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草原
我走在巴里坤草原上
四面望去全是绿草
零零星星的小花点缀其间
没有犬吠没有羊咩没有牛哞
甚至感觉不到一丝风声
只有青草的气息弥漫心间
我小心地走着
踩在没有花草的地方
举首间无边的淡绿涌向天际
没有旌旗没有营寨没有羌笛
更找不到古战场的痕迹
十万战马都化成了草
鹰逝
从朝霞中飞来
翅膀上闪着殷红的光晕
在草原的上空低飞盘旋
飞过蛇行的河流
飞过冉冉升起的炊烟
飞过走出栅栏的羊群
猛然苍鹰发出一声刺骨的鸣叫
划了一道别致的弧线
便腾空而起
剧烈地扇动着双翅
撕开迎面扑来的风云
笔直地飞向上午的太阳
飞蛾
扑向篝火的飞蛾
是否只看见光明而没有看见火焰
飞蛾想扑灭篝火还是因为夜晚的寒冷
或者嗅到了火焰的香味
假设飞蛾不知道火会烧身
为何没有从被烧的同伴身上得到启示
假设飞蛾知道火会烧身
为何还要向火扑去并且前赴后继
飞蛾在篝火的周围飞了几圈
猛地一扑使火苗为之一闪
我望着篝火只顾烤肉
没有在意篝火发出的叹息
干枝梅
生长在荒原上的干枝梅
青紫色的枝条聚在一起
没有叶子却举起一朵朵密集的小花
从紫色到粉红再到白色
从春到冬都在绽放的干枝梅
在大旱中盛开冰雹击不落花瓣
在寒霜中盛开狂风吹不尽花香
在冰缝中盛开暴雪压不弯枝头
没有雨露依然灿烂的干枝梅
折断枝条而不枯萎的干枝梅
根茎干枯也不凋零的干枝梅
只要有阳光就会怒放
一棵胡杨
无边的草原上
就这么一棵古老的胡杨树
粗壮扭曲的树干
巨大突兀的树冠
曾在即将旱死之际
得救于党项人羊皮袋里的水
几百年过去了
深绿的叶子无比耀眼
断裂的树枝露出骨碴
身上的黑洞传来风声
但树不管身边草的荣枯
一直活在坟墓之中
阿米娜
在阿尔泰山脚下辽阔的荒原上
阳光顺着山坡铺排下来
一个黑色的巨石似乎来自天外
我轻轻地拍了一下
一圈一圈的涟漪随手荡开
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鸟鸣
一户不放牧的牧民
常年守护着巨石
一位黝黑脸庞里藏着妩媚的女人
她叫阿米娜
她说这不是陨石
而是神的眼睛
大眼女孩
这只是一条山野小径
仅仅与她擦肩而过
我就成了天上落下来的西飞雁
她的微笑她的声音她的芬芳
在我心中绽放回荡萦绕
可我说不出她的美
我从几千里之外来到新疆
是为寻找一个辽阔无边的梦
只在一道栅栏旁停留片刻
便被她丢在了茫茫山野
我与她一个眼睛又大又圆的女孩
注定只有一面之缘
小院
没有多少土壤只是一个墙角
却扎下了深深的根
没有多少天空只有一个支架
却延伸了长长的蔓
小院的果实高过青瓦之屋
黄花弄影绿叶如醉
天空映射淡蓝的远山
场院上空回荡着孩子的笑声
白杨树托起屋顶
成串的紫葡萄才是永不凋谢的花
还有可爱的小扳凳
在等待黄昏的到来
梦之所在
在艾丁湖的草地上
遥远的雪峰隐藏了翅膀
把空间让给花蕊
把下午留给采撷
只是另一朵花的幽香
惊醒了蝴蝶的梦
还有湖边的这个房舍
曾在梦里反复出现
我跟着一群头戴花环的孩子追蜂逐蝶
涉过荡漾着金波的溪流
在草丛中踩出鼓点
穿越时空的歌声穿越了我
一幅画
可能是大漠夜晚和灯光
可能是身体的某个部位
可能是望穿秋水的目光
可能是与西域有关的一个幻觉
但仅仅只是可能
根本无法确定这是什么
只是这幅画带来楼兰的气息
来自远古的呼唤穿过八月
一钩月牙静卧心底
十万朵荷花在默默祈祷
一株罗布红麻
开出了内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