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云南,由于地处西南,气候相对温暖。特别是云南省府藩台的驻地昆明县,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在后世被誉为“春城“。
卯时三刻,在昆明城东北的沐王府里,数百的仆役、奴婢已经起床,或者在厅院里劳作,或者伺候主子更衣。
此时此刻,沐家二公子沐天泽也已经醒来了。他已穿越半月有余,基本上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力不能及,比如……穿衣服。
沐天泽自顾自地努力穿衣,这个时代的衣服太难穿了,他好不容易才将一件浅蓝色的立领中衣穿在身上,外面的锦衣却怎么也不会穿。“公子,你醒啦。“百灵也从床上坐起来,她看着沐天泽笨拙的样子,感到很好笑。她迅速换好衣服,正准备帮助沐天泽时,紫蝶和碧云两个小丫头却进来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紫蝶调笑道:“二公子,你别忙活了,我来给你更衣吧!“沐天泽无语竟凝噎,他彻底被这腐朽没落的封建制度打败了。堂堂沐府二公子,竟然不会穿衣,还需要丫鬟给他更衣!两个字——可耻!碧云端来了漱口茶水,沐天泽漱过口后,碧云轻轻的给他擦了擦嘴。
“二公子,我们走吧。“紫蝶说道。
“去哪儿?干什么?“沐天泽疑惑道,自己这半月里还未出门呢。
看着沐天泽的表情,紫蝶暗想,这二公子的脑袋不是被摔坏了吧?每天给太夫人请早安,这是定例啊!只不过,前几天因为二公子身体虚弱,太夫人破例免了而已。
百灵善解人意,对着沐天泽耳语一番。沐天泽霎时懂了,这地主阶级人家的规矩还真是多啊。
沐天泽让紫蝶在前面领路,自己和碧云她们走在后面。一路上,他看着沐府的亭台楼阁,禁不住心里感叹,太奢侈了!太腐败了!不愧是贵族府邸,就是气派!一边走着,百灵一边给沐天泽介绍着沐府的院落。
原来,沐府指的是沐家的一大片建筑群,黔国公府是其中的主体部分,同时也是黔国公沐天波的府邸。现在沐天泽居住的屋子是一座两层小楼,并不属于黔国公府,而是位于陈氏居住的一片院落的东北角。
很快,他们便到了。陈氏独居在这个院落的一间大宅里。走廊之中,一个老嬷嬷让碧云和紫蝶止步等候,她一个人领着沐天泽和百灵去见陈氏。
老嬷嬷立在宅子旁边,示意沐天泽进去。沐天泽也不矫情,直接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除了雍容华贵的陈氏之外,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想必是自己的国公哥哥沐天波一家吧。
“娘,我来给您请早安啦!“沐天泽面对陈氏恭敬道,然后又转身道:“大哥大嫂,近来安好?“陈氏听到沐天泽的话,高兴的眉开眼笑。“天泽,现在感觉身体如何?还头晕吗?“
“谢谢娘关心,现在我感觉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以前的事,总想不起来。“沐天泽坐到陈氏身边。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保重身体要紧!“陈氏一脸慈爱的神态。
“娘,二弟他真的得了失忆症了吗?“沐天波问道,眼睛看向沐天泽。沐天泽也好奇的看着这大名鼎鼎的黔国公。
他发现自己这哥哥长的也是丰神俊朗,英俊不凡。而旁边的大嫂焦氏,闺名芃芸,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端庄淑雅,明艳动人。毫不夸张的说,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
“当然是真的。可叹,你二弟命运多舛,合该有此一劫啊!“陈氏说道,“不过,你们谨记,此事别再外传了。不然,市井小民乱嚼舌根,对我沐府影响不好。“
“这是自然,无需母亲多言。古人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这是天泽的福分呢!“焦氏淡笑道,看着沐天泽和百灵。沐天泽也礼貌地回道:“大嫂说的在理。娘,你和大哥就别担心了。“
