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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各怀鬼胎(3)

汉口“一三”惨案发生后,据巴黎的媒体1月7日的报道说,从可靠方面所得到的情报来看,法国现在对于中国的外交策略,应当维持对中国形势继续进行观望的态度,如果法国不明了汉口事件的全部经过,或者汉口事件是否是针对在中国的所有外国人的行为,则法国政府不能对中国加以干涉。法国的官方媒体宣称,汉口事件不过是中国人民反对英帝国主义运动的表现,至今为止,法租界并没有遭受任何损害。对在中国所有已经发生的反对英国的群众运动加以考察,我们就应该知道这是由于英国与法国的对华根本不同的外交政策所导致的结果。英国在中国商业上的利害关系极大,而法国则非常之小,因此英国政府自然而然地就具有干涉中国的念头。汉口英租界的总领事采用不抵抗主义,无缘无故地将英租界交到北伐军手中,这就足以使得一般的人会想象英国政府随后将采取报复的行动,大致上英国政府将会派遣英国海军对中国进行干涉。

德国当时的大多数媒体和政府的态度是,虽然汉口事件很严重,但是现在的德国与中国之间已经不存在重大的利害关系了,相反是德国在西方的地位逐日提升。根据柏林1月7日的报道,德国外交部长斯特斯曼的代表就汉口事件发表的讲话称,只要在中国的德国侨民的生命和财产得到保护,德国政府对于中国政治将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德国共产党在议会内曾经向德国外交部长提出德国政府有无承认中国广东政府的意向的质问,斯特斯曼答复说,等议会续开后他再进行答辩。在德国政府方面,当得知日本和法国这两国不同意英国提出的针对中国的提案时,似乎暗地里为英国政府在对中国政策的一筹莫展而高兴。

也有德国政界人士指出,英国此次在中国所遭受的失败,这不仅会使得英国在中国的位置发生变化,而且这对于欧洲政治,也会产生重大影响。因为英国外交一旦失去了它昔日在中国所具有的强势地位,那么也就会使人发觉它在欧洲也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三)国民政府的外交策略

当时的国民政府对待外国列强的看法是,就日本而言,国民政府认为,从各方面观察,自汉口“一三”惨案、国民政府向英租界派遣军警以及英国胁迫国民政府以来,在很多外交问题上,日本近来的态度比较好,事实上也是如此。日本为什么会有这种态度呢?国民政府的判断是因为日本有经济上的原因,日本的对外贸易中有60%在中国,日本为保存这60%对华贸易在国民政府治理下的成分起见,必须在国民政府治理下得到友好的市场。英国与日本不同,英国在中国所有的市场,仅占英国在世界所有市场中的5%。在这样的经济联系之下,日本当然不会改变它对中国的态度,国民政府当然也就不相信日本会改变对华态度。至于修改中日商约的事情,外交部长陈友仁曾提出抗议,认为北京政府是非法的,不能代表中国的政府。日本当即声明日本政府与北京政府修改商约的事件,并非正式谈判,只不过是交换意见而已,不过是与北京政府讨论中日商约,研究其内容,预备将这些讨论出来的内容,与能代表中国的正式政府签订条约。日本现在虽然未能即刻停止与北京政府的交涉,这不过是日本碍着本国的面子而已,但日本也一定会改正式交涉为交换意见,将日本与北京政府之间的交涉逐渐消沉下去。国民政府为什么反对日本政府与北京政府交涉?因为国民政府迁到武汉以后,国民政府的地位已经不同,不是在广州时被认为仅是中国地方性的政府了,而北京政府又是非法的,不能代表人民的政府,外国政府如与北京政府办理正式交涉,就是表示与国民政府处于对立的立场。这种事件在国际上被认为是伤害国家间的外交关系的。日本方面对于上述的意见又有些辩护,日本方面的理由是,日本在北京有很多利益,不能不与北京政府交涉。时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的陈友仁答复说,日本只应当承认北京政府是地方性的政府,日本仅仅可与北京政府之间交涉地方性的问题。至于国民政府迁到武汉以后,已在事实上成为代表全国的正式政府,就全国性的事件而言,日本政府应与国民政府进行交涉。

