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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末路

“嗖”北堂断在树林中,用脚尖轻轻在树枝上一点,跃出十丈远落在另一颗树的树枝上。他不断重复着这一动作,起起落落的向着没有目的地的前方行去。

北堂断现下心中也是乱作一团,他冷漠注视着前方的同时,又不时看了几眼怀中婴儿,内心无比复杂。他曾几度想就此抛下婴儿,但看着这小婴儿无暇的目光,和那粉雕玉琢的小笑脸,总叫人莫名的无法将他丢弃。

北堂断从没见过这样幼小的婴儿,自打他幼年时期过后,他只身便仗剑走在天涯,面对的都是天南地北的武林高手,个个武功卓越,气宇非凡。

即便在生死决斗时,他也从未向现在这般,如此心悸甚至有些激动,无所适从。

看着他那只有自己六分之一长的小手指,一时间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沧澜剑神,也难免开始感受着生命的神奇。奈何自己现在油尽灯枯,听着远处的马蹄声,心神入体,察看了下自己混乱的经脉,无奈的只能摇头叹息,冷峻的眼眸越发暗淡无光。

随着疼痛,他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衣服,那上面终是渗出了血迹,就连左手抱在怀中的婴儿襁褓,也被渗出的血迹粘上不少。

他心道,我这一路狂奔,体内真气用去九成多,对头留下的伤,终究是再无暇稳定了,现在伤口裂开,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莫名的看了眼怀中的小婴儿,他默默说道:“看来我这一生到头来,竟是要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家伙一起共赴黄泉,说来实在造化弄人啊,我要能活着出去定会把你好好养活,不负你在这生死之际伴我左右,哈哈!”

看着婴儿可爱的脸庞,他又苦涩的摇了摇头:“可惜啊,我现在真气早已耗尽,怕是只有等下辈子了,再和你打打交道了。你也真是不幸,刚到人世不久却又要反回,可惜可惜啊,看到了末路,我能不能给你求条活路吧”

话毕,北堂断竟真的放慢了速度,从树枝上落到树林的土地上,站在满是落叶的林中。似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

月亮依旧明亮,天空如一块星幕笼罩着树林。四周的紫杉树沉默矗立,不时因冷风被吹得沙沙响,叶子无声掉落着。

北堂断静静站在这落叶之中,无心欣赏那还算美丽的夜色,一身墨色长袍已是破破烂烂。可他右手还是紧紧握住那柄发着藏蓝色光芒的利剑。

他低着头,正静静的打量着怀中的婴儿。

好像左肩并没有被那只漆黑的铁箭射伤,胸口也没有点点鲜血渗出。

此时,他盯在婴儿脸上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不易被他人察觉的变化,不知在想些什么。

****************

这时,远处的马蹄声渐渐变的更为清晰可闻,又似从未有过一般突兀的消失。只留下沙沙的脚步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树林中,人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明显。

半晌之后有三男一女,四个人,悄悄的从北堂断的四周围了过来,似是极为小心。

其中三个男子靠的较近,各持一柄长刀,一身黑衣,那一女子却站的较远,手握一张黑铁弓,弓拉的饱满,一支漆黑色的铁箭正搭在弓身之上,像是随时准备射出去一般。

身着黑衣人的四人终是追上了北堂断,可谁又能想到,沧澜剑神跑着跑着,怀里却多出一个被红色襁褓包裹婴儿。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由让黑衣人的带头大哥愣了一下,竟没有下达击杀的指令,也没有一句话说的出口。

树林中五个人和一个婴儿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没有一个人出声,沉默在空气之蔓延。

最后还是带头大哥回过了神,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向北堂断说道:“沧澜大人,我们可算见着面了。大人真是好功夫啊,跑着跑着都能多出个儿子,在下宋寂江也算见多识广,可从来也没见过如大人一样的神功,佩服,佩服。”惹得其余三人,也是一阵莞尔。

北堂断,看了看带头大汉手中的明亮的长刀,长刀通体细长,银光闪闪,他神色一呆,苦涩一笑说道:“你们是宋家庄的人吧。”

树林依旧沉默.

