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亲手建造深深的地基
粉刷一新的天空我们虚构了足够多
未成熟的果实我们并不在乎表皮的
颜色我们所沉迷的深处
早已被践踏他乡
是乌有之乡黑夜睁开的眼睛
使残存的幻影伸出双爪
兄弟加油干吧
你的加入是我成长的明证
在我们挥汗如雨之后
再把你躯壳中
不带肉质气息的
魂息掏出来
五、“三轮!盐市口,人民医院!”
一点一滴的蜕变远胜过
日夜兼程的徒劳我们坚持着
眼看着更多的人不断离去
我们坚持着眼看着更多的门
因我们而关闭更多的脚印
去向不明
从这里到那里隔着我们自己
被省略的距离为风所动
面对着面难道只能自言自语
挖出的枯井露骨地逼视着我们
庭院深深只有你知道隔了几道门坎
要穿过几条小巷
从那时起我们再也不愿使用更多的
形容词而忙着在盆地里来回修炼
并将答非所问的生活门户大开
多好的时光我们始终无所作为
六、“三轮!电子路向右拐!”
我从未触及的那一面并非
阴晦一片洒满阳光的过道
你无情地透视了我的虚伪
我体内人性的残渣触目惊心因此
我相信了必然相信了
我们所能改变的现实将
更加脆弱
我们将如何继续浮出地面的根须
艰难呼吸我们挪动了几个地方
城市不断扩张膨胀留出的
空隙只够白天工作而夜晚
被掰碎的事物泡着
我最多一走了之一切努力
不偏不倚正中要害我们这些
分飞的劳燕带走了各自的
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谁来
收拾没有任何迹象表明
场景将要转换而黑夜
又将来临
七、中巴:青白江.川化
我们始终各自忙着偶尔有空坐坐
就深掐不拔安置在厨房里的
书桌严肃地
摆上了碗筷我来不及伏上去就
被饥饿吞噬排斥出生活之外的
场景已搬进我们的
内心我们早已中断了与记忆的联系
“我将最后一个被搬运”
你毫无表情地说一个蛰伏的暗影
立起掐灭了微弱的光
我们所有的想象都在裂变
当你再次出现时我们总不能
摆脱暗影中伸出的
那一双利爪
在同一条路上或前或后
或快或慢我们来而无回
但我们绝不后悔
八、“挺胸抬头做人!”
挺住!兄弟们!
我们还没有开始是的
远没有开始我们的拳头
握出血来了吗一切的把柄
都没抓住已有人提前
洗劫了一切我们不约而同献出了
自己遗落的碎片将失去的重量堆积
最终我们会留下来与时间同步
尽管太阳已走出很远尽管
我们都曾流下一些泪水
我们会从四面八方走到一起
擦去我们各自的身份
在谙熟的黑暗与肉体中走出一条
金光大道
我热爱这样的工作将光捆成
一束一束留下岁月的炭黑
与空荡荡的石头走远的回音
渐渐熄灭会有人来将一切
重复一遍
南岳.衡山
沉寂或者消失……
1.未来,无边无际
你因此无须对未来负责
道路同时向无数个方向狂奔
你只是被无意扬起的一粒灰尘
在一个无限大的空间里任何一个方向都与你有关
你身上还流有黎明的腥味
鲜红的太阳提前一步抢占了整个世界
那团让你站立起来的血液
将你与黑暗分开
命运不可关闭的门像破腹之后的大地
你不知道自己将会成为果实还是种子
在生活的表面爬行也是一种生长的方式
你无处不在的居住挂满生活的屋檐
你不可能比风走得更远
你不可能比时间走得更快
将生活掏空之后
肉体是你唯一行走的路
一天与一天之间没有必然
但是你总能够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种永无休止的表达比生活更粗糙
比时间还苍老的门槛依然高出语言的表面
你试图用一生来击破时空的量杯
生活不会因此改变未来依然无边无际
只有你站立的形状只好适合那不可关闭的门
2.冰冷的夜没有灯
远处的万家灯火近在眼前
近得让你感觉自己就是光明的背面
这是一个冷得很深的夜
没有灯你的文字也失去了应有的体温
远处的万家灯火与你无关
没有灯的夜晚伸手就能
摸到夜晚冰冷而坚硬的骨头摸到
骨头里的虚无
身外的风很大那么多匆匆的脚步声
在如此深厚的黑暗中找到归家的路是
多么的艰难而光明背面的家
会准确地把门打开
3.沉寂,或者消失
每一个角落都曾经被阳光照耀过吗?我们习惯的
沉思使空气变得稀薄任何一种姿势都变得那么可疑
把沉思的手从胸前挪开难道我们就无法抗拒
来自体内和体外的诱惑?