陈氏点点头,命人泡了几杯上好的云南玉溪铁观音。众人喝罢茶后,又用了一些点心,算是早餐了。沐天泽其实根本没吃饱,但他没好意思说。要怪只能怪昨晚吃下去的燕窝粥消化的太快了……
“芃芸,这段时间你要勤吃安胎的补药,可不能亏待了我的孙子啊!“陈氏不经意间说道。
“大嫂竟有喜了?是何时怀上的?“沐天泽惊讶道,看向焦氏。他这才发现,焦氏的腹部已明显地凸出来,刚进来那会儿只顾看脸了,竟未发觉。
听到沐天泽的话,焦氏淡笑道:“去年腊月前后吧!到现今已有六个月了,也不知是男是女。“
“大嫂所孕,一定是个男子汉!到时我侄儿便是沐家的小国公了。“沐天泽喜道。
他完全有底气这么说,他甚至知道这小家伙后来的名字。在历史上,这小家伙生不逢时,根本就没有继承国公爵位的机会。
这一切终究是会改变的。沐天泽暗暗思道。
……
请安事毕,沐天泽正欲向母亲告辞离开,突然,焦氏开口向他问道:“天泽,你近来睡的如何?“
沐天泽狐疑地看了一眼她,随口答道:“还可以吧,就是屋里有点闷热。“
听到沐天泽的回答,焦氏笑道:“那这样吧,沐府莲花池边的安埠园别墅现在闲置着,如果觉得屋子闷热的话,你可以搬到那儿去住。“
听闻此言,沐天泽很是惊喜,这位大嫂真心不错,对小叔子都这么有爱心!他如今正觉得和母亲住在一个院落里不方便呢,想不到大嫂就来雪中送炭了。
陈氏太过关心沐天泽,总是以他身体还未恢复为理由,禁止他从沐府出去,沐天泽对此事是毫无办法。现在有机会搬出去住,何乐而不为呢?
他立刻看向陈氏,陈氏笑道:“看看,瞧把你给急的。这几天娘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啊!现在既然你嫂子有此美意,那就由她做主吧!“
沐天泽赶忙向焦氏道谢。他心里明白,这位大嫂以屋相赠,一方面是真的关心自己,另一方面则是以此向陈氏献好,维护婆媳之间的友好关系。毕竟,焦氏虽然身为黔国公夫人,但沐府实权是掌握在陈氏手里的。
“二弟,生活用度的物件,你就不用搬了,别墅里都已齐备。待会儿我让人去那儿打扫一下,明天你就可以住了。“焦氏又说道。
沐天泽也再次谢过这位大嫂,然后告辞离开,按着原路返回住处。
通过今天早上的请安,他了解到一些事情。
现在的沐王府,应该说是很团结的,而且沐府家风还不错,兄弟之间,母子之间,感情非常浓厚。这与他想的别无二致,历史上的末代国公府就是如此。
只可惜,几年后崇祯皇帝成为吊死鬼不久,云南就爆发了“沙普之乱“,沙定洲带领叛军攻入昆明,沐府猝不及防。除沐天波及其两子得以逃脱外,沐府之人全部被杀,包括沐天泽在内。
“我绝不会让这样的悲剧重演!“沐天泽忽然喊道,百灵和俩丫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看我干嘛?碧云,去给我准备早饭!快饿死本公子了!“
很快,香气腾腾的饭菜就被端上了桌。不仅有大补的人参乌鸡汤,还有红稻米粥和翠玉豆糕。“二公子,夫人知道你没吃饱,就让我们给你准备了这些,您慢慢享用,我们就退下了。“膳食房的几个仆役走了出去。
沐天泽食指大动,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忽然,他抬起头,对碧云她们问道:“你们不吃吗?“
“二公子,我们吃过了,你慢慢吃。“紫蝶和碧云都觉得现在的二公子变了,准确地说,是变好了。
以前的二公子,虽然自诩为风流名士,可行事却没有一点儒雅之风。相反,他暴虐骄狂,对下人漠不关心,颐使气指。现在的二公子由于“失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两个小丫头为此感到很高兴。
百灵在太夫人那儿已经吃饱了,也摇头表示不吃。待沐天泽吃完后,她细心地给他擦了擦嘴,却不料沐天泽双手一环,将她拦腰抱住,笑嘻嘻地说道:“明天,我们就可以搬去安埠园别墅了。今天,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我们去府外游逛吧!我都好久没出去了。“紫蝶兴奋的说着。
“不可以,现在公子身体还未康复,太夫人是不会让我们出去的。“百灵打断了紫蝶的话。沐天泽刮了刮百灵的琼鼻,“不让出府,那我们能做什么呢?“众人陷入沉默中。
“二公子,我们去玩捶丸或者木射吧!“碧云开口道。
捶丸?木射?什么东西?
沐天泽无语了。你们真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