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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附录:《诗镜》概述(2)

1996~1997年,短短一年时间我在四川画了三个圈;成都、新都、简阳、绵阳、德阳、南充、阆中、广元、剑阁、内江、自贡、都江堰、眉山、乐山、雅安、洪雅等大半个四川都留下了我的脚印!那时候孙文大哥已经成为四川众朋友共同的大哥,长期客居四川,在广元的史幼波与南充的蒲正茂处流连,所以每次我到四川孙文大哥都会陪在我身边,并尽可能地将他的朋友召集在一起与我认识!因此除了彦龙、黄啸、哑石与朱杰之外,我又陆续结识了袁勇、史幼波、李龙炳、易杉、石碧川、刘泽球、范倍等一大批四川的诗人,每一个圈都有孙文大哥的伴随,都有来自于朋友间的温暖一直影响到今天。

孙磊、明文与黄河

1997年的春天,我收获了孙磊和明文。

1997年5月我莫名其妙地参加了在济南举行的一个诗会,关于诗会的内容和参与的人员在我的记忆中已经了无痕迹;我只清楚地记得诗会的第一天,孙磊看到诗会的签到簿有我的签名,打听到我住的旅馆房间并从此“缠”上了我!孙磊是在编《锋刃》时经马永波介绍认识,以前并没有太深的交往,只知道他能诗能画,才气不凡!然而这一见却拉开了孙磊与我以及《诗镜》诸同仁长达十二年深交的序幕。而明文好像是那个诗会的义务工作人员,刚刚起步写诗,那时候还没能成“美女诗人”;也许乏味的诗会实在让我无法忍受,第二天我便被孙磊拖上和明文一起“私奔”黄河!

迎接我们的是断流的黄河,是被漫漫黄沙淹没的黄河;我梦想中的黄河竟然如此惊心动魄地袒露着,如此惊心动魄地宁静着!这种与我的想象极不对称的宁静与袒露强烈地冲击着我们内心的狂野,沿着宁静的河床我们用语言与思想漫步了一个下午,我的内心也被震撼了一个下午!

连续三天,我们几乎彻夜不眠,我和孙磊不断在灵魂的碰撞中激荡出“火花”;连续三天我们远远地逃离人群,我感受到了只有在四川才能感受到的激情,而明文总是安静着守着我们,守着思想被完全“包扎”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多少年后我依然深陷于被明文安静“守”着的幸福与温暖!

“你一定要跟我去四川!”在一起的短短几天里,这句话我不知道对孙磊重复了多少遍!因为四川还有同样惊涛骇浪的一群,因为四川还有我们的同类!以后的事实验证了我的判断,在我回到四川把孙磊以及他的作品正式介绍给《诗镜》同仁后,孙磊很快成为《诗镜》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并为《诗镜》注入新的血液和强劲的动力!

1996年5月6日凌晨,用了整整一个通宵完成并留下了一组名为《只留下底片的春天》的诗歌后,我从济南诗友王夫刚家不辞而别。我至今仍没完全想明白那天为什么会选择提前“逃离”!也许是没有勇气去直面灵魂狂欢后的虚脱,也许是不愿承受因离去而即将被时空撕开的痛,也许是不想用眼泪去冲决一个男人脆弱的坚强,也许是对孙磊和明文无法言说的情感……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辞而别,坚决地选择了“逃离”!

因为是下午的航班,在“逃离”后,无处可去的我一个人再次来到了黄河。

我关了手机,一个人,在古老的河床里,沿着河水曾经的流向,断流的似乎不是河水而是时间,如此漫长的一个上午,我是古老河床里唯一的流动!

临近中午时分,远远地,我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沿着河床向我快步走来!是孙磊和明文!原来他们用了一个上午时间满济南城找我,苦苦找遍了所有这几天我去过和可能去的地方!时隔十二年后我依然清楚记得自己迎风张开手臂扑向他们时的激动;就这样孙磊与明文用一条古老的河流为我送行,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从济南下到了成都……

就这样,孙磊被我“带”进了四川,成为《诗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诗镜》同仁从那以后的每一次聚会,我都会用电话把孙磊“带”到现场,让他融入我们的温暖,让他与我们共同“燃烧”!