我们会在转身后忘却留在身后的门
将永远朝向无数个方向我们因此靠得更近或者
走得更远
来吧让目光从任何一个地方挪开
但是千万别闭上眼睛让毫无用处的影子
走开让狭长的夜晚穿越足够长的时间
留下倾听留下一丝不乱的呼吸
空腹的雨季浸泡着春天
我们发了芽的沉思低垂在春天的树下
一定还要继续吗?天空和大地同时离我们远去
拥抱已成为多年前的往事
在往事中奔跑的童年把双臂递给了我们的孩子
我们被无数次否定的舌头能否再次吐出真言
失去光亮的脸上蒙着内心的面纱
我们是否应该在消失前从深处发出
声音或者张开双臂
2001.9长沙
马王堆
1
“一床破絮保持了历史的体温一堆不再发芽的
五谷杂粮还有什么会被偶然发现?”
时间的点滴深深地注入现实的血液
时间并不能医治什么
我们的梦想被阳光
裸露得一览无余
我们的阴影在哪里我们的
内心在哪里一切都将被阳光吞噬
空无一人的黑暗中我们用曝光的方式找回自己
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
让自己发光难道也是一种犯罪?
除了那被判决终身囚禁的光我们在最黑的暗中
还能看见什么?
暗藏在历史的深度是不可能被公开的
因此我们将永远无法与历史同葬
2
“我们被迫腾出的空间转眼间被历史巨大的
阴影充满重叠在一起的地址我们
被查无此人我们的器官在两千年后
能否找到各自的呼吸?”
1998年长沙的东郊
我们在生活之外奔波或者
逃遁这是令人堕落的南方
整整一个春天我们倾听了灯光熄灭后的
空无
行驶在大街上的人们不会比徘徊走得更远
我们寻找的出路简单得像一扇门或者
一个有光的夜晚
空了的漫漫长夜我们还没有学会到达
我们可以走完这条街但是城市在东郊以西
我们完全有理由堕落梅雨的南方
不会比泡在酒精中的北方更容易糜烂
隔着黑暗隔着祖国背光的身影
我们肯定比历史更容易被绕过太阳落下之后
我们将替代整整一个春天的车来车往
3
“两千年的积尘呀足以埋没所有生命的痕迹
两千年的虚空我们被悬在过去和未来的半空”
那些都是生活在永恒中的海市蜃楼吗?像一场失去痛苦的梦
我们悬在半空中的生活如何
留下供后人绕过的足迹?我们孤身深陷于这座城市
被无限立交的道路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方向我们一再退让
现代文明已经不使用牙齿这种原始的吞噬工具了
只需一张红线图我们就必须放弃坚守的权利
我们还能在灯光下沉思吗?到哪里去寻找一盏宁静的灯光
被安上马达的空气怎么会停下来与我们共同呼吸
不要提及我们的灵魂好吗?他们早已安息
不要以为在阳光下我们就有权利留下身影而放弃前行
五一路加宽了更多的生命可以在五一路上车来车往
五一路与我们无关可是我们一出门就要穿越的
地下通道与我们有关不要以来历不明者自居
我们身上早已留下自己都不知道的鞭痕
我们淤积的声音足以堵塞这个城市所有的下水道
4
“我们在无数个门前留下了可以返回的标记
并梦想着自己的到来将如何增加历史的厚度”
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兄弟
那些流在纸上的热血已经找不到入土为安的理由
比现实更虚无更虚伪的历史留下身后的荒芜
我们在其中孤独地成长像一棵徒步行走的树
留下无数永不坠落的果实
我们看见无数高贵的背影永无止境地浪迹
深藏在镜面背后的火焰是在株守那些
与肉体走散的灵魂吗因为热爱
我们伪造了能够在火焰中燃烧的
真相而将外衣伪装成永久居住的洞穴
勇敢地死去把荣光让给祖国
祖国一个让我们死不瞑目的名词
我们绝不会让人找到自己可能复活的尸体
哪怕历史让我们永无葬身之地
我们会躺在那个宁静的下午
痛苦已经走远坠向历史的天空
早已结束了飞翔我们在路旁
固执地堆积着让行进中的人们把我们作为
跨入历史的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