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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不久,党的一次高级会议上,毛泽东说进军西藏好处很多,是党员的都要举手。在世界任何一部现代历史上,不管修纂者是否情愿,但是都必须记载这样一个事实:公元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是一个永远令中华民族欣喜若狂的节日。它标志着百年动乱、耻辱、异族入侵、列强蚕食、饥饿贫穷、一盘散沙,都将成为过去,成为历史。从此,南湖里那艘风雨飘摇了28年的红船,终于驶向了新的航程。

10月的北京,香山熟透了红叶。中南海里,共和国第一代领袖们对解放西藏问题,几经酝酿、商榷,面对雪域的诱惑也在成熟着一个伟大的谋略。

这是共和国成立不久党的一次高级会议。据李维汉回忆,出席这次会议的有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人。会前毛泽东主席曾多次派人就进军西藏问题广泛征求了各方面的意见。面对“应迅速进军西藏”和“残匪未尽,进藏暂时条件不成熟”两种意见,领袖们权衡利弊,一致认为:“进藏宜早不宜迟。”

会上,刚刚出任政务院总理不久的周恩来首先谈了他对进军和经营西藏的意见。说:“藏民族加入我们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西藏的人民和僧侣是爱国的,是拥护国家统一的。进军西藏他们是会欢迎的嘛。现在印度等南亚国家都承认我们,进军西藏的条件不论是从国际上还是国内来看,都是成熟的。西北彭德怀同志和西南的刘邓都已兵临西藏之境,解放西藏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朱德侧身对正在沉思中的毛泽东说:“成都已宣告解放,刘邓把国民党在大陆的最后一支主力胡宗南部吃掉了,西南已基本平定;西北的青海、甘肃、新疆也基本稳定,大陆除沿海一些岛屿外,只剩下了一个西藏,进军西藏已是民心所向的大事啦。恩来说解放西藏只是时间问题了,我看还有一个就是方法问题。”

没等朱总司令说完,毛泽东那只巨手自天地间猛然挥下:“是的,进军西藏,对党的事业、人民的事业好处很多,是党员的都要举手。”

“进军西藏……是党员的都要举手。”刚刚出任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主任的李维汉,在1951年4月间,曾对担任西藏地方政府和中央人民政府和谈首席藏语翻译的朋措扎西说:“主席说这话时,在场的人都鼓了掌。当时开国不久,面对千疮百孔的国民经济和百废待兴的事业,首先想到的是西藏广大僧俗之众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可以说,进军西藏是包括藏族人民在内的四万万五千万人民的共同心愿。”

朋措扎西说:“从那一刻起,我深深地被共产党人真诚坦荡的态度和博大宽广的胸怀所打动了。”

1949年12月,毛泽东主席在出访莫斯科的专列上,仍在考虑西藏问题,经过深思熟虑,车至满洲里,急电发回中央:“进军西藏宜早不宜迟!”

若干年后,李维汉回忆说:“关于进军和经营西藏的问题,中央研究了许多年,从西柏坡到北平,反复研究,直到毛主席决心进军西藏,号召是党员的都要举手,这是一个决策的全过程,是一个庄严的号召和动员。”

领袖们的决策和号召是经过反复论证的。可以想象在领袖举起手来的同时,新生的共和国大地上,一夜间定会生长出一片森林般的手臂。这是一代共产党人和“站起来了”的全国各族人民钢铁般的意志。也许就在毛泽东的巨手自天地间猛然挥下的同时,被三山五岳重压下的中华大地会出现一阵巨大的颤抖。雪原上那沉默千古的冰山似乎感到了雷霆的威力,留居青海的十世班禅大师首先感到了颤动,毅然致电毛主席、朱总司令表示衷心拥护中央人民政府,热情欢迎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

毛泽东那天地间挥动的手势,对于共和国第一代领导人来说,谁能不熟悉呢?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都还清楚地记得1945年抗战胜利后,他应蒋介石的邀请。从延安赴重庆与蒋介石谈判,这是两位打了十多年的对手终身最后一次会面。机场上毛泽东主席向送别的人们就挥出了一个这样的手势,结果那次他仅用了4年时间,就挥掉了国民党几百万被美国人武装到牙齿的专事内战的军队,挥掉了一个曾经统治过旧中国几十年的腐朽王朝。

