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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操守篇(4)

董宣心想:我执行大汉法律,光明正大,有什么错?我宁愿撞破头,或者让皇上把脑袋砍下来,也不能磕这个头!他像是没听见光武帝的话似的,扬起脸,连看也不看湖阳公主一眼。

光武帝一看董宣不肯下跪磕头,事情没法收场,就给左右卫士使眼色。两个卫士会意,上前把董宣拉到湖阳公主面前,强迫他跪下,两双手使劲把他的脑袋往下摁。

董宣两只手用力撑住地,挺着脖子,不让自己的头被摁下去。要说这卫士也真机灵,他们很佩服董宣,明明知道光武帝不能把董宣治罪,可是又得给光武帝和湖阳公主找个台阶下,就住了手,大声地说:

“回皇上的话,洛阳令的脖子太硬,我们摁不下去!”

光武帝见董宣这么刚强,也很佩服,这时候只好朝左右笑笑,让卫士放开董宣,放他走了。

湖阳公主的气还没出完,不高兴地对光武帝说:

“文叔(刘秀,字文叔)做平民的时候,也暗藏过逃亡的和犯死罪的人,官吏不敢上门来搜查。现在文叔做了天子,你的威力反倒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洛阳令吗?”

光武帝笑着说:

“就因为我做了天子,不能再像做平民时那么干了。洛阳令执法严明,就更不能处罚他了。姐姐还是想开点,消消气,回去吧。”

他劝走了姐姐,对左右的人极力称赞董宣,并决定赏三十万钱,派人立即给董宣送去。

从此以后,董宣不怕豪门贵族的威名震动了整个京师,老百姓在谈论董宣的时候,都称他是“强项令”(就是硬脖子的洛阳令)。

耿恭孤军守疏勒

耿恭是东汉时代的一位边防将领,历史上流传着他率领士兵与匈奴决战被围,拒绝敌人诱降,终于胜利突围返回朝廷的英勇事迹。

耿恭的祖辈、父辈都是东汉有名的大臣。少年时候的耿恭经常听人讲起祖父们建功立业的故事,羡慕不已,就用心读书习武,希望自己长大能继承先人遗志,做个对国家有大用的人。

长大后,耿恭也做了官,他气概昂扬,很有主见,具有将帅的才能。东汉设置西域都护府管理西部边疆的时候,需任命戊己校尉,这是屯田区的最高长官。朝廷选中了耿恭,让他担任这个职务,率军驻防在车师国前王领地金蒲城。

耿恭一到驻地,就向乌孙国发出文告,宣扬汉朝的声威和仁德。乌孙国的君主大昆弥以及文武大臣人人喜欢,派使臣到耿恭那里贡献名贵马匹,还送去汉宣帝时朝廷赠给昆弥右夫人——公主刘细君的一套玩耍用具,表示愿意派遣王子到朝廷拜见当时的汉明帝。耿恭于是派使者带了金钱和绸缎到乌孙国迎接王子。

早在西汉汉武帝时,朝廷就和乌孙国建立了友好关系。汉武帝以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为公主,嫁给乌孙国昆弥猎骄靡做右夫人,赏赐了丰厚的嫁妆。汉宣帝时,又赠送给细君一套玩耍用具供她消遣。

耿恭刚到任,就把乌孙国和汉朝的历史关系给接上了,让乌孙国乖乖地做汉朝的诸侯属国,还把人家的王子送到京城做人质,这实际上是为东汉在西域的统治做了一件大好事。

然而,西域的北匈奴却仍然跟东汉作对。第二年三月间,北匈奴单于派两万骑兵攻打车师国。耿恭闻讯后,派他的司马(相当于参谋长)带领三百名士兵前往救援。不幸的是,这支援军在途中碰上匈奴的大队骑兵,被包围了。由于寡不敌众,全部战死。

匈奴因此攻破车师后王驻地务涂谷,杀了后王安得,然后迅速向前王领地金蒲城扑来。耿恭率领将士做好了坚守的准备,与匈奴兵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他登上城墙,亲自指挥并参加战斗,打退了敌人的好几次进攻。

敌人又一次像潮水一样涌来。耿恭命令士兵在箭头上涂了毒药,然后传话给匈奴兵说:

“汉家兵用的是神箭,凡是给射中的,必定是重伤,很快会死去。”

说完,一声令下,汉兵们用发射力量强大的弓弩,向敌人射去数百支毒药箭。匈奴兵纷纷中箭落马,有的被射中要害部位,当时就死了;有的被射伤,一看伤口个个肿烂,不同寻常。匈奴兵大为惊惶,内部出现了混乱。

恰好这天刮着狂风,下着暴雨,耿恭趁着风雨交加之际,发动冲锋。汉兵突出城池,攻进敌阵,左砍右杀,消灭了大量敌人。

匈奴兵大为震动,不敢再作抵抗,边跑边喊着:

“哎呀,汉兵像神一样,真是可怕呀!”

