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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周迅(1)

30岁的周迅,依然单纯。她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她说,从烘干机里取出的衣物的温暖,都会让她沉醉。

清水芙蓉般的周迅,在人们的眼里,是个充满灵气的“精灵”,从《大明宫词》,到《像雾像雨又像风》,再到《画皮》,她的每一部戏都是那么引人注目……她以另类气质取胜,又具双重性格,所以她不囿于特定的形象。古灵精怪是她的代名词,另类是她的个性。虽然周迅在生活中不是一般概念里的“美女”,但她有着较好的艺术感觉和很大的可塑空间。

鲁豫:2006年,你在香港拿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你上台领奖致感谢词的时候,我看到你哽咽着说话觉得很感动。我想那一刻你心里很激动吧?

周迅:其实在我上台之前就想到我会有那样的反应。整个在现场走下来,就像是把拍摄的过程回忆了一遍。

鲁豫:我听说,每一个被提名获奖的演员都会提前准备一篇感谢词,因为怕万一得奖,上台后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该谢的人都忘了说了。你当时准备了吗?

周迅:我没准备,但我曾经想过如果得奖了我要说什么,但是那都是很模糊、很凌乱的片段,所以后来我就索性不想了。

鲁豫:你领完奖下台之后打的第一个电话是给谁的?

周迅:给我爸妈,他们当时是在电视上看直播,但是因为电视上直播要比现场晚一个小时,所以当现场颁奖结束后他们在家看电视还没看到我领奖呢。

鲁豫:爸妈知道你得奖后是什么反应?

周迅:我爸爸一直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他就说:“噢,恭喜你啊,这是你的进步。”

鲁豫:他们没有和你一样激动得说话哽咽吗?周迅:没有。

周迅出生于浙江衢州,是家里的独生女。她的父亲在当时很时髦的单位--电影公司工作,画电影宣传海报。于是周迅可以以职工子女的身份自由出入电影院免费观看很多电影。电影给周迅打开了一道新奇的门,让周迅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在15岁那年,周迅考上浙江省艺术学校修民族舞专业。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的周迅很享受学校里的集体生活,每天很刻苦地练功,很快她就成为全班出类拔萃的学生。

鲁豫:你考上浙江省艺术学校的时候才15岁,是吗?

周迅:对。

鲁豫:考舞蹈专业是很难的,对身材要求也特别苛刻,是吧?周迅:我当初考的时候也就是大胆,其实那次在我们衢州招生的时间已经过了,妈妈就带着我赶到杭州去考。

鲁豫:你在此之前跳舞吗?

周迅:会跳,但是没有接受过那种专业的训练。从小学到初中,我都是班里的文艺委员。

鲁豫:真的?我也当过文艺委员。你在跳舞方面的天赋怎么样啊?就是比如说那个腿很软、腰很软,劈叉、抬腿什么的能行吗?

周迅:这些都没问题,我在舞蹈方面唯一有问题的就是我的腰很硬,天生的。开始老师就说我的腰比较硬,用一个比较专业的词形容我的腰就叫“平板桥”,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接受恐怖的练习。

鲁豫:十几岁才开始专业的舞蹈训练是挺晚的。周迅:对,所以那时候练习得特别辛苦。

鲁豫:你当时考舞蹈专业是因为自己很喜欢?周迅:对,挺喜欢的。

鲁豫:你到学校以后是不是属于专业成绩很好的学生?周迅:对。

鲁豫:你在学校跳独舞的时候多吗?

周迅:不多。因为我们班里的女孩个子都比较小,台上跳独舞的基本上都是比我们高一届或者高两届的师姐,我们班都是跟着在后面跳。

鲁豫:你有没有什么最拿手的或者说是保留的节目?

周迅:没有什么保留的节目,只是有一个很难忘的节目。鲁豫:什么节目?

周迅:毕业演出。我们班参加毕业演出的时候集体跳的一个舞蹈,也是我们自己编排的。在演出即将结束,全班同学手拉着手谢谢老师的时候,我们所有同学都哭得一塌糊涂。

鲁豫:上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一名专业的舞蹈演员?

周迅:没有,我在学校上二年级的时候就被挑去拍戏了。

因为长得漂亮舞也跳得好,周迅成为学校里非常引人注目的学生。当时常常有摄影师到周迅所在的学校里选模特拍挂历,而周迅被选中的次数最多。很快,周迅就在挂历界小有名气。当时有一种说法,最好的挂历模特,北京有瞿颖,上海有李颖,杭州则有周迅。

鲁豫:刚学了个新词--“挂历界”。你那时候在挂历界很有名气啊?

周迅:小有名气。

鲁豫:你能记得你拍过多少本挂历吗?

周迅:不记得,因为我拍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说要拍什么,只是说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啊,明天要去外景啊之类的。他们不会告诉我照片要用在哪里,只是到时候用一张照片再付一张照片的钱。

鲁豫:拍一张照片多少钱?还是拍一天多少钱?