这就是毛泽东,这就是毛泽东的手势。有人说毛泽东与列宁有一个明显的区别,不易激动,不善手势。然而,一旦巨手挥动于天地之间,那便是一个长时间沸腾的局面。细读方纪的《挥手之间》,又有谁会感觉不到大地的震颤?这位三湘农民的儿子。做过教书先生的领袖,投笔从戎后,支撑了一个伟大民族半个世纪江山的英才,早年在转战陕北的马背上就曾吟诵过:

……

惜秦皇汉武,

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

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

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他就是这样的一位中国式的布尔什维克。他和他的战友们,自然不会满足于资产阶级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的“五族共和”,而是要彻底实现国内各民族团结平等,当家作主,共同进入社会主义的大家庭。那手势,无疑是要挥掉西藏美丽的雪山间盘踞的帝国主义势力,挥掉那偏离历史轨道的昏暗的落后的封建农奴制度,引来一个雪洁冰清的美丽的新西藏,一个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让百万农奴彻底砸碎镣铐,成为人民共和国的主人!

1949年11月23日,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复电十世班禅大师。主席指出:“西藏人民是爱祖国而反对外国侵略的,他们不满意国民党反动政府的政策,而愿意成为统一的富强的各民族平等合作的新中国大家庭的一分子。”并表示:“中央人民政府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必须满足西藏人民的这个愿望。”同日,毛泽东主席又致电在西北的彭德怀副总司令,明确指出:“解放西藏,不出兵看来是不可能的。出兵当然不只西北一路,还要有西南一路。”主席同时向彭总传达了中央的意见:“关于经营西藏之问题,就现在情况看,应责成西北担负主要责任,西南的刘邓担负第二位之责任,故西南待川康平定之后,即应着手经营西藏。”并令彭总“西北即应做出进军和经营西藏之计划”。随之,彭总向中央详细报告了西北入藏客观困难太大,建议由西南担负主要任务,由川康入藏。西北同时分别从新疆、青海派骑兵进入后藏及阿里。党中央根据彭总建议,反复与西南、西北的刘邓和彭总交换了意见,重新制定了以西南为主力的进藏计划。

1950年1月2日,毛泽东主席在出访前苏联途中,致电党中央和彭德怀、刘伯承、邓小平、贺龙等人,电报指出:“西藏人口虽然不多,但国际地位十分重要。就现在情况看,由西北的青海及新疆向西藏进军,困难很大。则,向西藏进军及经营西藏之任务,应确定由西南担负。”

十多天后的1月19日,西南野战军刘邓首长即向中央汇报了进军西藏总体计划和主力部队准备情况,邓小平政委提出了“进军西藏,政治重于军事,补给重于战斗”着名的进军原则,同时提出了“自康、滇、青、新四省对西藏多路向心进军”的战略计划。四天后,党中央正式批准了刘邓进军西藏的计划和分别以张国华、谭冠三为正副书记的中共西藏工作委员会,并建议西北派人参加工委,统筹经营西藏工作。

2月6日,西南再次电报请示中央军委,建议由西北加派骑兵部队,分别经青海、新疆,配合西南主力进军西藏。电称:“西北方面加派骑兵先行进藏,可出敌倒背,以收协力合击之效,并能解决粮草、地理之困难。”同日,中央军委批准了这一建议,并命令西北加派骑兵进藏。随后,党中央正式向西南、西北野司下达了人民解放军多路向心进藏命令。即以西南第二野战军18军为主力,沿川康线进军拉萨,以14军一部,沿滇藏线,直扑喜马拉雅山尾,解放藏南诸地,以第一野战军青海一部,经日月山,直扑后藏首府日喀则,解放后藏诸域。以一兵团一部,翻越昆仑山,挺进藏北阿里,占领噶大克,解放阿里全境。同时,中央根据王震将军上报的一兵团进藏线路、准备情况的报告,建议王震将军,新疆部队的进藏任务可由驻扎南疆地区的郭鹏、王恩茂所率二军迅速组成一支精干的骑兵部队担负。

至此,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总体部署已告结束,各部正在全力准备之中。新疆骑兵部队于1950年5月宣告正式成立,两个月后,即奉党中央之命令,在四路进藏部队中率先派出一连骑兵,开始了向西藏艰难地进军。这便是五十多年前出现在阿里高原上的那支队伍——进藏先遣英雄连了。