匈奴单于见形势不利,只好下令解除对金蒲城的包围,率军撤走了。

耿恭赶走了匈奴兵,却不敢大意。他知道匈奴肯定不会罢休。于是,他察看了附近地形,发现疏勒城旁有条小溪,不缺饮水,可以坚守较长时间。五月间,他就率领部队据守疏勒城。

果然不出耿恭的预料,到了七月,匈奴再来围攻耿恭。耿恭这次主动出击,募集了几千名敢死队员,直向敌军冲去,把敌军打了个四散奔逃。

匈奴没占到什么便宜,就围住疏勒城。他们在城下把溪水堵死,不让水流进城中。耿恭派人在城内打井取水,可是一直打到十五丈深,仍不见水流出。

城内没有饮水,官兵们口渴得厉害,只得从马粪中榨取汁液当饮料。耿恭非常着急,亲自到打井现场察看情况。为了稳定军心,他抬头望天叹道;

“听说从前贰师将军(李广利,西汉武帝时将军)出兵大宛时,将士缺水,他拔出佩刀向山刺去,泉水便飞涌而出。如今大汉仁德,有神明保佑,哪里会走投无路呢?”

说完,他整顿一下衣帽,向井拜了两拜,为官兵们祈祷。说来也怪,过了一会儿,泉水果然就喷出来了。人们高兴得欢呼“万岁”。耿恭于是命令官兵向空中扬水,让敌人知道。

匈奴兵更加迷惑不解,汉兵怎么能在这地方打出水来?他们以为耿恭有神明帮助,便不敢再围下去,再次引兵撤去。

这时,焉耆国和龟兹国攻破西域都护府,打死了都护陈睦,北匈奴也把己校尉关宠围困在柳中城。不巧的是,正赶上汉明帝去世,朝廷忙着办丧事,立新皇帝登基,没有派兵去救,车师国又重新背叛汉朝,与匈奴一起围攻耿恭来了。

耿恭仍然坚守,鼓励士兵英勇战斗,顶住了敌人的进攻。车师国后王的夫人,祖先是汉人,经常暗中把敌人的情况告诉耿恭,又资助一些粮饷。耿恭因此没有陷入被动的处境。

又坚持了几个月,粮食没有了。士兵们为了填肚子,就把铠甲和弓上的牛筋、皮革都煮来吃了。耿恭与士兵们诚心相待,与他们吃同样的苦,所以全军将士都很齐心,甘愿坚守到底。

可是,由于条件太艰苦,士兵们逐渐饿死、病死,最后只剩下了几十个人。匈奴单于知道耿恭已经处在困境中,一心想要他投降,派使者前去劝诱说:

“你如果投降的话,单于就封你做白屋王,把女儿嫁给你做妻子。”

耿恭假装同意投降,骗使者说他要亲自到城墙上和单于谈话。使者跟着耿恭到了城墙上,却被耿恭亲手杀死,尸首挂在城上给匈奴兵看。

使者的随从官员在城下望见了,伤心得嚎啕大哭。单于气得哇哇直叫,又增加兵力围攻耿恭,但攻了好几次,伤亡了不少,还是没有打下来。

再说己校尉关宠被北匈奴围困在柳中城,向朝廷上书,请求救兵。那时汉章帝刚即位,就下令大臣们开会商讨。有的人认为不能去救,有的人则反对说:

“如今把人派到危险艰难的地方,在他们生死关头朝廷要是扔下不管,这样对外就是纵容蛮夷敌国行凶作恶,对内就是让受难的臣民伤心,让其他将士寒心。如果往好想,以后不再发生外族侵扰边境的事件,这样做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如果匈奴再来侵犯,皇上又怎能激励将帅去守边杀敌呢?再说,耿恭、关宠两部的士兵,都只有几十人,匈奴围攻了几十天也没能打下来,足见他们那支又小又弱的部队,是多么尽力啊!我看可以命令敦煌、酒泉两郡太守,各人率领精锐骑兵两千多人带旗帜,急行军赶去解救他们的危难。匈奴那些疲劳不堪的士兵,必定不敢抵抗。四十日之内,他们足够返回塞内了。”

汉章帝同意了这位大臣的意见。于是派遣征西将军耿秉驻防酒泉,代理太守职务;派遣秦彭以及皇上的传令官王蒙、皇甫援,征调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和鄯善国士兵,合计七千多人,于建初元年(公元76年)正月在柳中城会合,还击车师军队。

汉兵攻破交河城,斩杀敌人三千八百人,俘虏人口三千多,骆驼、驴、马、牛、羊三万七千头。北匈奴惊惶逃走,车师国又归附了汉朝。

没想到柳中城的关宠已经死了。王蒙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便打算率领部队回朝。在此之前,耿恭曾派军吏范羌到敦煌领取士兵的寒衣,范羌就跟随王蒙的部队一道出塞。范羌再三请求去迎接耿恭,那些将领没人敢带这个头,就分两千人马给范羌,要他从天山北路去迎接耿恭。

范羌他们顶着狂风,踏着厚雪,勉勉强强到了疏勒城。城中的人夜里听见兵马喧闹声,以为匈奴兵来了,十分惊恐。范羌在远处大声喊道:

“我是范羌啊!朝廷派兵迎接耿恭校尉来了。”