1997年12月《诗镜》正式出刊

《诗镜》一直没有像其他刊物那样印上主编、编委等头衔,是因为刚开始大家都希望这是一个平等、自由,以精神凝聚力为中心,而不是以个人为中心的诗人群体。但实际上一开始,这种理想就遭遇了挫折。第一期的实际主编应该是孙文,也的确体现了他自身带有的理想主义风格。第二期的主编是吕叶,从具体人选到作品,都是在哑石和史幼波初选之后,寄到湖南,再由吕叶最后决定的。2000年5月,大家在衡山碰头原本定下出第三卷的,但物是人非,人算不如天算,以至如今只剩下回忆了。

2000年5月“衡山诗会”预备会议

“这么好的阳光还穿什么衣服?

让我们浑身长毛吧!”

哈哈再也找不到可以诛杀的

思想了噬血的火堆被阳光下的法律替代

真理是法律手中的一只麻雀

你要活的还是

死的?对此

我们将继续沉默给历史留下

一张没有枪口的毛皮

——吕叶《马王堆》

我于1999年12月应南岳政府之邀前往南岳衡山,参与跨千年的“千年祈福”大型旅游活动的策划与实施;活动结束后在政府相关领导的挽留下,我决定在南岳注册成立“南岳沧桑文化艺术工作室”,继续协助政府进行南岳旅游经济的研究与开发,并在2000年10月成功策划实施了“首届南岳衡山国际寿文化节”!

2000年3月,开始接触互联网的我在网上开设了《锋刃自由诗歌论坛》和《锋刃》网刊,并以专区形式将两辑《诗镜》的所有作品在《锋刃》网刊进行了再次展示,率先实现了中国民间诗歌从纸刊到网刊的成功转变,开创了中国网络诗歌之先河!而后,因为技术障碍以及资金的瓶颈,包括时间与精力的制约,论坛与网刊都因我无暇顾及而在一年后荒废!

随着20世纪90年代的终结,以“盘峰论争”为代表的诗坛纷争以及突如其来的网络时代导致了诗歌的无序状态,使我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有必要对20世纪90年代的汉语诗歌写作进行更客观的学术整理,同时为突如其来的网络时代汉语诗歌写作寻求一个方向;我希望通过纯民间诗歌论坛的开放形式寻求对20世纪90年代诗歌的梳理,并以《锋刃》的名义对论坛成果、对20世纪90年代汉语诗歌写作进行整体“收割”;我的想法得到了《诗镜》的同仁们的热烈响应,于是约定在2000年劳动节期间来南岳衡山聚会,就我的提议进行深入探讨!

2000年5月2日,孙文、哑石、史幼波、阿紫、彦龙、黄啸、范倍一行七人同时抵达;孙磊独自前来;楚子、远人、唐朝晖以及义务协助我进行《锋刃》网刊设计的长沙诗友神经病人也按期到达;湖北诗人高柳5月3日连夜驱车赶到。第一夜,我将所有到会的朋友都安排在了我南岳工作室临时拼凑起来的简陋“宿舍”里,大家的兴奋度致使“宿舍”只是摆设。

五月的南岳衡山阳光灿烂,5月3日我们徒步登山,一路放歌一路狂喜,抵达半山腰后,把大家安顿在我曾“隐身”写作的谢家小楼,大家全身的“快乐”细胞已经被完全激活,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句话都会引发全体的狂笑!这段彻彻底底的快乐记忆,在许多年后依然成为我们这群人的“经典记忆”被一次又一次“翻晒”!“这么好的阳光/还穿什么衣服/让我们全身长毛吧”这句被写进我的诗歌《马王堆》的文字就是那天的经典语录之一!

5月3日晚上,在我借来的南岳教育局的会议室里,正式的会议氛围使大家很快回到了严肃,回到了此行的神圣使命!通过几个小时的深夜连续畅谈,会议就“九十年代汉语诗歌研究论坛”(即“衡山诗会”)的举办时间、论坛规则与形式、组织结构、论坛议题以及参与人员邀请与参与方式等达成了一致;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集体的智慧,感受到了《诗镜》同仁对诗歌无私的奉献精神,所有的这些都在当年8月正式举办的“衡山诗会”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也正因为有了这次预备会议,有了这个群体的智慧和超越了世俗意义的奉献精神,“衡山诗会”才得以成功举办并为刚刚来临的21世纪中国诗歌呈现了一道独特的诗歌盛宴!

