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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别离,银川的忧伤

2005年过完年,考研没考上,我那超级烂的英语啊,才不到40分,惭愧啊,虽然专业课上了120分,唉!俺从心底哀叹一声,看来没那个命啊!又一头扎进人才市场转啊转的。参加过那么多次招聘会,银川这又这么小,竟有几家单位的招聘人员都认识我了。看到我进去,笑眯眯地打招呼,说,来了!当初被我委婉拒绝的卖香皂厂家的招聘人员看到我的时候,竟然说,呵呵,还没找到合适的呢?要不,就先到我们这干吧!旁边有好几个应聘的人都看着我,汗啊,我那个尴尬啊,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在某个大型企业做文秘的活计,可才干几天就被那种死气沉沉的氛围搞得心如死灰。那个时候,我家在银川买了房子,爸爸妈妈都还在小县城上班,妹妹7月才大学毕业呢。我一个人住在130平方米空荡荡的房子里,客厅里就摆了一张木头的床,白天上班,晚上一个人哆哆嗦嗦地窝在床上,一有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地起身看半天。2月的时候,和青蛙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那时候他还在老团里,忙得要死要活。我生气,我郁闷,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手下的兵好像更需要他。

他跟我说,做连队主官就是这样,很辛苦,等他当副营就好了。说是在那个企业当文秘,其实去了几天根本没什么事情,但最糟糕的事,还得装作很忙的样子,实在太痛苦了。我的心情不好,希望他能陪陪我,可他永远那么忙。

小鹿热恋的那个男人叫凌宇,分配到了遥远的云南。热恋中的小鹿二话不说就把工作辞掉跟着去了,转来转去,我们两个都是当军嫂的命啊。每当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天空中有飞机飞过的时候,就在想,小鹿还好吧!这丫头说走就走了,没人和我一起唧唧喳喳了,我也变得沉默起来。也许,是在爱情里长大了吧!

3月了,妹妹大四马上就毕业,准备到西安参加招聘会。青蛙搞什么封闭训练,他出不来,也不能请假。

说是当文秘,其实就是打杂的。天天气喘吁吁地跑步赶公交车,要打卡,迟一分钟都不行。会议室,办公室,厕所都要我们这些人打扫。扫完了就要装作很忙的样子在格子间里窝着,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我天真地以为文秘是要写点什么的,但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只是等着有客人来的时候招待一下,端茶倒水就行了。一天大部分时间只能趴在桌子上不停地看时间盼望着下班,这样的上班有什么意义呢?老妈说,你这孩子就是个死脑筋,只要给你发工资就行,想那么多干什么啊,找个工作多不容易啊。多少人想干还干不上呢。

可我就是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气呼呼地对妹妹说,你把我的简历也带上,反正我除了还能写点东西也不会干别的,要是有合适的职位就给我投个简历。其实,我一点希望也没抱,无非想让青蛙着急一下。但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偏偏有家单位要个编辑,妹妹就把我的简历放下了。

我辞职坐车过去面试,由于有实际经验和发表的作品,对方对我很满意,通过了考试后决定录用。这是我那么多年的不顺后第一次这么顺地找了个工作,满心欢喜地回到银川。青蛙听说我面试成功,心情复杂,我一时间没想以后的别离,完全沉浸在找到工作的欣喜当中。主动跑到部队去看他,陈平当着我的面对他说,你傻啊,不要让她去!他看了看我,很久都没说话。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青蛙轻轻问我,你真的喜欢那个工作?嗯,我高兴地点头。他的小小的眼睛里全是离愁,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却只是嘱咐我,那你去吧,啊,到时候我送你!

