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餐诗
误食的自助餐前
搪塞层层垒砌的空盘
递减中的秩序
脱离万众一心的获取
不妨你我勿分彼此,在某一
环形而盘旋下降的空档中央
你左手勾猿臂,右肩叹臂远
浑浊脑浆轻涂缓缓蔓延江山
因视你为囚,球网沦陷
而无杂念
想想滚滚几许敷衍的青年
敌不过
寸寸裹足不前的搓衣板
一如你,一如白痴残醉,一如针,
一如破晓,一如火箭一枚,一如
万里外,云飞草溅,乱仆仆风尘
为了你,也似曾经历绵软的包围
超速心跳
辗转
滴答滴答的秒针
那轻视的细节,囫囵吞咽仇视的
液晶屏
放眼肌肉,放松牙龈,下水道中
眨眼一只
俘获的鹅,且弯且曲,
曲项向天井
或能视,以为不见?
2010-6-27
试管
我们有听筒的两端,风
在另一侧背叛,无情帆布横向毒蛇尾翼
多么荒唐,那巍然的松也是假的
有时,脆弱屋顶正是从这里掀翻
像跑道上步行的自由飞机,被马乱
……由试管淌出的蜜滴
陷身容器的沙漠,与乱石
混为一潭。此刻,它多么从容、冷静
以默默抗拒,迎黑暗的窒息搅拌
不过轻浮独立的表演
我试问过,有关材料的疑症
透明屏障比木头更易遮掩
它像一根细线,浆硬质地划开
乌有硕果。有一片叶子黏起乌鸦的想象
看,肉搏中的裸体,长满花花白蛆
你说的事物对称
正如蟑螂的双趾,猥琐逃遁
冒出电瓶车后莫须有的青烟
变化大得去了,斗斗不胜障眼法
逃逃不过土行孙
不如从了试管,委身于内
光滑环壁摩擦三点睡衣,清晨饮甘露
午时炊烟夜魅影,一日饱食三餐
而思毙
2010-7-6
虚无诗
我用透明T恤横扫腾空而起的泛滥虚无
但,向往远已滑向萧萧沉船
不小心碰上她的柔软,真令人一惊
她在晴朗天空,勾勒弧线,围起
海滩上裸露沙虫,一步咽下对时间的仇恨
是的,我愚蠢而又好奇,每逢旱热
独自从火炉中取走橘黄铁钳,缺失体温
恰恰归于她的妖艳冰冷?那磨砂绸缎
正裹着纤细小手,将痛彻的摩擦
捣入不堪湖心,静电转化危险高压
汽车在狭长公路上狂奔,咆哮轮胎
传来戚戚低吟。1999年,我乘坐
飞船在码头降落,2010泥沙翻滚江河
乌云碾过沉沉暗夜,失重身影漂浮着
一卷书纸偶然抖散满城器官
2010-7-26
解脱辞
我曾预见的,都是阴影、埋伏
乱叶丛中垒起虚张磷火
仿佛一把戒尺,敲以脑门,誓命中注定
手掌的深度,撑开令人发指的反光镜
另一面是堕落,深渊,所有向下的,
向上撕开性别的痉挛
要诅咒它,这不安沉沦的肉体
与冷酷大地上的枯叶死死抱作一团
以敬畏,对峙道德的塌陷
正是我分解过骤雨,疾驰中的湿滑体验
捆绑着愤懑内心,倘有一丝
来自秘密实验的绵软发音,又怎能
藉凝望之由,蜷缩迈向底限的残身。
我从台风地带不幸归来,岂可妄自揣测
但我热爱你,你头顶的砝码
大于我曾不洁的堆砌
2010-7-28
龙卷风
我甚至不甘辨认橱窗的去向
那里,滚着一颗发烫的草莓,年幼的女儿
由祖母看管,绿萝接纳污浊的混沌
这唯美的低空接近,掀起小小浪花
失衡加速反衬光阴不前,海岸城
不如你泄露风声,赐我离奇罪名
岂知耳根尚软,鼻窦炎控制了私有欲
砍伐即复一轮占领,经历厄运淘洗
一如酸枝施展浑圆本领。听他咳嗽
语惊领国。我得承认,诡秘声响正是
释放瓢虫的伪证。祖国从不乏理想青年
衔来桑拿的斑驳雾气,从竹篮中,溜开
无数肿胀失落的销魂。且看本地
龙卷风打翻了大海的五味罐
你我皆怀一枚缤纷淋漓的心
2010-7-29
至我握你勤勉双手于无形记忆
却耽于半身局部,引一身吴侬细语
这把岁数,本该在云端悠悠然洗浴
清理暗算的牙箍。皆因夜烛鬼魅,短暂
春光,迷恋蛀虫的高脚杯
年轻时潜心钻营间谍术,从死胡同中
撵走硕硕仓鼠。孰料,本该堂皇晚宴
原来烂卷毛边的兵法书,空杯换两盏
菊花,泼白茶于越国篱下。
曼妙桌椅,穿花格子衬衣
摁下时间的加速器,隆隆前进的后退
滚滚浪潮的抽烟机,熏黑你那苹果般
辉煌的脸,左有青山,右边云霓
我哪能不就此紧张,狼吞虎咽
藉隔离的东坡肘,沿酱汁逃遁
顺藤摸电梯。莫非我深谙此道
在漩涡迂回中,宣战一而再冷酷的你?