周迅:我记得好像是用一张照片给20块钱吧,反正够我自己付学费的。

鲁豫:他们会送你做好的挂历吗?

周迅:只给被选用的照片。有时候会让我们打扮得很成熟的样子,而且拍的时候不是我一个人,一个学校的同学有很多一起,觉得还蛮好玩的。

鲁豫:那时候你的名气仅限于挂历界吗?你在街上有人认出你吗?

周迅:没有,因为拍挂历的照片都化了很浓的妆,不像我了。有一次,有一个摄影师拍了我的一张素颜的照片做了一个杂志的封面,然后还登了我的名字和学校的地址,结果我就收到了很多的来信。

鲁豫:什么样的来信?

周迅:就是一些人看到我的照片觉得很好看,然后就会写信告诉我想要和我做朋友啊什么的,有一些人我还会给回信。

鲁豫:有到现在还联系的吗?

周迅:没有。那时候只是觉得很好玩,也不是每一封信都回。鲁豫:你在学校算是校花级的人物吗?

周迅:不是,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像是个小孩,年龄很小,个子又很小,而且我那时候长得很黑,同学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小黑”。

鲁豫:其实那个时候也有星探在街上寻漂亮的女孩子的,没有人发现你找你演戏吗?

周迅:没有啊,可能不漂亮没被发现。

鲁豫:但是你第一次拍戏就是因为有导演在挂历上看到你的照片,是吧?

周迅:对。

一次偶然的机会,谢铁骊导演从一本挂历中发现了周迅的照片,几经周折找到了这个看似有点神秘的大眼睛姑娘。谢铁骊导演第一次看到周迅时感叹道:“你就是那只小狐狸!”随后周迅便出演了《古墓荒斋》里的狐狸精。那时的周迅并不知道拍戏是怎么回事,凭着一股冲动来到北京,大大方方地走到谢导演的面前。

鲁豫:第一部电影叫“古墓荒斋”,是吧?听这名字肯定是古装、神怪之类的片子。

周迅:对,是根据《聊斋》改编的。鲁豫:你在里面演的什么角色?

周迅:演一只狐狸精。谢导演在挂历上看到我之后就找到了我,然后见我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说:“嗯,你就是那只小狐狸。”但是当时我还在读二年级,学校不让我出去拍戏,怕影响学习。

鲁豫:那后来怎么办呢?

周迅:谢导演就对学校说,他到北京后会督促我补课的,然后我自己也坚持要来北京,所以就跟着谢导演到北京拍了《古墓荒斋》。

鲁豫:这部戏是哪一年拍的?

周迅:1991年的时候,很早了。

在很多观众印象中,周迅出演的角色要么是古灵精怪,要么是温婉贤淑。当看到大屏幕播放的周迅早期影视作品片段时,观众们这才大吃一惊,原来周迅也有妖艳、泼辣的一面。周迅在她的电视处女作《胭楼记》里,更是将一个刁蛮泼辣的小姐演绎得淋漓尽致。

鲁豫:还记得你拍的第一部电视剧是在哪一年吗?周迅:不太记得了。

鲁豫:《胭楼记》还记得吗?

周迅:哦,对!《胭楼记》是我拍的第一部电视剧,好像是在1992年、1993年的时候。我记得是山东话剧院的张亮导演的,是《三言二拍》的一个系列剧,我还演了两个角色,好像是在安徽拍的,我印象不是那么深了。

鲁豫:你在里面演的那个角色还真够泼辣。周迅:没想到我那时候这么厉害。

时隔三年,当谢衍导演拍《女儿红》时,需要一个伶俐的江南小女孩,剧组又是恰巧在一本书的封面照片上看上了这个小姑娘。从此,不到20岁的周迅走上了从影之路。

1996年5月,由陈凯歌执导,张国荣、巩俐等实力明星出演的电影《风月》在全国上映,周迅在影片中饰演一个风月场所的舞女。虽然周迅在其中只有短短的两场配戏,但其精灵的表演让影片凄惨的韵味得到最完美的诠释。

继《风月》之后,周迅再次受到陈凯歌导演的起用,在其执导的史诗巨片《荆轲刺秦王》中饰演盲女的角色,让人过目不忘。

鲁豫:你早期有两部戏,我印象很深,一部是《风月》,另一部是《荆轲刺秦王》。你在这两部戏里面的戏份都很少,但是你却在每一分钟内都表现得那么出彩。《风月》中有一场戏,张国荣饰演的忠良送你一枝玫瑰,然后你就拿着那枝玫瑰流下了一滴眼泪。是你自己演到那里自然就哭了还是用了什么道具?