很快就到了要走的那一天。我和妹妹一起到部队看他,青蛙满脸的不舍,一个劲地嘱咐我吃好、穿暖,照顾好自己什么的,但只是一会的工夫,连队就有事情叫他去了。我和来送我的妹妹还有陈平在他的宿舍等啊等啊,眼看火车要检票了,我叹口气,说,我们走吧。

我知道青蛙很忙,我也知道自己要做一个识大体的女人。可是,我在那个企业当文秘的那段日子里,一个人紧张地奔波在家和单位之间的时候,长时间的等待让我焦躁不安。他不能请假出来看我,我就赌气也不去看他,可现在,真的要走了,真的要离开他到另外一个城市了。突然就很生气,气自己为什么那么任性得不去看他……等我上了火车的时候,电话急促地响起,青蛙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是说让你等我的吗?我要送你的呀!火车的轮子轰隆隆地响起,我看着银川,在缓缓向前的车上呜咽着对他说,时间快到了,等不到你了,我现在已经上车了,等你来看我啊!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多日不见的思念都化作泪水纷飞而下。他在电话那头也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好,我一定去看你。记住,你走的时候我没送你,将来你回来,我一定去接你!

火车把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我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单位。还好,工作是我所喜欢的。忙着找房子,熟悉环境,熟悉那个城市的天空。当我在西安慢慢定下心来的时候,我的青蛙也离开了老团,到了新的单位。我们两个人在电话里详细地聊天,单位怎么样,天气如何,今天早餐吃什么了等,空间的距离一下子把思念也拉得好长。

陈平一直念叨着小鹿,送我的时候一直问个不停,在那边怎么样,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等,看着他牵挂的眼神,我心情复杂:有好几个女孩子一心喜欢陈平,可他不爱,他一心爱着小鹿,可小鹿却全身心地爱着凌宇,爱情也许就是这样恒久不变地转圈圈,让我们这些俗世男女在里面缠缠绕绕地牵绊着。唉!

这是家出版集团,我在集团下属的杂志社上班。

刚到单位,主编对我这个三流大学毕业的学生很不放心。一连几个选题都被毙了,心里窝火,青蛙打电话来我也是不耐烦的语气。

我刚进社里,啥都不懂,对于杂志的风格啊、栏目的设置和策划都不熟悉。主编让俺们这些新来的姑娘们到大办公室办公,人手一本编辑手册,先学校对。以前在报社虽然也校对过,但实际上是很粗糙地看一遍,主要的还是由专职校对来做。年轻气盛的我觉得当编辑嘛,只要稿子写得好就行了,校对不好,不是还有专职校对吗?就没有好好地学。

校样下来,我很快校对完交上去了。主编他老人家也很快地把俺召唤去了,他笑笑,说,校对有点粗,不过,慢慢学。看着俺校对完的校样上经主编修改过后满篇的红,俺的神啊,好惭愧啊,丢脸啊!没想到那得理不饶人的主编明知道我没认真学,还在纸上画了个三角形,问,这是什么符号?俺老实地答,不知道!他大笑,说,嗯,我们是编校合一的,你要好好学啊!俺作揖,退后,杀回办公室。下午,极度郁闷中,买鸡爪半斤,在办公室里狂聊天,发誓一定要搞定该死的校对。

我看那老头就是存心找碴,看不起人,真是气死我了!下午下班,我在电话里狂骂,义愤填膺,心里的熊熊怒火恨不能把整个西安城都翻过来。等我骂累了,才发觉青蛙好像一句话都没说,我气呼呼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很让人生气吗?

青蛙轻声笑,说,你想让我说什么,和你一起骂?那好吧,嗯,就是,死老头子居然如此张狂,再敢欺负我家翠翠,老子派一个连的兄弟灭了他!

哈哈,我狂笑,去死吧,猪头!

青蛙十八岁出来当兵,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显得成熟、稳重。而我却是脾气暴躁,一遇到事情就骂骂咧咧地怨天尤人,在单位一遇到什么事情就火冒三丈恨不得要和别人吵架。但在青蛙游刃有余的劝导下,我慢慢适应了新的单位,工作上也有了起色。在俺的努力下,校对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我美滋滋地向小鹿报告在西安的一切,说,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小鹿叹了口气,唉,我现在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步行半小时才能到打车的地方啊,幻灭啊。

哈哈,亲爱的,军嫂就是要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奉献,哈哈!