2010-7-30
野兽诗
恰如你胭脂盛开?时间的秤砣被乌有蹭破
三三两两,挂在热带的低矮绿化丛上
玩命的蜂鸟一字排开,齐刷刷地
唱起了赞美歌,风从翅膀间夹杂着
吉普的尾气,吞吐向西。再过若干红绿灯
打发几个衣衫褴褛的过路客,因为贫穷
落下声带的湿疹,举起菠萝蜜的扩音器
在拐弯处,放大跛腿的靡音。
那栋楼太高太快了,雨滴撇开瓦檐
绿色玻璃倒映生石灰的路面,红得发紫的
升降机载着半熟妆扮的女文青,从
过道中梳乱紧蹙的低眉,像
波音机翼刮伤了半空的降落伞。
双彩虹掠过半边脸,粉嘟嘟的娇嫩
差点耍上非洲的仿弓箭,树杈托着
玩命的金属,多情躲不过乌云压顶啊!
这满城凌乱的糨糊,舒展月光的丙烯
野猫屈从暴毙的象形,下一个路口
十字变成丁字,丝绸卷成背心
咄咄的赘肉横陈在狂飙的车身广告上
金融的抛物线拉拢了巨贾的恻隐
那里,花卉户对着包裹的野心
贪吃蛇散开扩张的野味,烂尾楼
点燃了野合的蘑菇云。
2010-8-2
你是什么
将你视为未来,多少需要些耐心
你是什么,明日即来的风暴或地震云?
或垂涎你孤零的万有引力
穿梭地面封锁的大气层,近乎咫尺而
苦于蹉跎的两面。从高空坠落
飘下零星羽毛与子虚的麻雀斑
这条路上,百合暗香
活剥了起伏的对等线。你是什么
黎明的洒水机瞄准苟合的花玻璃
看不见那里,晕眩倒影,沿扑朔
光圈,掀开漆色的斑斓。你一身浸透
浑浊也罢,只侧目仰望翩翩越野的从前
拴门非为棒喝,痛打猥琐的锁
你是什么,是地窖?深埋?豁然
盛开新月般弯眉,却满身狐气的妖精?
每与你同行,霉雨夹青涩,又自天地滂沱
仿佛被假释,着袈裟飘忽雾里云端
难道,你甘心沉沦,又托起绸缪的新大陆
形容,形似,恰恰形而上的环形山
巧合的乳晕,那太美了,不偏不倚
是任意一个你,笼罩比杯罩,囚起
一滩堕落的露滴,渐渐煎熬的毒液
2010-8-8
不动诗
每一个虱子都长满金色的阴毛
每一棵树
每一对狡窟
每一段充斥耻辱与破碎的光阴
每一根脆弱的绳子
都是失物招领者的反刍
因而
请摘下胃
翻开,拧转,摊派
至明晃晃的穴
2010-8-12
诗
这首诗这样来写,浅尝辄止
假时间以虚度,闻麝香而生邪
冷不丁一个喷嚏,捻灭灯芯。
窃不能拿胸毛做令箭,死了那条作乱的心
亦不可太贪杯了,太绝恋了
要懂得,野菊漫于山野
而山,并非你的
花枝也并非你之所想,那一切
又何尝不被认作非分之念
明晨醒来,复又贪得的一天
2010-8-12
保险诗
至少有一根筋乱掉了,午后的斜雨
自窗外剧场的棚顶,滑向另一朵屋檐
像是失去平衡,从抹满褓浆的木马上
一不小心,苦苦翻下了身。
反之,这如临盆地般
荒淫的窑窟内,集合的黑暗
一切视觉的丧失,意志的向下
怎能经得起砧板对洋葱的考验!
人类制造动车,将高山庙宇
搬进杯盘狼藉的楼盘,自然又如何
三两束雨后漏网的光,
从不得窥见的身后,露出诡异的脸?
