,耐心仔细地搜寻着一切可疑之处。在一个被炸塌一半的战壕拐角处,他看见有一队日本残兵逃出战壕跑远,又连忙领兵尾随其后。

这队日军中有部分人马受伤颇重,所以逃跑速度并不很快。好不容易来到江边,他们从林中拖出预先藏好的竹筏,推入水中,纷纷跳上,想借此泅水渡过伊洛瓦底江朝南方溃退。跟踪而来的马彪步伐却很快,见此大喜,一挥手,在岸边架起数挺机枪。随同他的士兵们个个都是喜笑颜开,不用命令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痛打落水狗谁不会?

飞速布好阵势后,他们齐齐开火,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的朝视野开阔的江面扫射。可怜这好不容易逃出城的一队日军,慌不择路,暴露在无遮无拦的江面上,纷纷中弹,像一片片枯萎的树叶一样掉入江中,无一幸免。

马彪见此情景,甚是畅快。小日本也有今天!他自然还想不到,密支那守城的日军最高指挥官,56师团少将步兵团长水上源藏,此时也被逼到江边。

无可奈何花落去,即便是水上少将也逃不出这片水域了。他看到昔日宁静的伊洛瓦底江面上,到处是弥漫的硝烟和日军尸体,不由黯然垂泪,最后绝望地吞枪自杀。

可惜的是,马彪虽杀到江边,却不知敌将水上源藏在此,否则若能生擒一名日军少将,这功劳可大了去,他就有得在叶成锐面前骄傲了。

随后,总攻部队全面攻入城中。缅北重镇密支那,终于被英勇的中国驻印军收复!

这一战,赢得的是整个亚洲战场具有战略转折性意义的胜利。缅甸乃至东南亚战场的主动权从此转入盟军手中。对中国来说,意味着西南战略形势得到根本改观,稳定了抗日大后方。盟国空军可以从密支那上空,安全便捷地飞往中国昆明和重庆。日军再无力于亚洲大陆全面进攻,只能成节节防御,直至最后彻底崩溃。

此战下来,正如叶成锐在印度蓝姆伽训练营中所言,所谓的日军“丛林之虎”、昔日南京大屠杀的刽子手之一,日军王牌第18师团遭受到毁灭性打击,中国远征军替中华民族出了一口恶气!

而被阻断的中印公路和相连通,也指日可待。

老兵们回家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密支那战役后,部队进行休整。驻印军官兵全体大喜的日子来临。

因屡立战功,驻印军奉命改变建制,由原先的一个军扩编为两个军,分别为新1军和新6军。新6军军长由原新22师师长廖耀湘担任,新1军军长则由他们的老师长孙立人升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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