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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石飞

江苏徐州睢宁人,大专文化,副研究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副秘书长,中国杂文联谊会委员。现为《江苏工人报》评论员、言论编辑。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发表寓言、小说、散文、杂文600多万字。1986年出版第一本个人作品集,迄今已出版个人作品集15本。主编出版各类文学作品选集60余本。作品获国家及地方文学奖项数十次。

营造尊重底层劳动者的社会氛围

社会普通劳动者尤其是那些苦脏累岗位上的劳动者是否能够得到普遍尊重,是衡量一个社会文明程度和道德水准的重要标志之一。毋庸讳言,在这方面,我们的社会还是存在缺憾的。在一些地方,底层劳动者被轻蔑、歧视甚至肆意遭受人身攻击伤害的现象司空见惯,社会的公平、和谐正在受到严峻的挑战。

合肥环卫工人无故被暴打就是典型和代表。47岁的环卫女工卫小定在清理街道垃圾时,发现停靠在路边的一辆轿车两边扔满了废纸,清理后很快又被扔满了,于是就劝说车里人:“你们不要再乱扔纸巾了,下雨,扔在地上不好捡。”车内男女出口不逊,卫小定与之理论,“车里男”便下来对卫小定又骂又打,并把卫小定的手机夺下来砸在地上。医院病历显示,卫小定的鼻骨和颧骨断裂,嘴唇多处裂开,面部软组织受损。(2010年7月10日《工人日报》)中国坊间自古就有“让女三分是好汉”的“潜规则”。“轿车男”不守环卫公德,乱丢垃圾,还对劝阻其不良行为的女同胞大打出手,足见其寡廉鲜耻,暴戾成性。很遗憾,报道未将打人凶手的身份、姓名公布,难免会让人产生联想,是不是为尊者、权者、富者讳?

笔者觉得,当地城管大队钱副大队长对此事件的表态颇有见地:“我们会为这件事情讨个最终说法,轿车里的人打的不只是一个环卫工人,而是整个社会的道德底线。”此言极是,我们社会的道德底线,正在被一部分强势群体所践踏!如不采取积极措施有效遏制,“殴打社会道德底线”的现象将愈演愈烈。

首先,要积极倡导和维护底层劳动者人格尊严的平等。当下,不少苦脏累岗位上的劳动者,心存恐惧。各业农民工在城里无缘无故被谩骂殴打的案例,媒体时有报道,无须在此摘转赘述。我的一个亲戚在南京某建筑工地打工,他的话更叫人不寒而栗。我打电话劝他,空闲时可以到街上转转,开开眼,而他却说:“谁敢随便上街遛哇,巧不巧就会被人打,俺工地上已经有3个人在外面挨了打。”难怪在出苦力者们的意识里,坦荡的马路、繁华的商场、热闹的街心广场,都不是自己可以随便去的地方,说不好,哪位爷瞧你不顺眼,随时就会赏你一顿拳脚。“老子打了你又怎么样?”“老子打伤你又怎样?”“老子打死你又怎样?”……一些有权人、有钱人、有背景人的诸如此类的毫无人性的狂野叫嚣的传播蔓延,怎能不让底层劳动者触目惊心,诚惶诚恐。

一个文明的社会,必须以人格尊严平等为圭臬,必须能够限制权贵和富豪撒野不得霸道不得,必须确保社会底层劳动者不受歧视和欺辱,免于恐惧,有安全感。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依法严惩各类侵犯底层劳动者人身安全的违法犯罪行为,而不能让他们用特权和金钱摆平了事,不仅要让他们赔上权力和金钱,更要让他们该蹲监的蹲监,该偿命的偿命。以儆效尤,让那些不把底层劳动者当人看的权贵、富豪们,长点德性,知道如何做人,如何平等待人。

再者,要积极营造尊重底层劳动者劳动价值的社会风尚。还说上述环卫女工被打事件,在环卫女工奉劝不要乱丢废纸时,“轿车女”说:“不要睬她,她就是干那事的。”环卫工人辛辛苦苦打扫清洁的环境,你随便破坏糟蹋,是对人家劳动的极端的不尊重。现实中,这种“不尊重”的现象比比皆是。也正是这种意识上和实践上的荒唐,导致了底层劳动者在劳动薪酬、政治地位、名声影响诸方面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是社会运转的助推器。各个行当的劳动者,应该受到一视同仁的尊重。为了维护社会公平,抑制人类社会的“丛林法则”,社会主流必须首倡尊重底层劳动者。某些“高贵”的行当及其族群也许停摆十天半个月啥事没有,而低端劳动如环卫工即便停摆一天,再豪华的大都市也会变成一座臭城!营造尊重底层劳动者的社会氛围,既是秉持社会公平的需要,更是构建和谐社会之必须。

