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师范生”教育成本分析——以湖北省大悟县为例
江汉大学实验师范学院叶学文
2007年3月5日，在十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上，温家宝总理向全国宣布我国将实施免费师范生制度。同年9月，在教育部直属六所重点师范大学招收12000余名大学生。这些大学生在校学习期间将享受“两免一补”（免学费、免住宿费、补生活费）待遇。国家每年按生均1万元拨付，当年投资约1.2亿多元。政策出台后，在全国引起强烈地反响，各省市准备纷纷跟进实施。笔者去年随湖北省教育厅教师管理处到湖北大悟县进行了调研[1]。本文即是对调研数据进行分析的基础上，从教育成本的角度进行的思考。
一、大悟县教育发展现状
1.教师基本情况
大悟县是湖北省29个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之一，全县总人口60.88万人。据2007年秋统计，全县各级各类学校256所，其中：县立幼儿园2所（不含城区民办幼儿园和小学附设幼儿园），小学224所，初中26所，高中4所。全县在校学生91501人，其中：幼儿园1451人，小学
40331人，初中36833人，高中12886人。全县在编在岗专任教师5547人，其中：幼儿园教师70人，小学2949人，初中教师1996人，高中532人。相对而言小学教师人数偏多，初高中教师数量不足。
2.教师在职状况
（1）年龄结构
根据2007年秋季统计，大悟县在编在岗教师人员中，25岁以下152人约占3%，25～35岁1493人约占26%，35～45岁1528人约占27%，45～50岁881人约占15%，50-55岁1004人约占18%，55岁以上639人约占11%。全县教师队伍年龄偏大，年龄结构老化现象严重。但是有的高中学校教师存在过于年轻化的趋势，如大悟三中（高中）全校教职工100人，30岁以下教师51人占51%，30～40岁教师25人占25%，40～50岁教师17人占17%，50岁以上教师7人占7%。
（2）教师工作生活状况
近几年来，随着国家对教育投入增加，党和国家重视教师队伍建设，提高教师待遇，教师工资足额按时发放。据统计，2006年全县教师人均工资958元。以东新乡初中教师为例，2007年教师工资总额高级职称月工资总额达1750元左右；中级职称月工资总额达1450元左右；初级职称月工资总额约1200元。
（3）教师超编与教师缺编矛盾并存
在大悟县调研中，该县教育部门领导和中小学校长反映教师编制出现数量上绝对超编和教育需求上相对缺编的现象，各学段分布和城乡地区分布存在教师超编与缺编矛盾并存的难题。
从不同学段的教师编制来看，小学教师总体超编，而初中、高中教师缺编。从2006年数据统计反映，该县核定教职工编制数6564人，实有教职工数5717人，教师整体缺编847人，缺编比例13%。2006年，小学专任教师与学生比1∶14.3（省定标准1∶23.8），初中专任教师与学生比1∶19.5（省定标准1∶19.3），高中专任教师（不含聘用教师）与学生比为1∶27.1（省定标准1∶15.8）。
从城乡地区分布的教师编制来看，县城教师数量超编，乡村学校教师严重缺编。处于县城或靠近县城的学校教师严重超编。如阳平镇小学，在校学生不足1000人，教师在编却有200人，师生比为1∶5，该校教师严重超编。
但是乡村学校教师实际上严重缺编。如东新乡太平小学共有12名教师，按照农村小学师生比1∶23.8核算，该校学生规模人数应达276人，而实际在校学生只有155人。
二、教育成本概述
成本是经济学述语，是指在商品生产中所消耗掉的全部物化劳动和活劳动的价值形式总和，也即是各种物力、财力、人力所消耗的价值总和。它分为显性成本和隐性成本。显性成本是生产所需投入的实际支出，隐性成本是这些支出所放弃的可用于其他投入所获得的最大利润，用公式即为：机会成本=投资（显性成本）+失去的最大利润（隐性成本）。
教育成本是指在教育过程中所消耗掉的物化劳动和活劳动的价值形式总和。具体指在教育人员、学校设施、供给和设备上投入的公共教育经费；学生及其家长在教育上的支出和学生放弃的机会价值，还包括私人或机构对教育的贡献（捐赠、支助等）。从以上分析可知教育成本也就是教育的机会成本，从其来源可分为家庭、社会机构两大部分。。
三、免费师范生教育成本分析
1.教育投资成本大，投资有风险
