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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亲爱的女儿云云:

你好吗?最近学习紧张吗?爸爸有一段时间没给你写信了,也没有接到你的来信,想必是学习紧张了没时间写信。最近回去看婆和公了吗?他们的身体还好吗?云儿想爸爸了吗?爸爸今天给你写信,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爸爸上次信中提到的李琳阿姨,她的前夫成参谋是我的好战友,就在上次演习事故中,他和我为了救战友几乎同时扑向战友,他牺牲了,你爸爸有幸活了下来。他比爸爸年轻,他留下了年轻的妻子和五岁的儿子。孩子你小小年龄就失去了母亲,尽管你如今上高中了,是个大姑娘了,但在爸爸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妈妈走了,爸爸又远在部队,你小小年龄就独立生活,爸爸想起来就很难受,现在爸爸是残疾人了,长期待在部队会给部队增添麻烦的,因此爸爸想转业了,爸爸想把你婆和公都接到一起居住,你婆和公苦了大半辈子了,尽管爸爸残疾了,但是爸爸有决心用自己的一只手伺候好二老,也要为你创造美好的生活。地方不比部队,适合残疾人干的工作很多,爸爸也可以发挥余热,认真干好工作,继续为人民服务。

云儿,爸爸受伤后看到自己只有一只手了,也曾经消沉过,后来爸爸努力战胜了这种消沉的情绪,爸爸决心振作起来,用一只手书写辉煌。爸爸首先从生活起居开始练习,现在爸爸什么活用一只手都可以干了。爸爸在这期间练习的最多的就是写字。刚开始我怕你和婆、公担心,没有告诉你们我受伤的事,你来信问我为什么字写得那么丑,我告诉你我以后会写好的。爸爸在给你们写信的同时也给我的战友烈士成参谋的妻子和孩子写了很多信,他们也给我回了很多信,他们很感谢我对他们的关心和鼓励,他们的信也使我很受鼓舞,使我从你妈妈去世和我受伤的苦闷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于是我决定在我转业之前去看望一下烈士的妻子和孩子。谁知我和你罗宏喜叔叔到了他家以后孩子一下子就扑上来喊我“爸爸”。我想这可能是小小的年龄就失去了爸爸,他太想爸爸了,就把我当成了他的爸爸,这也可能是我和他们的缘分吧。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此就认定了我,走走立立想和我在一起,使我也不忍心离开他。我曾经在他睡觉的时候离开了他,但我人虽然走了心还留在他的身上,于是走在半路,我又折了回去。我回去后他们娘俩竟然都住了院,孩子由于发烧得了肺炎,你李阿姨连累带吓竟然昏过去了。于是爸爸就又留下来照顾他们。

亲爱的云儿,爸爸在留下来照顾他们的过程中感受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孤儿寡母真是困难太多了。由此我想起了你妈妈,爸爸长年在部队,她一个人,既要工作又要照顾你,还要照顾老祖公和老祖婆。她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真是难以想象的。可她从来不在我面前叫一声苦,现在想起来你妈妈的病完全是累出来的,我真是对不起你的妈妈,但我却无以报答,现在想起来就心痛。爸爸经常在黑夜里睡不着觉,想着你妈妈的音容笑貌,想起你妈妈对你老祖公和老祖婆及婆和公的好,对爸爸的好,对她那些学生们的好,由于思念过度,爸爸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你李琳阿姨和你妈妈一样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把自己的苦恼放在一边,因她是学护理的,很细心,很有爱心,很有耐心,她不仅能看出爸爸身体上的病,而且能看出爸爸心里的病,她每天开导爸爸、关心爸爸,陪爸爸散步。给爸爸讲她们医院里病人战胜困难、战胜疾病的故事,使爸爸战胜了想念你妈妈的苦恼,终于走出了阴影,同时爸爸也感觉离不开他们了。但是爸爸觉得自己是残疾人,年龄又大,尽管对他们娘俩很依赖,但是爸爸不敢有非分之想,是李琳阿姨首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使爸爸鼓起了勇气。爸爸想只要你李琳阿姨不嫌弃爸爸年龄大,不嫌弃爸爸是残疾,爸爸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应该再拒绝了,那样会伤你李琳阿姨的心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就爸爸的性格而言爸爸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再说了,爸爸觉得照顾好烈士的遗孤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爸爸想让烈士的亲人生活幸福,让烈士的孩子健康成长,也是对烈士最大的安慰。由于爸爸想开了,于是首先征求了成参谋的双胞胎哥哥我们团现任参谋长的意见,又征求了成参谋的母亲的意见,然后又向组织作了汇报,大家都很支持这件事,团里给我们举办了婚礼。亲爱的女儿,不知你能否原谅爸爸,爸爸没和你说,爸爸怕你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你已经没有妈妈了,爸爸怕伤害你的感情。因此爸爸一直为这件事情在苦思冥想,怎样跟我亲爱的女儿说这件事。今天爸爸终于鼓足了勇气给你写这封信,一是爸爸向你道歉,二是和你交交心,想求得我亲爱的女儿的谅解。亲爱的女儿,你能谅解爸爸吗?