1月20日,比利时驻北京大使馆的参议,他是比利时驻北京大使馆的第二号人物,到武汉与国民政府外交部长陈友仁会面,他说比利时将会与北京政府改订商约,并将天津的比利时租界交还给北京政府。陈部长当即告诉他要注意三点:(1)北京政府不能代表全国,不能与外国政府订立关于全国的条约,国民政府对于比利时政府与北京政府订立的新约只能持保留意见,国民政府具有对这一条约重新进行审查的权利;(2)北京政府是非法政府,任何国家都不得与之订立正式条约,如果某国家政府与之订立正式条约,这就表明该国政府与国民政府处在敌对地位;(3)中国与比利时一直以来都没有冲突和纠纷以及任何伤害两国之间感情的事情,如果比利时与北京政府缔结条约,将引起全体中国人的反感,对于比利时在华的商业以及其他利益将产生很多不利影响。国民政府认为对待比利时的外交策略应该与对待日本的外交策略不能完全相同,日本在抗议之后立即声明日本与北京政府之间仅仅是非正式的交涉,日本政府与北京政府之间只是属于讨论性质的交换意见的行动,日本并且声明将会与代表全国人民的合法政府之间订立条约。而比利时则不同于日本,比利时是与北京政府进行正式的交涉,因此国民政府对付的办法不能相同。国民政府外交部长陈友仁对比利时驻北京大使馆的参议宣称,如果比利时不改变现在的外交态度,中国民众将使用反对帝国主义的手段来采取对付比利时的行动,时机紧迫,请比利时能采用有利于中国人民以及比利时政府和人民的正确的外交方针。

在对美外交问题上,国民政府外交部长陈友仁在2月6日接见了美国驻汉口领事。美国领事告诉陈友仁,他奉美国驻中国大使的命令,送交同样的公文给蒋总司令与外交部长,这一公文是美国外交部发出并命令美国驻北京大使交汉口领事转交的,公文的主要目的是美国请求把上海作为中立地带,公文大意是说,如果上海不幸也发生混乱的话,因为在上海居住的外国人很多,大约有2万人,其中有4000美国人,中外人士在该地的投资很大,中国人中亦有很多在公共租界内谋生,如果上海发生乱事,将使中外人士遭遇重大不幸。请将上海划出战争区域作为中立地带。在陈友仁接见美国驻汉口领事的时候,因为这一公文尚未提交政治会议,所以外交部长陈友仁并没有给予美国领事正式答复,陈友仁仅仅向美国领事表达了个人意见,陈友仁认为美国领事交付公文的方式与手续,在国际上有一定的形式,现在公文不是单独交外交部而另备一份送给军事当局,这一方式与手续非常不正确。如果不是出于中美两国的外交关系考虑,外交部对这一公文将置之不理,而且这种事件实际上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原因有两个方面:(1)这一举动是侮辱国民政府的举动,美国政府将国民政府当作与北京政府一样;(2)这一举动与国民政府统一外交的行动相冲突。幸亏朱参谋长明了此种关系,接到公文后即刻转交外交部。外交部长陈友仁告诉美国驻汉口领事,国民政府是有能力保护在中国的外国人的生命和财产的,不用任何国家进行干涉,也无须任何国家提出参考意见。就上海的问题而言,当然也是如此。像美国政府划上海为中立地的主张,等同于把上海交给国际社会管理,使得帝国主义国家能继续占领中国的领土,这是不正确的外交行为,国民政府自然不会赞同。

国民政府关于汉口“一三”惨案以及中英两国之间就汉口英租界进行的外交谈判这些问题的决议如下:(1)国民政府发布宣言已经指出,国民政府将采用协商的方法收回汉口英租界,国民政府不会借助武力。英国政府称国民政府将会利用军队收回汉口英租界,这是毫无根据的说法,汉口“一三”事件,并非中国用武力将英租界收回,事实上是英国方面有组织的水兵暴行所引起中国民众反抗的结果。(2)驻扎在上海的英国军队应该立即撤退,如果英国政府不撤退在上海的英国军队,这就表示英国政府实际上在暗地里帮助孙传芳与国民政府为敌。如果英国军队不能移驻香港,就必须撤退到新加坡或距中国较远的英国领地。(3)美国主张将上海划成中立地带,此举无异于割裂中国,我们必须一致反对。(4)现在日本和比利时等国与中国军阀伪政府之间进行修约,对这一问题应该有下列两种认识:①日本、比利时等国与军阀政府讨论修约,无形中即抬高了军阀政府的地位,使人民觉得在外交上军阀政府与国民政府无多大差别,损失国民政府在民众中的威信。②比利时向军阀政府表示修约,退还天津比利时租界是扰乱中国人心的行为,它想拉拢观念不明确的民众回到军阀政府那里去,深知这种权利目前表面上让给军阀政府,将来仍然不难用其他的方法收回来。(5)

国民政府反对日本、比利时与北京伪政府正式交涉并且讨论修约,同时也反对他们向国民政府及北京伪政府分头进行交涉,这两个国家都想脚踏两只船。国民政府是代表中国民众利益的政府,列国只应该与国民政府之间就修订条约问题进行交涉。(6)帝国主义国家不仅想使得中国南北分裂,同时还存有挑拨国民政府内部进行分裂的阴谋。美国这一次投送公文,就是企图破坏国民政府统一外交的方针的例子。我们要力加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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