我看你已经被你家青蛙洗脑了,说话都带部队风格了!小鹿无奈地说。

我轻轻笑,那要不你就把开飞机的舒克给抛弃了,陈大帅哥还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不和你说了,越说心里越郁闷,给俺家舒克做饭去了。小鹿郁闷地挂了电话。

和我同时进单位的新人有好几个,还好,大家都是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很快就熟悉了,搞笑事件也是层出不穷的,让我这个离开家,离开青蛙的人备感亲切。

刚进单位的时候,一大帮丫头片子成天唧唧喳喳,根本不忌讳对面就是俺们社长大人的办公室。那年愚人节,我又迟到了。刚刚一头冲进办公室,只见小猫甩着自己的小马尾,双手在胸前拖长了声音呢喃,哦,亲爱的**啊,**,(**乃社长大名)俺大惊失色,问,脑子被猪啃了,你?社长可是已经来了,已经开始办公了!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胡说,俺可是买了玫瑰,打算用胶带贴到社长的办公室门上,众人狂笑,齐声说,是啊,是啊,亲爱的罗密欧啊,罗密欧,今夜月色迷人,咱们后花园不见不散啊,可怜的我被这帮人搞得大笑不止,完全忘了告诉他们咱亲爱的社长可是真的来了……正在众人嘘声一片,大笑不止的时候,俺们社长真的来了,他老人家踱着方步,严肃地质问,玫瑰呢,我怎么找了三遍也不见你们的玫瑰啊?大伙闻听此言,悬着的心全部落地,又是一阵大笑,小猫尖细的嗓音又响起,上班时间调戏社长,该打,该打,呵呵呵呵,哈哈哈!

一般情况,社长对迟到早退这类小事是不管的。我们只要定期把好的稿子,好的创意呈上便可。不过,星期一的时候,社长一般会来得早一点,在办公室门口端个水杯子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去签到。有一次,我们签到完毕闹着玩,所以排成一列跨着正步往回走。老远就看见社长在笑。小猫甩着马尾,刷地敬个礼,严肃地拖长了声音叫,社——长——好,后面的米米紧跟着喊,社长辛苦了!俺郁闷地想,还应该说点啥呀?该说的好像都说完了呀。见社长被我们逗得大笑,我赶紧故作严肃地质问,社长同志,您不觉得应该说句话吗?社长忍住笑,说,嗯,那我应该说什么?俺耍了个滑,说,下次告诉你!心里暗想,嘿嘿,下次也坚决不告诉你!

十点的时候,社长宣我到他办公室。刚进门,社长一本正经地说,翠翠同学,对于你早上的态度,社长很生气,后果非常严重!所以,你必须现在就告诉本社长,你觉得我应该说点啥,要不然……我小心翼翼地问,要不然会怎样?要不然,就扣发你这月的奖金!哈哈,我大笑,知道是社长正好比较闲,和我开玩笑呢,就赶紧窜到门口,再回头,说,嘿嘿,您应该说,为人民服务嘛!呵呵!社长看我要逃,说,嗯,认罪态度不错啊,桌子上是我给你们要的酸奶,拿去吧!

前面已经说过,我们的办公室就在社长办对面,那帮丫头早就蠢蠢欲动了,听到这个好消息都呼啦一声窜过来拿酸奶。小猫说,哦,社长你今天好帅啊!米米紧随其后,说,哎呀,社长你这衣服不错啊!小圣也憋着笑,说,嗯,社长气色真好啊!社长又气又笑,挥挥手,说,行了,别拍我马屁了,赶紧喝完酸奶工作吧!眼尖的小猫回去后悄悄告诉大家,秘密,嘘,社长被我们夸得脸都红了!

这样的氛围真好,我暗暗想,领导们大都笑容可掬,有空就和我们开开玩笑,身边的小姐妹们也是活泼又可爱。我努力地研究杂志的风格,勤快地组稿,有时候碰到好的题材还积极去采访,主编也慢慢地开始夸奖我的稿子写得好了。我开始变得温和、谦虚,懂得替别人着想了。当我把这些感受告诉青蛙的时候,他也由衷地高兴,说,宝贝,你真的长大了,真为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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