爸爸盼你的回信。

时间不长老邓收到了女儿的回信,老邓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很犹豫地拿起了信又放下,他想等李琳走了他再打开看。李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看吧,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我想,不管她是什么想法,只要将来我真诚待她,她会接受我们娘俩的。”老邓打开信刚看了一半他的眼睛立刻潮湿了。

亲爱的爸爸:

您好!李琳阿姨好!小弟弟好!爸爸来信收到了,爸爸信中提到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因为你们部队来为您联系工作的两位叔叔来我们家看我们了。他们给婆和公买了很多补品,还给了我二百元钱,他们把情况都跟我们说了。婆和公听了都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我们诚心的祝贺您,我们热烈地欢迎李阿姨和小弟弟加入我们的家庭。

亲爱的爸爸,您在信中谈到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一则您女儿已经长大了,我长这么大您和妈妈无论是做人,还是你们对事业对工作的忠诚,从小到大都是我学习的榜样,只要爸爸看上的人一定错不了。您信中说想妈妈,是的,我也想妈妈,我的妈妈的确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同样,我的爸爸也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我们想念我的妈妈就应该做让她高兴的事情,我想如果我的妈妈在天有灵,她一定希望我集中精力好好学习。她去世的时候,“四人帮”还没有粉碎,但那时妈妈就说:“这种形势不可能长期继续下去,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机遇总是给有准备的人,你会有上大学的机会的。”如今是我赶上了好时候,现在已经恢复高考,我明年高中毕业,我准备继承妈妈的事业报考师范专业,妈妈如若有灵,她一定非常高兴。同样她也一定不希望您过那种孤苦伶仃的日子,她一定希望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您,如若知道你遇到了这么好的一位阿姨,她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亲爱的爸爸,您在信中说妈妈受了很多苦,您对不起妈妈。您不能这样说,妈妈在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说,她说,她很对不起您和我,说她平时都把精力放到学校的小朋友身上,她还说,您每次回来,都是您帮她收拾学校的桌椅门窗,她却很少照顾您。她还说,您虽然在部队,但是您这么多年在大西北,天寒地冻,您爬冰卧雪,吃过很多苦。这些我只是听妈妈说过,而您自己却没说过一个字,虽然您没说过,但云儿也能想象得出来,如今您又为救战友丢掉一支胳膊,可是您想着这个想着那个唯独想不到您自己,您和妈妈都是责任心使然,事业心使然,自己良好的道德和人格使然,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因此您和妈妈永远是女儿学习的榜样,这是你们给女儿最宝贵的财产,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财富。请爸爸一定要放下一切顾虑,一心一意安排好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亲爱的爸爸,云儿盼着您和李阿姨和小弟弟早日归来。

您的云儿

老邓收到女儿的信高兴极了,他迫不及待地告诉了李琳,李琳听了也感到很高兴,他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懂事了。他立刻给女儿回信。

亲爱的女儿:

爸爸收到你的来信感动极了,爸爸看到我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爸爸为有你这样的女儿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你确实继承了你妈妈的优秀品质,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你是爸爸的好女儿。你妈妈去世后你就是婆和公的安慰,而且你是替爸爸在照顾婆和公,爸爸非常感谢你,也感谢你的妈妈教育出这么好的女儿。如若你妈妈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么优秀她该多么高兴啊!本来爸爸觉得你这么小就失去妈妈,爸爸很是惦记着你,怕你伤心,怕你不能很好地照顾自己,怕你学习受影响,现在看起来爸爸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做事情确实很像你妈妈,想得很周到,很有分寸,爸爸感到很是宽慰。我和你李阿姨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回去了,你不要为这些事情分心,安心搞好你的学习,就不用再给爸爸回信了,有时间替爸爸去看望你的婆和公。

祝你学习进步!

爸爸

时间不长,部队就派人来到鄂州,向老邓和李琳转达了安排的情况,老邓被安排在省民政部门负责残疾人工作,李琳被安排在省医院,而且组织上考虑得非常周到,给他们把房子也安排好了,而且还是省上新盖的楼房,老邓和李琳去了只管住就行了。老邓和李琳都很高兴,但是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却陷入了沉思,她看着老邓和李琳出来进去地做着准备,她却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到了第六天,老太太可能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提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没想到的问题,她想跟他们一起走。她说,通过这一段时间和老邓相处她觉得老邓这个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是一个很孝顺的人,她觉得老邓比她的亲儿子还好,再说,儿子牺牲以后国家也给了她生活费,她不会给他们增加什么负担,最主要的是她可以经常看到孙子。老邓和李琳听到老太太的想法后都感到很高兴,

老邓说:“您要跟我们走我们当然求之不得,但是这事要征求田参谋长的意见,我们不能就这么贸然的决定。”

第二天老邓就跑到邮电局去给田参谋长打了一个长途电话,结果田参谋长坚决不同意。他说老人去了会给老邓增加麻烦的,再说老邓自己还有父母,都年纪挺大了,老邓会照顾不过来的。他让老邓把老人家带到邮电局,由他来跟老人家说。第二天老邓用自行车推着老太太,按照和田参谋长约定的时间来到邮电局给田参谋长拨通了电话,老太太看到能从这个小东西里听到儿子的声音,感到无比高兴,问儿子在哪里,为什么能听得这么清楚,田参谋长告诉她,他远在千里之外,并且对她说,让她不要跟老邓和李琳走,如果这样做别人会对自己有看法,另外,您去了会给老邓增加麻烦的。

但是老太太主意已定,对于田参谋长的劝说根本听不进去,田参谋长最后也只好说:“不行您就跟着他们先去吧,回头我有了时间再去接您。”就这样老太太就跟着老邓一家到了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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