免费师范生如果从2008年开始招生，2012年学生毕业。四年后，中小学生生源大面积减少，以大悟县为例，中小学生从2005年开始平均每年减少约12000人，到时会有许多学校合并与撤销，教师过剩；同时教师补充高峰期在2007～2011年（有30%教师减员），而且需要补充的是物理、化学、地理、英语和信息技术等紧缺学科，2012年后需求并不强烈。若按生均10000元实施免费师范生制度，招生数越大，投资越大，到时毕业生无业可就，风险就越大。另外，国家即将出台教育事业单位人事制度改革，教师实行聘任制，在现行财政体制下，各地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必将按自己的规则招收和聘用教师，免费师范生就会变成戴帽下达，以至你好心送给我，我还不想要的尴尬局面。实际上，从去年开始大学毕业生甚至硕士开始青睐农村城镇中小学[3]，已经出现了上百人竞争一个农村教师岗位的情况，“百里挑一”与“拉郎配”相比，谁都知道选择前者。
2.农村教育条件艰苦，机会成本高
我们到邢寨小学调查，除了粉笔、黑板、黑板擦、录音机之外，学校几乎没有其他教学设备。学生上体育课就是在杂草丛生的草地里玩耍，上音乐课就是老师唱歌学生跟着唱歌，上英语课就是听录音机，用“刀耕火种”来形容教师的课堂教学的确不为过。学校办公经费只有2000多元（湖北省规定生均230元/生），包括教学业务与管理、教师培训、实验实习、文体活动、水电取暖、交通差旅、邮电、仪器设备、节假日福利、图书资料、房屋和建筑物的维修等。因此农村中小学最大的问题是改善办学条件，改善师生的生活质量，提高教育质量的问题。据大悟县教育局领导介绍，目前主要是没有经费，没有编制，其实大悟县每年等待就业的大中专毕业生有300～400人，引进新教师还是其次。
从免费师范生角度看，学生付出了努力考上了师范大学，因为贫困或其他原因选择了免费教育，但等待他们的是十年的山区教育生活[4]，用四年的学习费赌一生的幸福光阴，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很难坚持。在刚结束的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大会上，有记者问教育部部长周济免费师范生十年的教育协议是不是太长了，就证明了这一点。另外，如果免费师范生中有不适合教书的、身体不好的、举目无亲的、百无聊赖的等等，他们在山区很难有生活幸福感。如果师范生工作流动的收益高于成本的话，师范生违约就会大量产生。收入水平低、工作条件差、学校校舍和设备落后等因素存在，仅仅要求教师无私奉献是难以把教师留在基层农村的。把优秀的教师资源留在农村的最好办法是增加农村教育的投入。
3.政府边际成本增加，教育效率低
边际成本是每增加一个单位产品数量所增加的额外支出。在这里我们把免费师范生作为一个边际成本，用以分析其毕业后对当地教育产生的边际成本。我国的人员经费是严格按编制拨付的，大悟县教师总数超编，缺编是结构性的，这一状况完全可以通过几年的调节，如通过退一个进一个、实行聘用制（聘用当地一个大学生每月工资约600元）等措施加以解决。实行免费师范生制度，实际就是定向分配，增加了编制和人员经费，加大了县级财政负担。
从另一方面讲，我国的教育财力资源还相当有限，这就更加需要注重教育投资效率。教育投资效率是教育的投入与产出之比，即教育效率=教育成果（产出）/教育资源消耗（投入）。在农村我们可以把教育成果看成是所培养的学生数，把教育资源消耗看成是人员经费，因为其他投入很少。比如大悟县小学教师平均工资1300元/月，年收入约15000元。是引进一个新教师还是聘用一个临时教师，哪一种办法更合算一看便知。
教育是一种有目的、有计划的活动，免费师范生制度的实施，短期看既为贫困大学生提供了上大学的机会，又可以吸引更多优秀的学生加入到教师队伍中来，有利于保障贫困地区和薄弱学校教师队伍的稳定。若深入分析则有相当多的问题需要解决，隐藏着巨大的教育浪费。因为现阶段农村教师队伍建设完全可以通过制定优惠政策，吸引大批找不到满意工作的优秀大学生来解决，既见效快又可以解决根本问题。我国是资源稀缺国，教育资源的短缺是绝对的。从约束教育资源使用者的行为、监督各项费用支出的合理性，到考察成本耗费带来的影响以及是否有其他方案可以获得更大的效果，都需要教育决策者注意成本分析，提高行为的科学性，减少盲目性。重视和加强对成本的研究分析，可以为最优教育决策提供支持，避免决策失误给教育资源带来的巨大浪费，从这个意义上讲，免费师范生制度应谨行。
参考文献
[1]资料来源于湖北省教育厅调研报告，执笔陈光亮，调研成员省教育厅教师管理处左其坤处长，省教师继续教育中心王祖琴主任，《教育管理》杂志编辑陈光亮及笔者
[2]赵丽霞.中小学教育成本核算与管理[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6
[3]名校硕士追捧中小城市中学[N].长江日报，2007-11-25
[4]华中师范大学“师范生免费教育协议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