周迅:就是导演把镜头对给我的时候,我自然地就流下来了。因为我演的那个小舞女喜欢忠良很久了,等到了忠良送的一枝玫瑰;其实也是无意送的。然后我演到那里,很自然地就流下了一滴眼泪。

鲁豫:那个镜头拍了几遍才拍好的?

周迅:就一遍,因为拍这些流泪的戏要是一遍不OK的话,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那种感动或者悲伤的情绪就没有了。

鲁豫:我本人最喜欢的是你在《荆轲刺秦王》里演的那个盲女,我觉得这个角色是你早期作品中最出彩的一个。你那么大的眼睛演一个盲女,你怎么做到眼睛一眨不眨的?

周迅:我就是脑子里什么也不想,然后把眼神完全放空。其实在拍之前我自己练习过,在家里的时候就把眼神放空了摸索着走路;还有看一些这种题材的电影,像阿尔o帕西诺的《女人香》,然后去找电影里的盲女的那种感觉。

鲁豫:所以说这和你幕后的努力也是离不开的。

1998年,周迅与第六代导演娄烨合作,拍摄了电影《苏州河》。周迅在其中一个人扮演了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女孩,她的表现获得了巴黎国际电影节的肯定,周迅的第一个影后头衔,就是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戴到了她的头上。

鲁豫:你去之前知道你获奖了吗?

周迅:完全不知道,就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听到别人念我的名字我才知道我得奖了。巴黎电影节那次还有段小故事。

鲁豫:什么故事?

周迅:我那天是早上8点钟北京飞往巴黎的飞机,但是我迟到了,我起床的时候都已经8:50了。

鲁豫:你的同事都不提前叫你吗?

周迅:没有,然后我一看飞机也错过了,但是不去又不行,然后我自己硬着头皮当天晚上8点多的时候飞到了巴黎。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去的时候没带裙子,就只带来我的牛仔裤,我过海关的时候别人问我,你的行李呢,我说没有,他们还很奇怪。

鲁豫:去参加颁奖晚会,你都不给自己带点特别正式的衣服吗?周迅:那时候年龄还很小,也不怎么懂事,所以什么也没带就跑去了。到了法国以后,我的翻译就跟我说,我一定要穿裙子,因为法国是一个比较浪漫的国家,我去领奖不穿裙子的话会认为很不礼貌。

鲁豫:后来怎么办的?买?

周迅:对,得准备一套特别正式的嘛。然后我就去了那个香榭丽舍大街上逛,但是国外的那些衣服我穿在身上都特别大,我个子比较小嘛,那些衣服我都撑不起来。后来实在是来不及了,我在一个很小的店,而且是童装店,看到有一件衣服,上面印着仕女的图案,我觉得还比较有中国的感觉,然后我穿了也很合身,就买下了。

鲁豫:真的在童装店买到了啊?

周迅:对啊。而且那件衣服还挺有中国的感觉,我是在国外领奖嘛,当然穿点中国感觉的衣服更好。然后我就去了颁奖的那个会场,我一进去发现还挺好玩的。

鲁豫:怎么好玩了?

周迅:因为他们会场里还发冰淇淋吃,就是你一入那个会场,就有工作人员给你发一个冰淇淋。我还专门多要了一个,拿来两个冰淇淋坐到最后一排,颁奖礼一开始我又听不懂法语,就只顾着吃我的冰淇淋。然后公布最佳女主角的名字的时候,我还是不知道是我,因为他们外国人念我的名字一点也不标准,根本听不出来是我的名字。我正发呆呢,翻译就拍我说:“是你,最佳女主角。”

鲁豫:当时激动吧?

周迅:我当时站起来以后双腿就发抖,那时候年龄还很小,又没有什么经验。一上台我都忘记了我要说什么了,反正说的什么话声音都是发抖的,很紧张。

1999年对周迅来说是收获的一年。凭借在电影《苏州河》中的出色表演,她荣获第15届巴黎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同时电视剧《大明宫词》在内地播放后大获成功,周迅饰演的少年太平公主深入人心,并为她赢得了2000年金鹰奖“观众最喜爱的女配角奖”的殊荣。这一年,周迅接拍了过百集的电视剧和一部电影,从文静的林徽因到顽皮的谭格格,周迅都演得活灵活现。而她从不循规蹈矩,信手拈来的表演风格更被圈内人誉为“古怪精灵”。在这一年,周迅的演艺事业渐入佳境。

鲁豫:每次我看到《大明宫词》里你扮演的少年公主,都觉得你就是那个公主,很可爱。你现在再看你当年拍的戏会有什么感觉?周迅:唉,时光难再回啊!哈哈……不过真的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拍《大明宫词》的时候我才20出头。

鲁豫:1998年到现在确实很久了,你那时候的状态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孩子,不过有点遗憾太平公主里的声音不是你的。

周迅:对,是配的音。因为当时导演觉得我的声音太粗鲁,不像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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