城中士兵听见了,都欢呼起来。这才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大家长时间不见,互相拉着手,激动得泪流满面,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耿恭整顿队伍,随众人一起回朝。匈奴派兵追击,他们就边战边走。官兵们本来就因长期饥饿、疲困,身体十分虚弱,从疏勒城出发时还有二十六人,沿途不断有人死亡,三月间到达玉门关时,只剩下十三人。

耿恭这一行十三人,个个衣服破烂,鞋子磨穿,面黄肌瘦,都不成人样了。他们见了玉门关的汉兵将士,禁不住抱住他们哭起来。中郎将郑众让耿恭以及官兵洗过澡,更换了衣服,安顿他们好好休息去了。

郑众被耿恭的事迹感动,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章,写道:

“耿恭凭单薄的兵力坚守孤城,处于匈奴国旁的重要位置,面对几万敌军的攻击,连年累月,用尽心思,耗尽了力量。他们忠勇双全从山上打井取水,煮弓弩当食粮,抱着万死而无一生的决心,前后杀伤敌军数以千计,没有给国家丢脸。耿恭的节义,真是古往今来不曾有过的,应当授给他显要的爵位,以此来激励将帅。”

等耿恭到了洛阳,当初那位建议营救他的大臣上书说:耿恭气节超过苏武,应该授予爵位,给以奖赏。

于是,朝廷任命耿恭为骑都尉,跟随耿恭的十几个人也都给加了官。

三将官临危不惧

魏朝末年,朝廷大权实际落到了司马昭手中,皇帝成了个空架子。

当时,东吴、西蜀两国还在,它们与魏朝的“三足鼎立”局面仍然在持续。所以,执掌了大权的司马昭表面上还要维持曹氏皇帝的名号。他在阴谋杀掉魏朝皇帝曹髦之后,又假惺惺地拥立曹焕做了魏元帝。他自己做相国。

三年以后,也就是公元262年,代替皇帝发号施令的司马昭派镇西将军钟会、征西将军邓艾先后带领大批人马进攻蜀国,想一举灭掉蜀国,夺取具有“天府之国”美称的蜀地。

钟会带着十万兵马进攻汉中地区,邓艾率三万兵马牵制蜀国大将姜维。姜维退守剑阁(剑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通往蜀国内地的交通要道)抵挡钟会,邓艾就乘机打开一条通路,先一步进攻成都平原。

那时候,蜀国的开国皇帝刘备已经去世了,他的儿子刘禅继位,就是蜀后主。刘备临死时委托诸葛亮辅佐后主刘禅,诸葛亮答应了,全心全意做了几年丞相。可是后来诸葛亮也病逝,蜀国失去一位能干的丞相,就像一间屋子折断了大梁,顿时衰落下来。

蜀后主刘禅其实没什么本事,他听说魏国军队前来进攻,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朝中大臣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抵抗。有人给刘禅出点子说,咱们打不过人家,干脆投降吧。刘禅看邓艾的兵马来势凶猛,为了保全性命,就发了一道诏书,命令蜀国全体将士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既然自己的皇帝都投降了敌人,守卫剑阁的姜维眼看大势已去,只好无可奈何地奉命投降了钟会。这样,腐败到极点的蜀国,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轻而易举地被魏国灭掉了。

可是,就在魏国朝廷上下兴高采烈地庆祝胜利的时候,远在蜀地的魏军却发生了内乱。

原来,拥有重兵的大将钟会很有野心,他看出曹魏政权已经落到司马昭手中,非常不服气,也想乘机夺取天下,自己过一过当皇帝的瘾。而要达到目的,首先第一步得除掉近在身边的带兵大将邓艾,否则,邓艾肯定不会让他反叛朝廷的。

钟会想出一条诡计。他向皇帝上了一道秘密奏书,反告邓艾要谋反。钟会有一手绝招,他特别会摹仿别人写字。就是用这一手,他一面摹仿邓艾的笔体上书皇帝,里面说了不少骄傲自夸的话,显得邓艾狂妄自大。然后,他又假造司马昭的笔体给邓艾回信,欺骗邓艾。

钟会的阴谋进行得很顺利,“邓艾的奏章”递上去以后,朝廷有了反应。魏元帝从司马昭那里得知邓艾要推翻他的政权,就下诏令叫钟会收去邓艾的兵权,并把他捉住,用囚车押送京师。

除掉了邓艾,邓艾原先统帅的兵马也收编到钟会手下。钟会认为自己兵强将猛,人多势众,而本人又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时候完全可以起事谋反,称王称霸了。

可是,正当他跟亲信们秘密策划的时候,忽然接到相国司马昭的书信。司马昭声称他将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进驻长安,不久南下,与钟会见面。

钟会看了书信,大吃一惊,脸都变了颜色。他知道这是精明过人的司马昭对他产生怀疑,特地带着重兵来严加防范了。可是他谋反的决心已经不容更改,便想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钟会把牙一咬,对亲信们低声说道;

“要干就早点下手,事情成功了,天下就是我们的,万一不成,占了蜀国土地,仍然可以做个称雄的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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