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前
他不会像其他人
顺着下山的坡度轻快回家
他先在台阶上站立
傍晚最后的血红
马上就会消失
明天，不再是这样的云和光线
下了台阶，他也不急着骑车
凤凰树叶子失去光鲜
塔松还是那副愚蠢的柱状
那么多叶子焦灼
而后，车子在广场绕了两圈
重新支起在馆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
点燃，吸了一口，呼出
片刻的停顿
仅是因为人迹将散
渐渐显出空旷的广场
2007.11.27
我在她的抵御范围之内
我在她的抵御范围之内
现在，即使死亡也不能拿走她的一切
她的红衣裙，宽边草帽
她的完美身体，她的失败、毒药和迁徙
她的成人之美
生的愿望，死的愿望
隐秘的花开遍人类内心的荒芜之地
我在她的抵御范围之内
偶然的开头承担生命继续
油漆和木头，联系是否紧密
玉兰树被砍，凤凰花一地
与她何干？
而我确实在她的抵御范围之内
这是海浪，这是沙，这是无数个夜晚
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个我，也是你，任何事物
除了沉默，那是她本身
2007.11.14
柔弱
你的柔弱是大海的柔弱
你的温婉是环岛路秋天的海风
当我赤脚走上夜深的石径
仿佛触摸到一个人敞开的内心
为你瞬间的柔弱颤栗
激醒的异样情绪里有对过去的挽救
有时候我不能用头脑
对待事物
我得尝试用脚
还需要脱去足够多的饰物
我还决定从现在起不再作盲目的后盾
不是要走上前台
而是仍然选择后退
尽管我想到回去
但无路可走
酒后，我坚强不起来
即使有疯狂的温暖
浪花的秘密
但清醒总是不巧有事
从我的身体中剥离
2007.10.23
冬天
一
重新认识你带来的不止喜悦
更多的是寒冷带来的忏悔
我的无情超过了你
你东西南北寻找草木
它们深藏、枯萎
你如何以此为生，以此为食
我只能以你的体质更甚从前为安慰
上天命定你经历轮回
再次来到我面前
上天命定你成人，命定你有诗篇
二
更好的果是保持距离
或者死亡来临之前持续沉默
而不是我单纯向你靠近
你的生日过去一周
但我不会错过你的出生
你的死
你死亡不止一次
也会再次走出母亲的身体
我仍然在为拿不出实在的祝愿惭愧
你却早已无视言行的意义
在那里
沉默说得更多
我俯服，为了大地
而不是你的身体
三
既然原谅欠缺，也要包括我的
没能体会的宽容
或者窄门
祈求不会得到应允
侵略也不会
再次发生
我不能保证今生
也不能保证来世
我们再次相见的地点
南方或北方
海边，还是你一再迁移的最后居所
四
今年冬天，没有冷的感觉
未来的春天，也没有温暖的预兆
麒麟闪现
神兽，化解冬天，现实，谁都无能为力
夜深，寂静睁开眼
情绪和距离改变的机会越来越虚弱
清晰出现纸上
模糊一团
冬天，温暖仍在
在岛上，在陆地，海洋也不在排除之列
冬天，梦想的卧房
因为封闭
那么多事物找不到出口
逝去的，永不逝去的
未来的，永不会发生的
现成和无法把握的
矛盾聚集
足以让我长眠
五
沉默
你还在那里
今年冬天我失去了你的踪影
而在此之前，我保留了对你的全部印象
不必你来验证我的错误
来不及体会春天
我承认从未进入冬天的真相
2007.12.4
闹
1
妈妈为你准备衣物
奶嘴、和摇篮
我有七个书架的书、诗集
七百多首诗
而烟灰缸和酒瓶
我也没有收藏和隐瞒
放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窗外有雨
在我们生活的漳州
不止是雨，年复一年
窗台上的吊兰第二次开花
桂花也是
你不用担心错过
到现在，如果我有什么后悔
那是有时担忧错过
而软弱和付出的妥协
晚上，你妈妈在看电视
有时就在客厅的藤椅上睡着
我在电脑或者书桌前
这是我们的生活
而你会带来什么样的情感和体验
执着或者改变
我对此一无所知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
我们生而一体
2009.5.9晚上想起写点文字，11点多写下，第二天上午9：30闹出生。
2.我赞美金黄
我赞美金黄
不是黄金而是金黄的大便
有份量，热乎乎的纸尿裤汉堡
视觉和嗅觉
再也没有比它更美丽的金黄
晚上它是世界的中心
当然这个中心
就像“南方诗歌研究中心”
在诗歌南方的“中心”
由此我爱上了金黄
闹闹涨红的小脸
他双手紧握
左手握紧的是母亲
右手握住的父亲
我和他的母亲
都被他攥在手心
2009.6.22
3.2009.7.13晚，有雨
有雨，关了空调
连风扇都不开
雨带来的清凉仅维持十分钟
气侯难以更改
闹闹躺在婴儿床上
踢乱被子
挥手
抓自己的脸
大叫一声，啊
或者哦——拉长声音
叹气
只有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他笑笑
像是释然
仅是嘴张开，嘴角一弯
这天气，由他去吧
4.闹闹翻身
闹闹翻身，双脚并拢
侧身背对我们
一个人静静吸吮拇指
走近面对他
他凝视你一会
然后咧嘴笑笑
有时“唉”，叹一口长气
2009年9月7日，闹闹会翻身
他把腿屈起，左脚一蹬
一秒钟就翻身俯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低头去看周围
可惜的是刚喂了奶
他溢了一口
2009.9.8
5.
闹在家里，每天四处巡视
几个房间，还有阳台
有时到窗前看看天空
哪里都看
视线也不停留太久
有次妈下楼，拿起一袋垃圾
故意晃晃
闹猛然醒悟
睁大眼睛盯着门
或许他认为那里确实值得注意
2009.10.10
6.
我在早晨8点写
因为闹闹6点起床
大脑的一半仍在睡眠
看事物在大雾中
不止楼房
今后的人生际遇也是
阴雨天，换洗衣服长久地呆在晾衣架
昨晚洗澡时闹手脚拍水
笑声溅了一地
2009.11
7.
我抱着闹在街上
他四下张望
对所有的事物
持观望态度
闹睡着
他是移动的寂静中心
汽车从身边经过
而他停止在该停止的地方
我仍是那个观点
运动在静止的内部继续
阳光和时间都不会固定在一个人身上
诞生不会停留于延续
如果新路线开辟
浇铸水泥或者沥青
也不能保证承建商
会不会在几年坑坑洼洼的经历后跑路
2009.11.23
8.
一百二十公里
闹闹尖叫和撒娇、翻身和后仰
一瞬间呈现
在纸上
推开书本、电脑
开启感情，这诗歌之物事
唯一不能取舍之物事
铁锅里热气腾腾的年糕，今天
向邻里宣告一个人的出生
母亲在香蕉叶上
放置一块年糕、心愿和喜悦
辛苦和安慰
岁月的柴禾，燃烧在细雨的天气
一百二十公里
只是一段路程、数字
不代表任何追求
也不是不公正
只是一个结果的必经之路
如果你有了孩子
文字和感情
如果你想有生命
而不仅仅是活着
2009.12.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