天下从来不缺大而当之的逸闻
晚间访谈一过,陌生的荧屏上
现出灰太狼愚蠢的身段。
也罢,姑且松开松鼠的马尾
不去谈论过往的辫子史,不然
会又废掉另一根被变异的神经。
夜餐喝点闲粥,草草洗白身子
散步到中央金融区,见见那个
频繁打来密电的保险经纪人。
2010-8-18
悼诗
唯美的教育下,天空走漏反骨之身
勿轻易抖动,捉摸,那堕落的青蛙
亦能垂直降下,入坦荡的深渊
高速直通向西的沿海,隧道密布
翠鸟佝偻眼神,无从接纳背叛的乌云
水中浪花汹涌节奏,暮色四合
书断了翅膀,安能迫降?柏油粘滞着车轮
翻滚的热浪吞没离弦之心,向
高山仰止,退一万步,莫如前进一寸
咫尺之间,为何总念及分裂与永别
以作古的枝桠夷平两两相惜的悲悯
高温下的温泉中,矿石如这般紊乱
汗滴浸泡汗渍,只为面对、忍受与洗涤
那每一轮,在生死博弈中罹难的姓名
2010-8-26
检讨诗
不懂裁衣,或可惘然自信
所见之云,披着明媚如彩霞的经文
念不等同于说,同样,失声
不同妥协、放弃,无效也是另一层真理
因此,去纸上作画,
纸是新鲜的纸,常常用来朗读新闻
纸也可以用作装置, 用纸
扎成孱弱老虎,去中央广场放生
但云远在天边,纸不能来做飞机轮船
不懂辩证,当然也没关系
穿衣吃饭要紧,低碳也很要紧,一切
无关紧要的,无非,信仰自甘沉沦
2010-8-27
交换
当我,是被狼烟熏成腥黑之肺的
那个你,请牢记
我不会在这里,或任意某地
留下猜忌,畏惧,和专制的笔
街上。风吹玻璃,滑向虚无
文明亦禁止孩童在
公共区域解手嬉戏
少女失踪,卷入无边消费
半生的果园。芒果忍受采摘的煎熬
锄头砸向镰刀,一枚弯月
是一枚尖硬的针,刺开温软的核
翡翠沙滩。两行陌生脚印
转而落日对垒雷鸣
2010-8-27
夜宿旅馆,梦游节选
晚间,不动声色,缓步踱入郊区旅馆
雌蝴蝶暗中低吟,它一定也蜷起了身子
瑟缩于那偏僻一隅。偶尔有害虫飞过,
有什么不可呢,雨稍纵即逝,从细密的
雾气中挤出一对圆鼓鼓的眼,瞪着你看
你害怕了?呵,千万别,有时,
过敏的木头人也斗胆虚张声势,锯开断臂
又何曾滴一滴多余的血……
偏偏,阴谋从这里滋生,你得
闪远一些,那夫妻店里,紫檀神香
正燃着诡秘圆圈。恍惚,某与某某,
在略显局促的客厅,大谈经验与美的主义。
而你呢,除了天生畏怯,
脸色凝重又自然流泄羞赧
是现象的重叠无意间僵持了脑颅的钝化?
但,月色显然需要修辞,紧张需要尺度。
赋它一门星相的符号学,一旦
词语的味蕾扩张,一切便难以为继,旅馆
的生涩,不能满足仅有的短暂光波。
夜半,苟且偷安,梦游症划等生理的半幻觉
身边万物皆是赤裸的,植物相互挑唆,动物们
集体向城市匍进,黑煞有介事地发难于白。
唯独你,举着一张垮塌塌的灰脸,环顾左右,
言下之意,穷途劳顿而节外生枝,那的确是多余的。
2010-8-30
合唱节选
唔,这委婉的美声合唱
如荡漾的回形针
起伏、绵软,又阴柔,你不知它
藏了一颗什么样的坏心眼。燕尾服轧上花边,
天然的叉缝下,小鬼子们那个安逸啊!
人生真风流,乃我们
对着忿忿的凹凸镜时
多少紧锁的愁眉在有形中舒展,瞬间,
仿佛烟灰飞灭,山洪骤至,万顷良田
化作乌有的泪别。因而,
那灿烂的讴歌必然是假的。
面对雷鸣,倘有一息底限或边界
不妨拐弯,向下,向左,向后,
像扶桑抗拒寒霜,植于半山坡上
终年均匀日照,某一天就自然懂得
与俗世的混搭,也能生异常之疗效
2010-8-31
夜莺节选
再次遇见这个中年人,遇见她
披一头女发,长而坚硬,像山顶的松针耸立。
第一次是在云里,那时,她松开纽扣
喂一名男婴新鲜的果汁
核被龙的飓风卷入沉沉海底
云层中自燃的化学,着实令人无限诧异
哎,那一切都是秘密的,如严丝
弥堵着想象的空缺。于是,便有了另一回,
她貌美而中途穷困,隐藏在众尼中默默诵经
山外郊野,人群与华灯
即使,那冷雾般的谜团反复扣上了死结
慢拍的短信依旧不能戛然
2010-9-2
水镜节选
绿荫蒸于室衙,竟生
滂沱涟漪,在焦黄的指头间晃荡着
仿佛顿然吸尽了恼人晦气
墙外,翩然夜幕下,芬芳焰火,
彩霞与燃烧的云雾垂涎水镜中的倒影
有人举着摄像机,刮那浮光中的泪蜜
出蛇口岛,半坡途上,蜘蛛人空中飞旋……
一根钢绳颠簸是非徘徊的肝胆
这废墟中强大的起重机,曾篡夺一片流连光阴
脸颊,绷紧的神经过于迟疑
恍惚参透了诲人的保质期。人民口腔不倦
绿舌苔卷起鹦鹉的变声,看!
浩淼大海,一滩盲目的陌生波形,
简直,神秘莫测到登峰造极。
轨道偏离地轴,必然是适应了它的硬道理。
201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