好不容易,何家产从一人一骑拉出了个骑兵师。彭总却只允许他先拉一个连,进去试试。

和平进军西藏,作为中国革命史上重大的历史事件,早已被史学家们写进了共和国的历史,也深深刻在了全国各族人民的心里。然而,在那次和平进军中,进藏部队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是已经很难用文字表述清楚的了。也许今天我们所经历的任何艰难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左齐将军还记得当时他奉命组建独立骑兵师时的情景。他说:“那时部队刚刚进疆,郭鹏、王恩茂的二军也刚到南疆,和田等地的局势尚未平稳,我们就接到了组建独立骑兵师进藏的任务,根据王恩茂同志的意见,第一野战军司令部(以下简称野司)和兵团都同意五师副师长何家产担任独立骑兵师师长兼政治委员,由我负责选配干部和组建工作。当时物质条件十分困难,一切都是白手起家,任务又很紧,一个多月就要我带出一支千八百人的骑兵部队,我感到很困难,就去请示王震司令员,他对我说:‘困难再大也得克服,时间一个月,拉不出队伍不行,进不了藏,影响整个进藏计划更不行,我给你的全部家产就是何家产一人一骑,干部可以从二军甚至兵团范围内先调,但是必须一个月给我拉出一个骑兵师来。”

一个月要拉一个骑兵师来,在今天也许算不了什么,中华人民共和国五十多年的建设和发展,我们的综合国力是有目共睹的。尽管我们还属发展中国家之列,但也完全可以一夜间动员装备起一支世界上最现代化的队伍来。然而,五十多年前,我们拥有的是什么?一壁废旧的河山,百废待兴的事业。国民党留给四万万五千万人民的只是一穷二白。

左齐临危受命怎么会不知其难其艰呢?当独臂将军向王震司令员立下军令状。一月拉出一个骑兵师,他首先想到了司令员交给他的全部家产——“何家产一人一骑”。他从军部赶到五师。找到何家产后,并没有说明来意,就让何家产给他谈谈五师最好的参谋干事,还要讲点简历。随行的军教导团政治处主任田星伍神秘地冲何家产笑笑,将蒙在鼓里的何家产所报名单一一记录在案。

最后,何家产说:“左副政委,是不是要给军里挑选干部?这十几位可是我们五师的财富,你可别连窝端走噢。”

左齐说:“这你不要打听那么多,光人没马不行。你去把你们五师最好的马匹都给我拉出来。我要选几匹好马。”何家产出门时,左齐又说:“你记住,我要的是最好的马匹,绝不能打埋伏,否则,你是要后悔的。”

“放心吧,首长选马我们可不敢埋伏。”何家产很快把师部和附近所属团队的几十匹好马都拉到了一片戈壁滩上。

左齐命令何家产骑上自己的马当排头,成一路纵队,围着他绕三圈,走,跑,马术都做上几下。霎时,骑手们挥鞭跃马,一路散开,戈壁上腾起一片尘雾。

三圈完毕,左齐又让何家产率马队列队。转身对田星伍说:“都是不错的,看来何家产没打埋伏,但是,咱们还得当当伯乐,良中选良,优中挑优。”左齐大步走到何家产身边,拍了拍他胯下的坐骑,又对田星伍笑笑说:“这就是咱们全军有名的那匹黑流星,编个号。从1开始往下记。”

何家产一听着了急,一跃翻下马背,跑上去小声对左齐说:“副政委,黑流星可是司令员奖给我的,你要是拉走了,我可没法交代,如果是您要,我只好忍痛割爱了。”左齐回头看了看何家产,又想往前走,何家产急忙挡住他的去路说:“副政委,我这马可不老实,您这独臂将军……”

没等何家产说完,左齐便说:“独臂将军不能享用烈马?告诉你,我还就是喜欢烈马,不过你要是真不给,我也不强人所难,夺人所好,就留给你吧。”左齐从头到尾,一连点了二十多匹马,随行的参谋分别在马屁股上用剪刀剪上了记号。

“都要吗?”五师的干部心痛地问。

“都要,一匹也不能少。”左齐严肃道,“何家产,你听着,这些马全部归你,还有你刚才点的那些参谋干事,一人一匹,这下你放心了吧,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好马要配好骑手嘛。”

随后,左齐向何家产说明了来意以及兵团的任务,并命令他和田星伍、肖林达即日率选出的人马去和田筹建新疆军区独立骑兵师,开展进藏准备工作。

1950年5月1日,新疆军区担负进藏任务的部队——独立骑兵师正式组建完毕,下设三个骑兵团,何家产任师长兼政委,副政委田星伍,政治部主任肖林达,隶属于新疆军区并由驻扎喀什的二军就近代管。骑兵师成立那天,左齐对何家产说:“我的家产再不是你一人一骑了,这一千余骑从此是你何家产的家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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