中西医治疗理念与中西方反腐模式

“文革”浩劫时期我被“知青”,曾在大队合作医疗诊所当过年把赤脚医生。当时诊所里有两位医生,一位中医先生,一位西医大夫。那中医老先生,每逢独自坐诊,总会滔滔不绝地吹嘘中医如何能包治百病,西医如何邪门不屑。两位医生同时坐诊,一个东一个西,老先生总要时不时地瞟瞟人家,嗤之以鼻。以他之见,天朝大国就该是中医的天下,让西洋医学染指,真是辱没祖宗,应该将洋医扫地出门,光复中医一统天下。我想,倘若当真把西医赶尽杀绝,回到中医独霸的年代,危重急险病人无以救治,中国非沦为世界寿命最短和死亡率最高的国家不可。

这种排斥西医、企图光复中医一统天下的陈腐观念,现在恐怕没有市场了。无须讳言,中医较之西医,缺憾明显。有人概括说,“西医治病,中医治人”,诚者斯言。我由中西医诊治理念,联想到了中西方的反腐模式。从某种程度上讲,西方反腐也是着眼于“局部清晰”,譬如官员家庭财产公开,要求官员“全裸”地面对公众,以达到预防贪腐的目的;中国反腐则着眼于“整体模糊”,侧重政治教育,提高觉悟,能够自省自律,拒腐防变。尽管中国反腐方针是“标本兼治、综合治理、惩防并举、注重预防”,但是,对于国际社会公认的反腐“利器”——官员财产公开,却是采取排斥的态度,有调查显示,97%的官员反对公开家庭财产。在反腐倡廉的制度建设上也是“暧昧”的,近20年来,尽管公众对公开官员财产的呼声很高,要求强烈,连续多年全国“两会”都有代表和委员提交议案,却始终未能进入国家立法程序,最高层所发布的相关文件规定,都仅止于官员财产“申报”“报告”的层面。“申报”“报告”与“公开”性质迥然不同,前者可以暗箱倒弄,滋生猫腻,后者则须大白天下,很难忽悠遮藏。

中国排斥西方反腐模式——官员家庭财产公开,致使官员容易“藏污纳垢”,官场腐败丛生。世界反腐败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为180个国家和地区的清廉指数打分排名,2010年度中国3.5分(满分为10分),不及格,位居第78位,属于“严重腐败国家”。对于中国官场腐败,坊间有句形象的比喻:“乌纱帽”一戴,瘪皮壳儿(瘦猪)几年就成大肥猪了。我们也念念有词“标本兼治”,“标”是什么呢,不就是“瘪皮壳儿”养成了“大肥猪”后“宰掉”(惩处),而对其“腐败成长”,却往往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宰掉”的“大肥猪”再多,又能说明什么呢?不是反腐的成绩,只能是反腐的无奈。我们有的是没完没了的宣传说教,实际都是耳边风,刮过去拉到,了无意义,丝毫无碍腐败茁壮成长。官员财产隐秘,群众无从监督,“带病提拔”“越腐败越提拔”“越提拔越腐败”之类吊诡怪象也就司空见惯了。中国为什么不实行官员家庭财产公开制度?关键是既得利益集团害怕丧失既得利益,千方百计阻挠,“公开”不是“与虎谋皮”吗?但是,既得利益集团及其御用专家学者,并不敢直截了当地反对“公开”,担心人说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承认自己“屁股不干净”,故而歪理邪说,往什么“西化”上扯蛋,“公开”就是“西化”,“公开”就是不要“中国特色”。

“西方反腐模式”——官员家庭财产公开有什么不好?中国怎么就不能“拿来”用用?在我国的香港、台湾地区都能行之有效地实行,难道这个国际公认的反腐利器拿到大陆,就会变成吞噬中国官场精英的灵魂的魔袋?个中原因,恐怕是中国官员担心在这柄反腐“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指慑下,原形毕露!中西医学可以融合为“既高于现在的中医,也高于现在的西医”的“新医学”,在反腐败领域,也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兼取两长”,形成中国新的反腐倡廉制度体系。这种新体系,新就新在一个要害上——官员家庭财产公开。官员家庭财产公开,是一个无法回避和不可能绕开的“坎”和“界”,国民已经认准和盯牢了这一问题,不想迈也得迈,不愿过也得过。我敢肯定,如果中国官员不过“家庭财产公开”这个“坎”和“界”,那反腐败斗争断然永远不可能真正取得什么实质成效,也不可能取信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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