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西泠桥,游人渐少,桥边的小小墓,更加显得形只影单,她还在等待心仪郎君的归来吗?时光悠悠,一晃数千年,疑是还有人在吟咏那首坚贞的爱情之歌?“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铅华洗尽,物是人非,坚贞的爱情已成一曲挽歌。多情的西湖,浪漫的西湖,演绎了多少人间悲欢。
西湖之美,在优美的自然风光,更在丰厚的人文景观。江山也要伟人扶!湖边有岳飞、于谦、张苍水、章太炎等爱国男儿,更有秋瑾这样柔中带刚的血性女子。岳飞一腔热血,“精忠报国”,抗击金军,收复失地,屡立战功。然而,他却赶上了一个有重病却无良药的时代。尽管长缨在手却不敌秦桧那双黑手中的狼毫。在那座荒草凄凄的风波亭上,一代保家卫国的抗金名将,却死于心怀叵测的皇帝和奸臣们共同构陷的罪名“莫须有”之下,成为历史上的千古奇冤。
于谦这位“此一腔热血,意洒何地”的民族英雄,少年得志,大器早成,写下中国人耳熟能详的《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字字铿锵,道出一身铮铮铁骨。他整饬兵备,排兵布阵,督战九门,致瓦剌军仓皇北顾,取得北京保卫战的胜利。然而,“清风”不敌“北风”寒,浩然坦荡之君子无法揣度尔虞我诈之小人,慷慨悲歌之壮士未能揣摩猥亵卑鄙之懦夫。英雄未能战死沙场,却死于小人谗言。清人袁枚有诗赞曰:“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双少保”的虎虎生威,给西湖的山水平添了阳刚之气,将西湖的美学品位推向极致。
让我们更加感到自豪与慰藉的是西湖用她宽容博大的胸怀接纳了所有的人。当我们走过白堤时,脑海里便闪现出白居易率领民众修筑白堤热闹非凡的景象。822年,年过半百的白居易出任杭州刺史。他先是疏通了唐德宗时因杭州百姓吃水问题而修建的6口淡水井,免去百姓远行担水之苦。接着便考虑疏浚天旱时湖水不足难以灌溉良田,而天降大雨时湖水横溢难以蓄存的西湖。终于在他离任前,筑成了今天广为称颂的白堤。
苏堤在西湖的西南面,堤桥相连,横卧湖上。南起花港观鱼,北接曲院风荷,是一条贯穿西湖南北的林荫大堤。杭州西湖因东坡而灵动,而“苏堤春晓”成为西湖十景之首。苏堤全长2.8公里。是苏东坡在杭州为官时,组织民工疏浚出湖中葑泥堆筑而成。由此我想到,苏东坡一生命运多舛,遭遇坎坷。33岁进入中央政权的中心,但很快由于政见不合,他便开始了大半生的颠沛流离,但一生也未能逃离波谲云诡的政治漩涡。35岁时他正当盛年,被贬往杭州任通判,从此开始了噩梦般的贬谪流放生活。让人感叹的是,虽然仕途上遭遇不公,经受苦难深重,他却没有抱怨,没有颓废,没有沉沦。他总是那样乐观、豁达,随遇而安,乐天知命。他能放下的是个人恩怨以及功名利禄,而百姓之忧乐总是挂于心间。
面对西湖,我的心底竟泛起一丝淡淡的哀愁,许多往事涌上心头……有位杭州的友人说:我觉得自己身在杭州,却感受不到西湖的美。但离开了杭州,倒对西湖生生想念起来,觉得被偷走了魂。而作为一个远离江南的他乡游客,我不明白,一旦离开西湖,心底为何有游子离家时的伤痛。
西子湖啊,我那挥之不去的梦!
九华山游记
(一)
朋友说:“江边一幅王维画,石上千年李白诗。那可真正是一幅清新自然的山水画卷啊!”
山越来越绿,一大片一大片地向车子扑过来,又一大片一大片地闪过去。大约两小时后,车子停在绿山环抱的一个极秀丽、极干净的村镇,湿润而又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
我真的难以相信大自然的造化之工,竟使“九华山”变得如此秀丽!