2000年8月“衡山诗会”

2000年8月17~20日“九十年代汉语诗歌研究论坛”(史称“衡山诗会”)如期举行。

我们没想到这种纯民间性质的诗会竟然会得到如此强烈的响应,还沉浸在“盘峰论争”弥漫硝烟中的各路诗歌江湖人马四十余人纷纷啸聚衡山,引发当年诗歌江湖不小的震动;以至于为了避免再生“意外”,我们制定并提前发布了严格的“论坛规则”,以营造一种严谨、严肃的学术研究氛围。

所有到会者都必须差旅费自理,同时毫无例外地缴纳了320元会务费(包括远道而来的《作家》杂志诗歌编辑屈有源老先生),诗会所倡导的“诗歌面前人人平等”的理念得到最好的体现!当然这样也影响了那些吃惯了官方“诗歌白食”的诗歌“食客”们的参与积极性。

“衡山诗会”所倡导的“诗歌面前人人平等”另一个表现是:每一个与会者都有权利发出自己的声音!每一个人都有权利质疑,每一个人也都有权利为自己辩解!但是所有的质疑与辩解都拒绝非诗的因素!

为了论坛的公正,凡是参与了论坛筹备和组织工作的人都没有安排主题发言,以致有发言能力的哑石、孙磊等《诗镜》同仁在论坛没有留下应该留下的厚实的声音,这也体现了《诗镜》同仁为人低调、顾及大局、淡泊名利的群体风格;而且为诗会贡献了大量智慧和心血的《诗镜》同仁大部分都因故缺席,使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幕后英雄!孙文大哥也只能以“缺席发言”——《二十一世纪:汉语诗歌还需要论坛吗?》表达了对“衡山诗会”的充分关注!

与一般的诗会不同的是,“衡山诗会”对所有的论坛发言进行了全程录音,真正体现了对与会者的充分尊重,体现了我们对诗歌声音的充分尊重,我们用十三盒录音带完整记录了整个论坛期间的所有发言!更让“衡山诗会”亲历者意想不到的是,四川诗人彦龙在朋友们相继散去后被我“绑架”,独自一人被“囚”在我南岳衡山的工作室,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将录音资料全部整理成文字,我相信这在中国诗歌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当所有论坛的“声音”转变为精彩纷呈的文字陆续出现在各大网络诗歌论坛并被广泛转载时,大家一定想象不到要把来自于“五湖四海”的诗歌声音转化为文字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与毅力!当彦龙完成最后一句话的转换时,他几乎已经听不到我说话的声音!正因为有了彦龙的默默努力工作,才有了沈浩波的《我要先锋到死》、伊沙的《界定:发生在九十年代的汉语诗歌》与《作为事件的“盘峰论争”》、格式的《九十年代诗歌文本指向》等一系列重要的诗歌发言;为了计划中的论坛资料正式出版,彦龙还将所有论坛资料精心编排后打印装订成册;因为种种原因,论坛资料终没有能够正式出版,彦龙当初精心编印后打印出的十本“资料汇编”,也已经成为我以及少数几位亲历者的压箱之宝!在此,我唯有再次向我的诗歌兄弟——彦龙,致以最崇高的诗歌敬礼!

“衡山诗会”另一个过人之处是:成功地整合了包括电视、杂志、报纸、网络等媒体资源,让论坛的声音更广泛地被传播,让诗歌的声音更深远地去影响!“衡山诗会”也充分展示了伊沙与沈浩波超人的江湖修炼,伊沙在媒体面前的“超常发挥”;沈浩波在“衡山诗会”对“同志”的率先“发难”引发了后来的“沈韩之争”,同时成就了沈浩波!

“衡山诗会”的历史价值与学术价值已经被写进了历史,但是它所折射出的精神价值却值得所有亲历者去传承去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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