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认真执行上级决定。11月19日,七院召开党委全会,传达贯彻中央的决定。我强调,一定要按级负责,做好合并工作。保证人心不涣散,力量不拆散,供应不断线,工作不滑坡。尽管人员思想波动较大,还是顺利完成了合并工作。
12月5日,我们拟制《第六机械工业部第七研究院今后工作方法的初步意见》,提出了“部院合并”后七院的任务,研究设计和试制任务的承接、委托与鉴定,七院与部属工厂的工作关系,七院与部各司局的工作关系,关于情报与标准工作的管理分工办法等一系列建议,基本上都被部里接受。
这次“部院合并”后,为防止削弱科研试验,国防科委不得不重新安排国防科研的分工和工作方法,做了不少补救工作。刚刚稳定下来,又要实行“厂所合并”,再度造成人心浮动和工作上的不利影响。
我很焦急,向国防科委汇报了我的忧虑和意见。聂帅同意我的想法。1966年2月11日,聂帅上送了《关于国防科研单位不宜搞厂所合并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
主张“厂所合并”的,仍然是“部院合并”的那些理由,是那个思路的继续。聂帅在《意见》中都一一据理力驳。聂帅讲:“科研必须面向生产,结合生产,这是没有疑问的。但结合的途径很多,并不是非将这些国防研究所合并到工厂不可。合起来究竟对战备、对我军装备的现代化与赶超世界先进水平是否有利,需要深入调查,慎重考虑”。
聂帅从五个方面阐述了不宜搞“厂所合并”的理由,最后说:“毛主席提出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三大革命运动,把科学实验作为一项革命运动提出来,是有极其深远的伟大意义的。国防科学技术多年来走过的道路证明,要真正自力更生,实现国防现代化、赶超世界先进水平,必须加强科学实验。这两年由于各种干扰,吹冷风,体制一变再变,很不稳定(民用工业部门反而稳定得多),后果如何,我很担忧!办任何事情,一定要深入调查,听取各方意见,权衡利害得失,经过深入研究后提出意见,不能草率从事!”
看到聂帅的《意见》,周恩来总理2月18日指示:“请赵尔陆同志告各部,暂停厂所合并,并将各部主张合并的理由和程序见告,以便处理。”
很遗憾,“文化大革命”来势凶猛,领导机关受到严重冲击,指挥不灵了,总理的批示没有落实,合并的势头也没完全控制住。国防科研力量更加分散了。
庆幸的是,七院没有搞“厂所合并”,各配套专业比较完整地保留下来;舰船科研工作,也保持了系统工程的模式进行,组织技术攻关和协调。
后来,几次有人提出拆散七院,搞“厂所合并”。到了20年后的1986年2月,我又听说七院要解散,赵紫阳还画了圈,当时,赵紫阳是党的总书记、军委副主席,我是海军司令员。我专门找了赵紫阳,汇报我的想法。着重说明,解散七院对海军建设不利,对科学技术发展不利。我讲了一个下午,他也耐心地听了一个下午。最后他说:“你讲的有道理,撤销不好。让经委主任吕东去调查研究一下,听听各方面意见。”于是,七院又保留下来。
几经波折,七院走过了近40年的发展历程。在七院纪念建院40周年时,我专门致信祝贺。面对七院今天的发展,回想当初创建的艰辛,我深感欣慰和自豪。
时过境迁,实践进一步丰富了我们的认识。用现在的眼光看,如果当时研究院能稳定几年,有些院不实行“厂所合并”,而发展成科研—生产联合体,会更有后劲,更有竞争力,更有利于赶超世界先进水平,增加我国海防乃至国防实力,同时牵动国民经济的持续发展。
对编史中有争论的几个问题的看法
(徐昌裕《为祖国航空拼搏一生》250~259页)
在编史过程中,不同意见比较多的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斯贝发动机的引进问题,另一个是生产与科研的关系问题。下面谈谈我对这两个问题的看法。
一、关于斯贝发动机引进问题(略)
二、关于科研与生产的关系问题
很多人都感到,航空工业有一种重生产、轻科研的趋向。这是在写《飞机行业史》时正式提出来的,《航空科研发展史》里这么提过,段子俊等同志则不同意这个观点,说从四局开始一直都是重视科研的。后来大家就摆事实:现在飞机工厂、发动机工厂好几套,而科研所到现在还不完善,投资大概只占到整个行业的10%。这个事实明摆着就是这样。为什么科研上不去呢?有一些人认为是因为把科研拿出去了,我们要搞,上边不让搞,所以科研上不去。不是我们不重视,是不让搞了。这就引起了不同的看法。我认为,1961年六院成立的时候,三级干部会议刚结束不久,那时四局正处于很困难的时期,空军调来薛少卿,质量问题受到批评,既要搞“113”,又要搞导弹,还得搞零备件生产。那几年事实上薛少卿主持工作,生产方面的工作没做好,科研更排不上队,连强5都停下来了。成立了六院后,才集中力量搞了那么一段科研,摸透米格-21、搞歼8。这里面唐延杰做了很多工作,这是大家都已看见的。假如说当时是在四局,这些工作都做不了。那时有些人对六院好像很有意见,实际上六院成立是军委决定的,中央同意的。不能怪六院的同志。当时六院归国防科委管,属聂老总那一条线,四局归国防工办管,属贺老总那一条线,最后又归到工办,生产和科研方面很多事情两面都不容易接上头。这是当时的情况决定的。但从总的方面来看,生产和科研的结合还是好的,在那一段时间里唐延杰他们还是做了很多工作,这是不能否定的。孙志远当部长以后,部院又合在一起了。1961~1964年这一段,六院也做了很多工作,对科研发展还是有好处的。从长远来看,科研与生产应该结合起来,现在这一点大家都基本上同意。但是对于是不是轻科研问题,大家的意见还不统一,讨论了几次也没有取得一致。
三、对科研上不去的看法
为什么科研老是搞不上去?我个人认为,这里面有几件事情值得考虑。一个是飞机与导弹的关系问题。前面已讲过了,那时在争论中一个是管理科研的聂老总,一个是作为科学家的钱学森,另外就是万一都同意只搞导弹,不搞飞机。当时的苏联首席顾问是这么讲的:“作为科学家提出来你无可厚非,因为他是从科学的观点出发的,但作军委决策人这样来想问题则是不合理的,是危险的。”刘亚楼当时也讲:“导弹是有很大作用的,但真正作战时还要靠飞机。”在这一点上,他是非常明确的。最后提出了“生产以常规为主,科研以尖端为主”,便把航空的科研排除在“尖端”之外了,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摆在可有可无的地位。最后在海湾战争以后,国防部长迟浩田在成都的讲话已有所改变,说军委对于航空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是与国家安危联系在一起的。江泽民还去视察了航空科研单位,了解了预研情况。但这个问题影响很大,连周总理也同意了那个观点,中央的方针政策也是这么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