“到了,这就是素有‘江南第一山’之誉的九华山,也是被誉为国际性的佛教道场。”朋友的眉梢眼底都写满了自豪。
九华山,位于安徽省池州市,北俯长江,南望黄山,西接池州,东临太平湖,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古诗写道:“九华一千寺,撒在云雾中。”九华山现存寺庙99座,有佛像一万多尊,僧尼近千人。近年不论寺庙还是僧尼皆呈增加之势,香火日盛。南朝时,因此山奇秀,高出云表,峰峦叠翠,其数有九,故称九子山。唐天宝年间,诗仙李白曾多次游览九华山,观山秀异,九峰如莲,即赋诗赞曰:“昔在九江上,遥望九华峰;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从此改山名为九华山。这与陕西境内的华山得名同出一辙,即山形似莲花,不过华山只有东西南北中五峰,比九华山的九峰少了四峰,可见九华山规模是大过华山的。
九华街,是九华山的中心,下了车,我们把行李寄存在位于九华街的东崖宾馆。九华街实际上是一个山上的村镇,寺庙主要集中在这里,还有商店、旅馆、农舍,游客大多都在这里住宿,并以此为起点,游览山上的名胜。
看着久违的碧天白云,绿树青山,疲惫的身心为之一爽。
我们拜访的第一个景点是老虎洞。通往老虎洞的是一条石阶盘道,数步或数十步一折,怪石嵯峨,松柏如盖,一景奇于一景。九华山的寺庙,大多掺杂坐落于农舍之间,大小不一,有的只有两间平房。老虎洞即其中小庙之一。庙内仅有两个和尚,但香火很盛。同游的老王曾访过老虎洞,说原来的老主持有着不平凡的经历,他欲请我去拜访,不料老主持因病已下山了。
走出老虎洞,沿着陡峭的石阶小路我们向百岁宫爬行。一路苍松挺拔万态,巧石竞相崛起,山泉流水潺潺,遍山林海滔滔,清新的空气弥漫其中,仿佛置身于九天之外,如入瑶林仙境。沿途遇见不少游客和挑着石料、柴禾的挑夫,气喘吁吁地向山顶爬行着。在前面爬行的人群中不知谁惊叹地说:“快看,百岁宫到了!”只见有一殿宇建在悬崖上,其匾额上书有“钦赐百岁宫,护国万年寺”十个金字。据说百岁宫因明朝无瑕和尚百岁后圆寂在此而得名。明万历年间,无瑕和尚26岁来到九华山,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洞苦修了100年。他用黄精、野果充饥,刺舌以血调金粉,历时28年写成《大方广佛华严经》八十一卷,被尊为当今九华山镇山之宝。无瑕和尚高寿126岁,坐化后三年肉身不腐,人们才在洞中发现他的肉身。山上和尚认为他是活佛转世,遂将尸体装金供奉。明崇祯皇帝知道后,敕封他为“应身菩萨”,于是香火日旺。怀着好奇的我们到百岁宫内,观无瑕和尚坐化的真身,只见有一尊坐佛头戴僧帽,身披红色袈裟,端坐于莲花台之上,形象栩栩如生。导游介绍,这就是“应身菩萨”。有许多善男信女在此烧香叩拜,祈求延年益寿,全家平安。
走出百岁宫,回到住地东崖宾馆,已是傍晚时分。
(二)
第二天吃过早餐,我们跟随导游上天台。先乘车,下车后,同游的几位女同胞买票乘缆车,我和同游的老王等人爬山锻炼,同行的还有几位铜川来朝拜的老太太。据她们讲,已朝拜过五台山、峨眉山,这次朝拜了九华山后还要去朝普陀山。老太太们看似身子骨还硬朗,个个精神矍铄,几乎和我们一样的速度上山。据其中一位讲,她们上峨眉山时不吃午饭,从早到晚爬了12个小时,登上了金顶。
沿路经过大小许多寺庙,很多风景点,我不禁赞叹这令人流连忘返的自然秀色和人文景观。朋友看我啧啧惊叹,不由地笑了:“好的还在后边呢!”当我们气喘吁吁地登上天台时,早已大汗淋漓,体力不支了。
登上天台顶才真正体会到“不登天台,等于九华没来”的说法。天台峰是九华山的主峰,海拔1300多米。在非人间刻石旁俯瞰,只见其他群山小如盆景;远眺长江细若白练,九华街只有巴掌那么大,房屋和人都像沧海一粟,微渺得几乎不可寻见。清冽的山风送来阵阵松涛,使人情不自禁感叹“真是别有天地非人间啊”!是的,大自然就是有这种无限的魅力,她可以在潜移默化中使“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使郁郁寡欢者,顷刻之间茅塞顿开,心清气爽,以致宠辱偕忘,与灵性山水一亲共泽。人生在世,有喜有忧,祸福相依,从静中观物动,向闲处看人忙,方可感悟超尘脱俗的真谛。遇忙时忙里偷闲,处喧嚣闹中取静,遏住滔天欲望,守住宁静心态,安度恬然平淡的生活。见微知著,豁达人生,得意时淡然,失意时坦然,这样才不会有樊笼之困,利禄之争,烦恼之忧,就会悟出平平淡淡方为真的深邃内涵。
拜过大雄宝殿的佛祖后,到讲经台的圣人足迹石,脱鞋踏着几乎是我们常人脚一倍大的足印,祈愿我们凡夫俗子走出自己的路子,为后人留下一点足迹。
离开讲经台,乘缆车下到凤凰松,随导游来到地藏肉身宝殿。史载,唐朝时朝鲜高僧金乔觉渡海来九华山修行,称地藏菩萨。唐贞元十年,金乔觉99岁在此坐化圆寂。众佛徒认定他为地藏的化身,故为其建一石塔将肉身供于石塔中,后人在塔处建宝殿,供人瞻仰。据导游介绍,在九华山的寺庙里,还供有十余具肉身菩萨,多为百岁僧尼留下,这些菩萨的肉身至今不腐,原因是他们生前吃素,死时体内水分少,坐化时也不进食,圆寂后用漆金封闭,加之山寺内四季凉爽有利保存。
伫立殿前,如同醍醐灌顶,使我愚钝尘封的灵魂受到了一次洗礼。佛是一种境界,佛在我心中。
走出地藏肉身宝殿,看着漫山遍野的松林,听着阵阵的松涛,呼吸着久违了的清新空气,心里涌动的是对九华山朝圣般的崇敬和虔诚。
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可不是吗?