他见宋寂江也不回话,沉默了一会,似是开始回忆起了前尘往事。

不一会,难得在北堂断冷冽的眼神出现一道柔光,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何处,他慢慢叹了口气说道冲宋寂江说道“你也不必回答了,惯用这种长刀,姓宋,还想杀我的,也就是那宋家庄的少庄主了。遥想当年,我与你们那宋老庄主,在青山之上正大光明的决一胜负,为的是探求剑道的精髓所在。他有幸死于追寻剑道巅峰的路上,是何等的光荣。可惜,死后却要被你们几个小辈夺取荣耀,想来也是可笑的很!咳!”北堂断越说越激动,不由咳出一口鲜血。

他虽然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是人们都知道,他早已在江湖上成名三十多年,真实年龄没有人知道,但是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江湖前辈。

宋寂江见一代剑神都咳出了鲜血,只好讪讪笑了笑,又以一种无比尊敬的口气回道:“沧澜大人,不必多言了,少庄主大人,许我们万两黄金,也是为了杀父之仇得报,您又何必与我们讲这些。到了今天,我们兄弟四人,只要杀了大人,便也不用再在宋家庄讨生活了。望沧澜大人不要记恨我们才是。”

北堂断此时心中,更是五味混杂,眉头微皱,月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冷峻的脸庞上显的那么的凄美。漆黑眼眸中发出道道冷光,一时间闪个不停,看的宋寂江,冷汗直流。

前尘往事一幕幕慢慢浮现在眼前,北堂断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利剑。心道:难道我命终于此,这就是我的命了么。事到如今,想来追求剑道巅峰的理想也要就此结束,这也算是命里的定数吧,事因追寻剑道而得果,又何尝不是在剑道上死去。

思到此处,本是紧握的右手,不知不觉间却慢慢松了下来,紧锁的眉头也不再深皱。

北堂断盯着宋寂江缓缓说道:“既然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这一生也算精彩,不曾有过什么后悔之事,最后能死在剑道途中,也算不上遗憾。”

说完停了一下,不知不觉看了眼怀中襁褓,眉头又皱了起来。又说道:“只是这怀中孩儿,是路上巧遇,请我死后你们找到他的父母将他归还回去,我北堂断在此谢过四位。”

话说完了,北堂断竟默默闭上了眼睛,似是在等着生命逝去。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平静,在月色中的身影显的无比凄凉,一代剑神就那么等着别人送他离开这个世界。

宋江寂不禁一脸诧异,眼看着沧澜剑神就那么紧闭着双眼站在那里,心中也是感叹剑神为人。

但是既然不用再拼命的防止剑神临死反扑,他也乐的轻松,可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向着远处的三妹,喊了一声:“三妹,一会好好送大人上路。”

又转过头一脸敬重的对北堂断说道:“大人好走,我等定记得大人今天的恩德。大人交代的事情,在下定然办的到,请大人放心。”说完他双手抱拳,向北堂断鞠了一躬。

近处的另外二名稍显年轻的黑衣人,也是抱着拳,向着北堂断鞠了一躬。

毕竟是一代剑神,方到了此时走到了末路,只要是武林之人,又有谁能不感叹世事之沧桑变化。

大家一时间都忽略北堂断怀中的婴儿,可小婴好似饿了,在他怀中挣扎了起来,小手乱抓,像是在北堂断胸前寻找着什么一样。

不一会,白胖的小婴儿没有找到他心中的柔软的天堂,气鼓鼓的,直接用小嘴吸上了北堂断胸口正中间那正渗着血的伤口,咕咚咕咚狠狠的吸允起来。

婴儿把鲜血当成了母乳。

这一异变没有人理会。

只有北堂断,他感受到了胸前的疼痛,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正在他胸前饮血求生的婴儿。

一时间,他俊美的脸庞闪出和呆子一样的表情,而心中却是百般思绪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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