鼓浪屿观海
久闻海的浩淼雄浑,总为没亲临其境而遗憾。这次出差到南方,我终于有幸看到了大海。
向着海边,行路的心情应该是宽阔和激昂的,因此,当雄奇的大山出现在视景里的一刻,我不禁停下脚步和地图相认许久,之后,坚定了方向但心里总有疑虑:不是海边吗?
于是忐忑地走近山,路真切地断绝在大山的兀立前,危崖千丈,被一道道波吻过的印迹推至眩目的顶端。山以坚韧和挺拔的气势振奋着我的情绪。绕过一片灌木丛,爬上一面平缓的山坡,俯瞰大海,一派纯极的颜色强烈地刺激着我的眼睛,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的天蓝,记忆的色彩世界无法与这种蓝色相比较,那实在是一种难以言传的蓝色的美啊!
海滩广阔、平坦、洁净。平整得像刚刚被吸尘器整理过的地毯,一点儿杂物都见不到。漫步其中,一派浩荡和湛蓝拓展着深远和无限。这时,海,温柔得如同母亲在哄娇儿睡觉,轻轻地哼着摇篮曲。没有滔天的浪,重彩的蓝海里缄默着一种柔顺和宽厚。阵阵微风吹来,小的浪花疲倦的,迟迟的,似一个春困的少女的呼吸。天空中海鸥逐向渔舟飞,有时栖集在海水中的大岩石上。
突然,有一只飞了起来,遒劲的翅翼掠过蓝宝石一般的水面,像一首乐章中失散的音符,以超越人的感觉的速度消失在对岸的丛林中。
沙是太软了,脚踏下去比波斯毯上还舒适。是那么微荡又熨贴,使脚心的皮肤感到又麻又痒。迎着海走去,浪打在小腿上,有些凉意,但很舒服。浪似乎在循序渐进地涨,挽起的裤腿也打湿了。友人提醒我别太靠里。我知道,我不会游泳。不会游泳的人总是怕水的,比如走在大明湖边总要留有十米以上的“富余”,可我一点不感到海水的可怕。是的,海水是有种神奇的力量,她似乎不屑欺侮弱小,并不把你当回事儿,柔和而平静地推着一层层的浪花。面对这梦幻般的蓝色世界,我沉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海的涛声惊醒了我。哦,涨潮了。远处连天的波涛,一排排,一层层牵扯着,追逐着,喧闹着,到了近前便成了一堵堵水墙,昂然一跃,像受了惊而桀骜不驯的野马,撞在礁石上,眨眼间摔成了点点的雨,朦朦的雾。
我静静地伫立着,凝视着,谛听着,沉思着。这种绮丽壮观的景色,使我想起自然界一些惊心动魄的现象:火山爆发喷射出赤红色炽热的岩浆;墨黑的天穹闪出树枝形的电光,接着巨雷滚过,大地震颤;喜马拉雅山的雪崩,整个山岳、地壳都在颤抖,它们都在凝集着一种力量,是力的能源的释放。
经过狂暴的躁动后,巨大的浪沟浪坎被拉成柔和的裥褶。海,渐渐地恢复了平静,那些汽艇、渔船老水牛般地闷在静水里,就像一幅静态的风景画。这时的海,袒开了丰满的胸膛,泛着翡翠般的新绿,那绿色绿得醉人,绿得深沉。“山外水光连天碧,烟涛万顷玻璃色”,我心中立刻升起那色彩斑斓的词句赋予的绵绵情思。
我震撼于海那神奇的魅力:博大丰富得像一位母亲,温柔恬静得像一位少女,剽悍强劲得像一位勇士,睿智深沉得像一位学者……海是如此的多层次,多侧面,多内涵,它深蕴着太古时代的记忆,千山万水的经历。无论是天上的云,还是河中的水,哪个不是它的子孙?海并不需要理解,它能理解一切。无论是壮怀激烈的斗士,还是路遇坎坷的失意者,都能从海的歌唱中得到安慰和理解。海的歌是人类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